第249章 送糧來了
幾十輛板車,在山道上向前滾動,車軲轆發出“吱吱”的聲響。推著板車的眾人,默不吭聲。
“有點對不起縣太爺。”
有人突然嘀咕了一句,聲音不大,前後的人聽不到,跟他同推一輛板車的人聽見了。
“那有什麽辦法?縣太爺是個好人,就是年紀太小,帶來的那些人又是他的族人,連個像樣的官兵都沒有,耐何不了那些人的。不告訴他,是保護他。”
“胡說什麽?”隊裏的一位年長的,輕聲訓斥了他們倆一頓,“出來的時候怎麽說的?不能議論城中的事?忘了咱們幹什麽去的?再三強調,做不到的不要去,你們是嫌自己活膩了?”
出發的時候再三強調,不想大夥死,不要提縣太爺的事。剛上山道,立馬就忘了。
那兩人不敢說了,被訓也不敢頂嘴,怕被趕回去,加大手上的勁,推著板車走。
“都給我閉緊了嘴,記住,你們是聾子是瞎子是啞巴,到了地方,都給我放聰明點,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看的不要看,自己死了不打緊,不要連累大家跟著死。”
趕了一個時辰的路,眾人遠遠看到前麵山穀老林子邊,點了幾個火把,夜色裏看不見那邊來了多少人。
最前頭板車那邊,有人倒了回來,跟每輛板車的隊伍交代,“馬上到了,大家記得要低頭,不要東張西望,不要開口說話。他們什麽人,你們心裏清楚,想想李家村的後果。”
眾人點頭,低聲應‘是’。
想起李家村,一夜之間,全村人,男女老少被殺,血流成河,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三當家的,我們送糧食來了。”
從夜色裏走出個人,來到火把前,見著拿火把的人,點頭哈腰。
青雲他們如果在這裏,一定會認出來,這人正是馬主薄的二兒子,馬二。
馬二他們一到,山穀前的空地上,突然點燃了幾十個火把,將他們包圍起來,圍著他們的人,個個拿著大刀。
馬二掃了眼包圍他們的人,得有三四百。
第一次來送糧的人,見著這架勢,嚇得腿發抖,還是旁邊的人扶子一把,才沒有摔倒。
“是你啊,我記得你是那個……主薄的兒子,你爹死了嗎?”從火把中間走出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目光掃了眼馬二,哈哈的捶了幾下馬二的肩膀,捶得他‘蹬蹬蹬’連退了幾步,半個肩膀都發麻。
哪有人一開口,問人爹死了嗎?
低著頭的馬二,握緊了拳頭,眼裏閃過凶狠及戾氣,抬起頭時,臉上盡是諂媚的狗腿樣。
“拖您的福,小的爹身子骨還算健朗,還能幫咱們寨子看著齊山幾年。以往都是豹哥來接活,誰不知道,寨子裏除了大當家,就是三當家日理萬機,接活這麽小的事,怎麽勞駕三當家你親自來了?”
三當家被馬二的馬屁拍的舒服,眯著眼盯著馬二看,“你小子不錯。豹子有事不能來,我在寨子閑著無聊,過來看看。這次比以往提前了啊!”
“是提前了幾天,村子的老人看過,都熟了,影響不是很大。南邊鬧大旱,老人說,這幾天天氣不正常,擔心下雨,稻子收不上來,影響寨子的收成。”
馬二小心翼翼地覷著三當家的臉,每一句話都是再三斟酌過後說的。
“三當家,您看?”馬二打開了麻袋,抓了一小把稻子,被太陽暴曬的稻穀,散發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馬二小心翼翼遞到三當家跟前,輕輕地劃拉了幾下,好讓三當家看得仔細,他們送來的稻穀,每一粒穀子都是非常飽滿的。
“還行吧!”
三當家瞄了眼,自己開了個麻袋,抓了一把稻穀查看,每看粒稻穀的確飽滿,這些人沒有糊弄他們,滿意地丟下那把稻子。
“小三,帶人去每上板車上抽看。”三當家轉過身來,目光在小弟們中點了個人出來,馬上有幾十個人,拿著火把去了板車那邊查驗。
守著板車的每個隊伍,都有個領頭的人,負責招待那些人。
三當家的人查驗完所有的板車,回來複話:“三當家,成色都不錯,沒有糊弄我們。”
“你們村的人做事,我們還是放心的。昨兒那邊的大馬村,拿陳糧跟新糧混在一塊交上來,糊弄我們,以為我們看不出來。你不是問豹子嗎?豹子帶人去大馬村討公道去了。”
馬二心顫了顫,大馬村的人……諂媚的笑了笑,頭低得更往下。
三當家瞧見他嚇白的臉,哈哈笑了起來,“放心,隻要你們對咱們寨子不生出二心來,咱們大當家也不是無情的人,自然包你們平安。
不像有的人,時間一長,忘了本,忘了是誰給他們帶來安穩的日子,自以為聰明。也就大當家仁慈,要是其他寨的人,可就沒當家那麽好說話。”
“大當家的恩情,永遠記得,不敢忘本。我們村的人對大當家三當家,那是忠心不二,天地可鑒。沒有大當家三當家的仁慈,沒有現在的我們。”
“哎,我就喜歡感恩的人,”三當家斜了眼馬二,突然說:“我記得…以前你們送糧來都是白天啊,這次為什麽改成晚上?”
終於問出來了!
馬二提了半夜上的心,總算落到安穩處,瞟了眼笑嗬嗬的三當家,更是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以前齊山沒有縣令,沒人管束,白天送糧不打緊。我們村外出的人聽到了風聲,朝廷要派縣令來齊山。什麽時候來,我們不清楚,朝廷又沒有派人來縣衙傳話。是不是有這回事,現在誰也不知道。
村裏人都知道大當家對我們恩重如山,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天送糧太打眼,才改到晚上送,頂多大夥晚上不睡覺,盡量不要給寨子惹麻煩。
萬一白天送糧的時候,那縣令剛好來了齊山,看到了要盤問原因……”
這話說得有道理,可三當家聽著不是那麽回事。
“縣令怎麽了?有什麽了不起?咱們鬼穀寨又不是沒殺過縣令,還會怕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