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午夜驚魂
“當然是真的。”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我的心更虛了。好像是被丟進了無盡的深海之中一般,又似是被帶上了九霄雲外,整個人都飄飄然的,踩不到底。
下一秒我就後悔了,可世界上哪裏有後悔藥呢?更何況是對著梨花帶雨的關文文,我更是狠不下心告訴她真相。
隻是,鐵一般的事實又豈是我三兩句謊言可以掩蓋的?
我現在終於明白那句老話說的“一步錯,步步錯。”到底是什麽意思了。我就不應該對關文文心軟,就應該咬著牙按照最初的想法告訴她,姨父姨媽已經慘死了,很有可能屍骨無存,讓她節哀順變算了。
即便是她在我麵前哭鬧不止,也好過我現在整個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整一晚上,我腦子裏都在思考到底要怎麽幫關文文找到姨父姨媽。看她的模樣,定是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怎麽可能再回去?這豈不是自己去送死嗎?
但姨父姨媽就是在村子裏出的事,要找到他們不回去是不可能的。
“哇——”
沉睡中的燦陽突然啼哭了起來。
頓時,所有的苦惱全然被我拋到九霄雲外去。我急忙將燦陽抱在懷中,如搖籃車一般輕輕地搖晃著,試圖讓他停止哭泣。
可無論我怎麽哄,燦陽還是不停地哭泣著,而且還有越哭越大聲的跡象。
我心裏慌亂極了,好似無數隻螞蟻在我心頭亂竄一般。
燦陽是一個很乖的孩子,從出生以來就沒有讓我操心過,這樣的他讓我這個新手媽媽省了不少的事,可今晚也不知道怎麽了,沒有尿床,看著也不是因為饑餓,但卻一直哭鬧不止。
“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兒子怎麽回事。”
關文文身穿睡衣,披著一件薄外套,邊打哈欠邊用嫌棄的神看著我們母子倆。
被她這麽一說,我的心就更是慌亂了,仿佛被丟在了熱鍋眼上煎烤一般。
“對不起,吵到你睡覺了。我想燦陽隻是有點認床,等下他就不會哭了。”
“認床?”關文文的語調提高了八度,扯著的嗓門像極了周星馳電影裏的包租婆,“這麽小的孩子就會認床了?嗬,還真是沒有王子命卻得了王子病!有你這樣的媽,居無定所是正常的,有認床的毛病還了得。”
我深埋著頭,一句話也不想說,隻顧著哄燦陽。
可關文文一刻不停地在我耳邊嗶嗶著。
“現在都一點多了,你兒子還在哭,到底要哭到什麽時候。要知道女人的睡眠可是很重要的,我一天如果睡不夠十個小時,黑眼圈、眼角細紋、黑眼袋,全都會跑出來。到時候成堆的錢往臉上砸都沒有用,你知道嗎?”
我依舊沒做聲,全心全意地給燦陽唱著兒歌。
對於關文文,我早就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的屏蔽功能,就算她在我耳邊念叨上個一天一夜我也能處變不驚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要麽怎麽說三歲定終身呢?從我認識關文文的第一天起,她就是這般小題大做,大驚小怪的矯情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個大財團裏的千金小姐呢?其實也就是普通家庭裏的女兒罷了。
得虧他們全家都是女兒奴,關文文想要的自不用說,隻要是她的事情就是全家第一等大事。我記得高考那一年,她因為家後麵一池塘裏有青蛙,蛙叫得讓她心煩沒辦法入睡。這第二天,姨夫就帶著藥把一池子的青蛙全都毒死了。
關文文見我不搭理她,覺得索然無趣,遂然閉上了嘴,往房間走去。
過了一會兒,她又頂著一副精致的妝容,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了客廳中。
“你和你兒子兩個人在家裏呆著吧!我實在是受不了他的哭聲,誰知道等下我睡著了他會不會再把我吵醒。萬一我得了神經衰弱,你賠得起嗎?”
我暗自冷笑,關文文是不是在美國讀書讀傻了?就一晚上沒睡好就神經衰弱,那我這種點背的,總是撞鬼豈不是要成精神病了?
真應該讓她也撞撞鬼,以後她就不會說出這麽幼稚的話來。
不過,這屋子怎麽說也是姨父姨媽留下來的,因為燦陽的哭鬧讓她走似乎不是很好。
“這裏是你家,你要去哪?你受不了燦陽,我們兩個走好了。”
“切,你們孤兒寡母的,身上的錢頂多能住幾天便捷酒店,你們走了以後不生活了嗎?我不在這住當然是去找我男朋友,你以為我會像你們母子一樣淪落到露宿街頭嗎?”
怒火“蹭”一下竄到了眉毛上,正要發火泄氣的時候,燦陽肥嘟嘟的小手抓住了我。
心,頓時冷靜了下來。
仔細想想,關文文說的話雖然難聽,但句句屬實。我們母子倆若是離開了這屋子,可不就是要淪落到街頭嗎?
她雖然滿眼都是對我們的嫌棄,可卻沒有想過將我們趕出去,反而三更半夜的還要去打擾她男朋友。
一時間,在我心底竟淌過了一絲暖意,進而還有一種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關文文嘴上不饒人,心裏卻還是潛藏著幾分柔軟。
或許正是因為她今夜的作為,我忽然有點點真的想要幫她去找姨父姨媽的下落了。
關文文離開家後,燦陽很快也安靜了下來,進入了熟睡。
可我卻怎麽也睡不著,總覺得屋子裏除了我和燦陽兩個還有其他人。
這種感覺起初隻是有一點點的小苗頭,可後來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一閉上雙眼就覺得有東西在我的耳脖子吹氣。好幾次我突然睜開眼,就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搗鬼,可都一無所獲。
眼看著牆上時鍾的指針越來越往下移,瞌睡蟲更是牢牢地扒在了我的身上不願離開。
眼皮好不容易沉沉的關上。
“咚咚——”
突然的敲門聲將我從困倦中瞬間抽離,渾身一個激靈盯著房門。
“是誰?”
我身上像是裝了電動馬達機一樣止不住地顫抖。
可門外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呼呼”的聲響從窗外傳入我的耳中,內心的恐懼感像是三月裏的蘆葦一般肆意地瘋長。
關文文已經去男朋友家了,這屋子裏就隻剩下我和燦陽,敲門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