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六章 經不住滄海桑田
這會北舞辰是真的醒了過來了,他睜開漆黑般的眸子,鎖定著夏檸的那隻手,抓住她手腕,一個利索的翻身,「看來昨晚沒有把你累到,你是不是又想了,嗯?」
北舞辰挑起夏檸的下巴,嘴角勾勒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笑意。
「你不要臉!」夏檸抬手打了他,別過頭去,把一邊臉埋到了枕頭裡。
北舞辰呵笑著,拍了拍她的屁股,「還不起床,是不是等著我臨幸你啊?」
夏檸:「……」
這人不要臉的程度已經到達了一個高度,夏檸翻身下床,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北舞辰,而後逃到浴室內,砰的一聲關上門。
夏檸對著鏡子刷牙,眨了眨眼,心裡疑惑著,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一大早被北舞辰打亂了一下,連什麼事都忘記了。
北舞辰看著夏檸逃似的動作,眯了眯眸子,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神色。
兩個人一起去到檸夏公司,北舞辰的脾氣和性子完全的收斂自如,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整個人看起來神鬼莫測。
也所幸,大家看到他這副樣子,也都習慣了。
北舞辰搭乘電梯回到總裁辦,夏檸則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不遠不近的地方,北嶼正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夏檸的目光從人群中穿過去,直視著北嶼的側臉,她有一瞬間的茫然,這之後才記起來自己早上本來是打算和北舞辰說這件事的,但是她卻三兩句話就被北舞辰給轉移話題了。
直到這時看到北嶼,她微驚。
夏檸二話不說的跑到電梯邊,搭乘私人電梯一路到達北舞辰的辦公室。
守在門外的李岩有一瞬間的驚愕,太太這一臉著急的樣子,是撞鬼了?
李岩微微顎首,「太太,您找老闆嗎?老闆在和幾位老總開會。」
「……」一大早開什麼會?
夏檸目光一掃,全然不顧的推開門走進去,迎面,除了北舞辰之外,其餘都是陌生的面孔。
夏檸還以為這是北舞辰躲避他的借口,沒想到裡面真的有人開會。
幾位被打擾的老總心生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夏檸愣了不過短短兩秒,正要走出去,北舞辰的聲音便突兀的響起,「過來!」
夏檸的腳步下意識的頓住,側回頭去,莫名的看著北舞辰:你在叫我?
北舞辰無聲點點頭,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看了一眼坐在他前面的幾位老總,低沉突兀的聲音再次響起,「該說的我也說了,若是你們還有不滿意的,大可離開北舞集團。」
原來是北舞集團的董事。
這個時間,這個時候,董事們到這裡做什麼?
北舞集團現任總裁藍隱不都還是在公司里坐鎮著嗎?
哦,她都要忘了。
藍隱又變回了副總裁。
莫不是北舞集團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董事們怎麼會來這一間小小的服裝設計公司?
看到幾位老董事夾著尾巴離開,夏檸才踱步走過去,眉目看著北舞辰略微陰鷙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
北舞辰搖了搖頭,緩緩道,「沒有,你不需要擔心。」
他站起身走到商務皮質的黑色轉椅坐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著夏檸的欲言又止,開口,「找我有什麼事?」
夏檸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裝,繼續裝!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但是她現在不能招惹他,否則他一句話,就能定北嶼的死罪,而她並不想看到現在的結果,她知道北舞辰這麼做的話以後也會後悔的。
所以她必須要扼殺掉這個可能!
「……」夏檸笑嘻嘻的坐到了北舞辰對面的轉椅,雙肘撐在木質的桌面,雙手捧著自己的一臉,一瞬不瞬的看著北舞辰,溫溫吞吞的開口,「昨晚你說給我答案,可是早上竟然轉移話題,現在你該回答我了吧?」
夏檸不給北舞辰反悔的機會,她又快速的道,「難道堂堂大總裁,還會撒謊騙人不成?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習慣哦。」
話落,夏檸似笑非笑,直勾勾目光於他的目光對視著。
北舞辰收回懶散的思緒,凝眸,最終澀然的開口,「你難道真的希望他回到北舞家,徹底拋棄私~生子這一個身份?」
「……」夏檸不假思索的點頭。
她自然希望,無比的希望,做夢都希望!
當然,她這番話絕對是不敢當面和北舞辰說的。
可是她的一舉一動全然落在了北舞辰的眼裡。
默了半晌,北舞辰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而後施施然的開口,「可是我媽媽因為Elaine和他的關係,意外身亡,北嶼卻擁有一個完整的家,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
「媽媽如果沒有發生意外,她現在還開開心心的活著,會在老宅里用小雛菊裝點家裡,而曾經的家也不會支離破碎。」
這全都是Elaine和北舞渡搞在一起的關係。
夏檸:「……」
或許是北舞辰的質問太過蒼涼,又或許是北舞辰的語氣太過落寞,也許又是他此刻像個受傷的小孩,夏檸只覺得心口莫名的痛了一下。
如果她記得沒有錯,北舞辰這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說起她母親去世的事實吧?
兩年前還沒去米蘭的時候,北舞辰也只是帶她去到了他媽媽的墳前而已,而她對於北舞辰的媽媽也止步於她喜歡小雛菊的記憶。
其他的,自然是什麼也沒有。
正因為這樣,北舞辰才會討厭北嶼,才會對北嶼趕盡殺絕嗎?
「辰,現在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逝者已矣,難道現在不應該珍惜還在身邊的人嗎?如果北嶼因此發生意外,你確定你會開心嗎?再者,因為你和爸爸的關係,爺爺會開心嗎?爺爺最希望一家團圓,闔家歡樂,你能不能滿足爺爺這個願望?」
「……」
夏檸走到北舞辰身邊,一隻手攀上他的肩膀,一隻手攬著他的另一個肩頭,把自己的下巴抵在他的脖頸里,夏檸倏然又溫溫吞吞的開口,「你能不能完成爺爺的心愿?爺爺老了,身子比之前還要差了。」
「……」
百善孝為先,夏檸除了用爺爺來勸誡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或許是之前烙印的傷痛太痛,現在他才難以釋懷。
可是,什麼都會過去的不是嗎?
就像大海的水永遠不會停,就像時間經不住滄海桑田,就像曾經愛過的少年也總有一天會變老。
過了這麼久,纏繞在他心間無數年的執念是不是也該散去了?
「辰?」大片的陽光籠罩著身後的陰暗,碎成無數條顏色的光芒懶懶的照射進辦公室里。
男人手握著拳,一臉晦暗不明的把頭偏在一邊,像個彆扭的大男孩一般。
女人倚在他的身邊,環抱著他,試圖用自己溫暖他。
就在夏檸以為自己勸不了的時候,彆扭的男人打破一室的寂靜再度開口,「下午一點召開記者招待會,我會讓他過來,你負責吧北嶼帶去,在檸夏一樓大堂。」
「……」夏檸自然知道北舞辰口中說的這個他是誰。
夏檸聞言,嘴角淡淡的勾起,眉目彎成一抹新月,讓人格外的賞心悅目,與外面的陽光一樣,溫暖平和,淡雅脫俗。
「我知道了。」
「嗯。」北舞辰下意識的抬起手捏了捏眉心,「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情我會看著辦。」
言外之意是她只需要把北嶼帶到場就好。
夏穎有些擔憂的看著北舞辰,張了張口,還是什麼也沒說,他應該需要剩下來的時間多想一想吧。
其實要真放下並不是那麼難,唯一難的,只是執念太深而已,看開了,也就過去了,看破了,再多的執念也毫無意義不是嗎?
北舞辰坐在位置上沉默了良久,而後叫來外面的李岩,告訴他通知老宅里的那個人來記者招待會現場。
但是什麼具體的事情他卻沒有讓李岩多說。
其實他心裡起碼還抱著一點僥倖的,如果北舞渡沒有到來,那麼他可以順理成章的取消這一次招待會。
而以後,北嶼將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
北舞渡坐在沙發上,面前茶几上輕煙裊裊,溫熱的氣息帶著茶的淡香揮灑在空間。
北舞亭坐在一旁,聽到北舞渡的電話時臉上沒有太大的神色,或許是年歲讓他有許多的閱歷,一張怕滿滄桑的臉上滿臉都是波瀾不驚的神色,和插在水瓶中的小雛菊相得益彰。
「那孩子,如果辰不願意,那你就把他送回國外,永遠離開這裡,如此,辰也不能對他趕盡殺絕。」北舞亭淡淡道,一雙精明混濁的眼睛似乎是看透一切。
對他而言,北舞辰的正統的,北舞家有他這一個繼承人,也是足夠了。
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後代自相殘殺。
「我會的,爸。」他便是這麼想的。
不管那孩子願不願意,也不管那孩子是否會叫他一聲爸爸,他都會護他周全。
「剛剛辰的特助打來電話,說是下午有一場招待會,需要我去。」北舞渡還是將電話的內容告知了老爺子。
他看不透北舞辰,不代表北舞亭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