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隻能為妾
“孫兒不敢！”
骨馭炎向來高昂著的頭此時彎得低低的，而我的心更是痛得難以自已。
若不是因為我，他又怎麽會如此受氣。
簾子微微掀開了一條縫隙，一位身著素裙的奴婢緩緩從中走出，捧著一封白色的書信到了我的身前。
“你與馭炎的訂婚之物我早就退還於你，今日這封決裂帖便是我們骨家給你的最後一樣物件。”
祖奶奶說話的聲音還沒停止，我心卻痛到失去了知覺，腦袋陷入了一片空白。
“嗖——”
一撮幽藍色的火焰躥起，決裂帖瞬間化為灰燼。
骨馭炎緊皺著眉頭，目光冷厲地望著簾子背後，攥緊著拳頭開口道：“祖奶奶，這婚我不退！請您以後不要再幹涉我和夏晴之間的事情。”
“放肆！”祖奶奶語氣中盡是怒火，“你是我的親孫兒，整個王府以後都要仰仗你一個，更何況你還是羅刹鬼馭的接班人，我憑什麽不能管你！”
一時間，屋子內硝煙四起。
可骨馭炎沒有因為祖奶奶強硬的態度有絲毫退讓，語氣堅定地說：“祖奶奶，無論如何我都是要娶夏晴這個活人小娘子。更何況我們兩個已有夫妻之實，晴晴亦為我生有一子。我自小是您帶大的，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責任。如今我已是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可能丟下她們孤兒寡母兩個人！”
此時我隻覺得心中滿滿都是暖意。
活在這世界上二十餘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依靠是什麽樣的滋味。仿佛此刻我閉上眼，隨便往後倒，骨馭炎都會穩穩接住我，不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骨馭炎說完後，祖奶奶遲遲沒有發話。這時，他忽然轉過頭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將燦陽報上前去。
我還在納悶自己被定住該怎麽上前之時，卻發現自己四肢竟可以自由活動了。
於是，我便從婢女手上接過燦陽，小心翼翼地往簾子前麵走去。
“祖奶奶，這是我和馭炎的孩子，名叫燦陽。”我微低著頭輕聲道。
可簾子內沒有任何的動靜。
就在我逐漸喪失希望的時候，簾子突然被掀開了一條縫。
“孩子，遞給我看看。”祖奶奶幽幽地開口。
我正欲將燦陽遞上前，卻看見簾子內伸出一隻血肉模糊的手。
上麵沒有一處皮膚是完好的，密密麻麻的小血坑，而在這些小血坑之中有一大半還滲著膿水，惡心之極。
我那裏見得這麽血淋淋的東西，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當下便覺得惡心反胃，克製不住地掩著口鼻幹嘔起來。
那隻血肉模糊的手瞬間收回了簾子後，祖奶奶陰森森的嗓音再次傳出。
“你這活人，膽子還不如老鼠大，想做我的孫媳婦著實是不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心當下便沉到了穀底。
祖奶奶現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把我和骨馭炎拆散不可。
若是一開始，我的心還沒有交付給骨馭炎也就罷了，隨她怎麽拆散，我巴不得和這些鬼沒有任何關係。可如今不一樣，讓我離開骨馭炎，這分明是要奪走我的命！
骨馭炎是我生命中的光，若是沒了他，我又該如何在漫長寂寥的人生路上獨自行走。
更重要的是燦陽還那麽小，我怎麽可能讓他活在一個殘缺的家庭中！
當即我便跪了下來，抱著燦陽重重地給祖奶奶磕頭，淚眼朦朧地哽咽道：“祖奶奶，我知道自己可能不符合您孫媳婦的標準，也知道馭炎是有婚約在身的。可是感情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控製的，它就像是春天花開秋天結果一般自然而然。即便您真的不喜歡我這個孫媳婦，但燦陽是你的親曾孫，他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請您同意我倆在一起吧！”
骨馭炎也跪在了我的身邊，與我十指相扣。
“祖奶奶，我這一生從未央求過您任何事情，也從未忤逆過您一次。但唯獨娶夏晴這一件事，我要堅持到底！”
“堅持到底？你拿什麽堅持到底！若是你硬是執迷不悟，那就不要怪祖奶奶我不客氣，將這活人小娘子直接送到無妄之地去！”祖奶奶語氣中竟是不可違抗的威嚴。
而骨馭炎臉上更是從未有過的難看神情。他緊皺著眉頭，額角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牙齒更是緊咬著下唇，就快要滲出血來。
我心生恐懼，但也滿是疑惑，低聲在骨馭炎耳邊問：“無妄之地是什麽地方？”
骨馭炎還沒開口，祖奶奶的聲音便已從簾中傳出。
“無妄之地便是這陰間最荒涼的地方。那裏沒有時間更沒有盡頭，無論是人是鬼，隻要到了那裏便再無出來的可能，隻能在永不結束的光陰中化成白骨。”
一股冷意從腳板底湧上我的脊梁背，渾身冷颼颼的。
心裏更是恐懼的要命，剛才還振振有詞，如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骨馭炎連忙將我護在身後，目光冷冽地看著簾後的身影。
“祖奶奶，您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如果您真的將晴晴送去了無妄之地，那我便會拋下這裏的一切，隨著她一同進去！”
“荒唐！”簾子後傳來重重的砸台聲，祖奶奶怒不可歇地喉道：“我自小教你這麽多東西，就是讓你做一個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廢人嗎？”
“自然不是！但您教我的那些道理，卻也告訴我不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若我連對一個女人負責這麽小的事情都辦不到，又談何撐起整個王府，更別說做羅刹鬼馭的接班人！”
我跪在一旁，聽著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辯著。這顆心就像是被高高掛在懸崖上一般，搖搖欲墜，生怕骨馭炎哪句話說的過火了，祖奶奶氣一上來，就真的把我丟到那荒涼的無妄之地。那我這一輩子才算是真正的玩完了。
就在我以為今日都爭不出一個結果的時候，祖奶奶突然說了一句話，“想要娶這個活人小娘子為妻不是不可以，但她絕不能當王府的正室，而隻能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