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慘往事
「你問吧！」柳風眼中精光一閃，忽然又嘆口氣，看著道士，目光充滿了憐憫。
「在你的體內是不是存在一個上古不滅的靈魂？你是不是有個戒指，戒指中有一個強大武者的魂魄？……」
「呃……」柳風完全被問懵了，有點不明所以道：「我體內沒有你說的那種靈魂，不過我身體周圍飄蕩的全都是不滅的怨靈，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
「不滅的怨靈？」道士看著柳風，就像看著一個笑話。
柳風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這種怨靈通俗點講就是我們說的鬼。但我身邊的鬼比較特殊，根據我這幾年的研究，我覺得叫他們怨靈更合適一點！」
柳風的話險些讓道士崩潰，這孩子還真能扯，不過道士還是繼續問道：「傳言三歲之前你名聲不顯，三歲那年突然昏迷，一年你蘇醒過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也正是從那時起，你的天才之名傳遍天陽城！很多人都懷疑你是某位大人物的靈魂轉世。」
「你們可真有想象力！」柳風有些無語。
「那你怎麼會突然之間一夜開竅呢？」道士好奇問道，如果說剛才的問題他是另有目的，那現在他是真的好奇了。
「唉！」柳風幽幽嘆了口氣,抬起頭望向天空。
「弟弟，這是哥哥給你買的！我知道你最愛吃這個，趕快吃吧！」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手中拿著一隻糖葫蘆遞給身邊三歲的孩童。
少年鞋子上全是泥巴，他專門趕了十幾里泥濘路跑到鄉下，買了這個糖葫蘆給弟弟吃。
那孩童看到糖葫蘆開心的咧嘴笑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哥哥對我最好了！」
「那是啊！你是我弟弟，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少年看著孩童輕輕笑道，一臉溺愛。
屋內，窗戶旁，一個老婦正仔細看著這一切，不時輕輕點頭。
「老爺，今日柳雨少爺步行十餘里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給柳風少爺吃！」
柳家庭院內，一老婦正在向閉目養神的柳父稟報自己觀察的情況。
從柳風出生，這位老婦就被安排了一項特殊的任務，那就是監視柳雨的一舉一動，尤其是他和柳風在一起的時候。
柳父緩緩睜開眼，臉上一抹嘲弄之色一閃而逝。輕輕嘆了口氣，柳父對老婦道：「從明日起，不要再監視柳雨了。還有，讓柳雨搬過來和柳風一起住吧！」
轉眼時間三個月過去了。兩兄弟朝夕相處，柳雨對柳風百般照顧，柳風對柳雨也越來越依賴。
陰暗的小屋內，柳雨站在黑暗裡。
「我的好弟弟啊！你是真的不該出生的！你不出生，我就是名正言順的柳家繼承人。柳家所有的家產就全是我的。」
「老頭子從你出生那一天，就一直派人在監視我，他以為我不知道嗎？哈哈，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每日都在演戲，演的好辛苦啊！今日以後一切都該結束了。你必須死，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生錯了地方吧！」
幽幽寒光中，柳雨手中拿著一朵妖艷的的花，花兒輕輕擺動如同要吞噬人的心神。
「斷魂花！」柳雨看著手中的花，眼中露出一抹狠色。「為了得到這株斷魂花，我可是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出賣了！」
「哈哈！人嘛！要想得到什麼總要付出代價的！」柳雨在屋中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大院內。
柳雨端著一碗湯，對柳風道：「弟弟，我剛給你熬了一碗湯喝。你身子弱，趕快來補補！」
「哇！哥哥真好！」柳風興奮地接過柳雨手中的湯，一飲而盡。然後轉身對柳雨道：「哥哥，我們繼續來玩捉迷藏好不好？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找到我的！」
柳風轉身跑開了，柳雨看著柳風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
「喝了那碗斷魂湯，你就昏迷了整整一年？」道士問道。
「是啊！喝了斷魂湯，第二日我就醒不過來了！這些年我也查過相關典籍，斷魂湯，人斷魂。喝了以後，魂飛魄散，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
「爹娘請了很多江湖郎中來為我診斷，都不明所以，根本查不出原因。呵呵，柳雨做事總是滴水不露，讓人抓不住把柄！」
「我不知道我為何沒有魂飛魄散，只知道我一直在沉睡，我的意識很清醒，也能感受到外界發生的一切，但我動彈不得，那種感覺很難受，很難受！」
「如果只是這樣昏睡，也沒什麼。直到有一天……」柳風臉上露出一抹苦澀，那種恐怖的經歷和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
幽暗的房子內，只有一個三歲的孩童清醒又孤獨的躺著。
忽然一陣陰冷的風吹來，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沒有腳步聲，但柳風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進來了，那種陰冷風即使昏睡中依然能感覺到。
「娘親，是你來了嗎？」柳風心中想到。
陰森的風在屋內盤旋，一個模糊的人影飄蕩著出現在柳風床前，就那麼站在柳風身旁。眼睛是閉著的，但柳風卻能清晰的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東西是怎樣的怪物。
一個臉色慘白的小女孩，身穿紅衣，眼眶空洞，兩行血線順著臉頰向下流，在她雙手中兩個沾著鮮血的眼球還在不停的蠕動。
「我的眼睛呢？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嗎？把你的眼睛挖給我好不好？」紅衣小女孩陰森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啊！救命啊！」
「父親，娘親，快來救我啊！嗚嗚嗚……」
「救命啊！」
「嗚嗚嗚……」
……
一個三歲的孩子，在這樣無邊的恐怖里，連掙扎連躲避都做不到，無依無靠，唯有無聲的哭泣卻沒一個人能聽到。
那種恐怖的感覺，那種絕望的掙扎，那種終日生活在恐懼的黑暗裡，不見天日，生不如死。
漸漸的怨靈越來越多，整個房間內到處都是怨靈，到處都是鬼影，而屋內有一個三歲的孩子清醒的躺著。
「每日數百怨靈在我身邊遊盪，虎視眈眈的盯著，只等我魂飛魄散，然後來佔據我的身體！那種每日生活在恐懼中的感覺，你懂嗎？」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醒過來的那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徹底死去。但昏睡的每一天，都猶如地獄。我恐懼怨靈，恐懼死亡，恐懼未知，恐懼人心的險惡。然而一日日的恐懼有用嗎？恐懼也僅僅是恐懼而已，於事無補！」
「我不甘就這麼昏睡下去，我不甘就這麼死亡，我不甘生死由別人掌控！我……要醒過來！」
「一日日，每日我都在掙扎，積聚每一絲能量來喚醒自己。然而我醒不來，我睜不開眼。我曾在昏睡中發誓，若有一天我能醒來，我再也不要這樣昏睡！若有一天我能醒來，我要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死！」
「終於有一天有一隻小猴子跑進了我的屋子，我叫它小灰！」想到小灰，柳風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在那段最黑暗的時光里，是小灰一直陪著我。它每天都會給我帶來一些深山的野果，擠碎了喂我，也許是那些不知名的野果起了作用，也許是我太渴望睜開眼了。終於有一天我真的睜開了眼！」
「沒有人比我更能明白明白生命的珍貴，想生不能生，想死不能死，那種折磨沒人能夠體會！」
「你們只看到我四歲開竅，冠以天才之名，卻不知我經歷了怎樣的生死磨礪，經受了怎樣的痛苦折磨。」
「我並不聰明，也不是什麼天才。我只是在生死掙扎中苦苦尋求一線生機，我沒日沒夜拚命的誦讀典籍，只是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我要掌控自己的生死！」
柳風喃喃，這些年沒有人知道他過得有辛苦，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他將這一切深深地埋藏在心裡。
直到今日，在即將離開天陽城前，柳風把壓抑在心中的話全說出來了。
道士震驚的看著柳風，清醒的昏睡，怨靈纏身，每時每刻都可能會死去。那樣的痛苦折磨，那樣的大恐怖，即便是一個成年人都承受不起，更不要說一個三歲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