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走到白頭
這個城市正在發生著怎樣的故事，只是下了一場雪，又改變了誰的人生。
城市的另一角，艾絲走在漫天飄著白雪的人行道上。她剛剛在家裡和柯楚絲吃過晚餐然後兩人便相繼出了門。
哥哥一定是去找林薇了吧，希望那天過後，林薇會明白哥哥的心意。如今哥哥的身旁已經有了一個人，那她呢，世界那麼大，人潮那麼擁擠，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艾絲拿出手機給夏檸打了一個電話，此時的夏檸正和北舞辰坐在許願池邊，挖著冰激凌。
過去里，北舞辰一直沒有把她帶出門，而他們也沒有約會過，這一次的聖誕節，夏檸把以前丟失的東西都找了回來。
艾絲問夏檸，「你在哪兒呢？」其實她知道夏檸肯定是和北舞辰在一起的，可是她又多麼希望夏檸能夠陪在她身邊，就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還能夠如膠似漆。只是如今她們都已長大，夏檸的身邊也有了一個愛她的人。
「小艾，你在哪，我去找你吧。」夏檸聽出來艾絲的心情不太好，因為在平時，艾絲會直接叫她去一個地方，或者直接來找她，絕不會像現在，語氣三分哀怨七分寂然問她在哪兒。
艾絲乾乾笑了兩聲，埋怨道，「找我幹嘛呀，我在約會呢，只是打個電話和你說聲聖誕快樂。」讓夏檸過來找她，她一定會死得很快。
「真的？」夏檸很是懷疑。
「廢話，行了行了，不和你說了，姐姐忙得很呢。」還沒等夏檸說話，艾絲就迅速掛斷了電話，她心頭微微一動，忍住了眼眶離呼之欲出的淚。
她表面無限風光，可是這麼多年，只有陸夏檸一個朋友，她如何能部悲觀？此時想要找一個人說說話，卻還沒合適的人選，而那些富家子弟，她如今已經不想去叨擾，更不想讓自己貼上了玩世不恭的標籤。
艾絲上身穿著酒紅色的針織衫，下身穿黑色包臀皮裙，黑色的絲.襪包裹著一雙細白的腿，腳上卻只穿著簡單的高跟鞋，一點也起不到禦寒的作用，幸而那件紅色的毛呢大衣夠暖，以至於她才不會在這雪夜裡凍傷。
明明是一個那麼美艷的女子，可她身上那種悲戚的神情卻是那麼赤果果地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此刻她就像一個牽線木偶，不會笑，不會哭，身體只是無意識的擺動。
秦陌在街的轉角看到艾絲的時候，他臉上才變了色，一直走到她面前，艾絲才抬起眸子，在看到秦陌的時候，微微怔愣了一下，一雙了無生機的眸子像是活了起來。
她可不會認為他們是在偶遇！A市那麼大，難道秦陌還有通天本事不成。
「小艾，好巧。」秦陌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和艾絲笑著打了一聲招呼。艾絲暗暗翻了個白眼，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然後說道，「巧，好巧……」巧你妹！
很好！艾絲沒有不理他，秦陌發揮了死皮賴臉本能，跟在艾絲身邊，和她走在人潮里，穿過一條又一條街。
「給你。」秦陌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顆糖果，然後遞到艾絲的眼前，「今晚我充當聖誕老人，來，這是你的聖誕禮物。」
艾絲看向秦陌，然後拿起糖果，撥開放進嘴裡，頓時唇舌環繞薄荷的清香，自喉嚨一路往下，此時喉嚨就像有一股風，吹得她精神抖擻。
「你用這招哄過幾個女孩子？」艾絲動了動手臂撞向秦陌，一臉的晦暗分明。
秦陌繞有興緻地數著手指，邊呢喃著，最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哎呀一聲說道，「數不過來了……」有畜無害的笑容生生刺激著艾絲的眼睛。
艾絲『你』了一聲，便邁開步伐，快速朝著前面走去。本以為秦陌不會這麼無聊，她又怎麼會想到秦陌煞有其事把數量數給自己聽呢！
真是混蛋！
瞧見艾絲的反應，秦陌呵呵笑了兩聲，然後小跑幾步追上了艾絲，與她並肩走著。
秦陌撞了撞艾絲，說道，「騙你的。」
「……」相信男人的話，母豬都會上樹。當然艾絲是絕不會說出來的，她可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他的哥哥也是個男的呢！
「真的，沒騙你。」秦陌又開腔為自己辯解了一聲。
艾絲看著他，聳聳肩說道，「這和我有關係么？」果然，女人都容易發脾氣。
「那你剛剛反應那麼激烈做什麼？」他可沒有忘記他說了那幾個字時艾絲突然冷起來的目光，這不正是在意的表現么？
「我？……反應激烈？」艾絲呵呵乾笑了兩聲，用一種『你是白痴嗎』的眼光看著秦陌。可是那微微閃躲的目光還是出賣了她的鎮靜。
看見秦陌嬉笑著點頭，艾絲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撇了他一眼，道，「你能別跟著我嗎？」
這回輪到了秦陌聳肩，一副無所事事的表情，勾起唇角，「我沒跟著你啊，路那麼大，剛好我也走這條。」
艾絲哼了一聲，此時剛好走在岔路口的斑馬線上，紅燈在另一頭閃爍著。艾絲卻是看也未看，腳下的步伐依然生風，然而就在她跨出去的時候，一輛車急急行駛過來。刺目的燈光混淆了眼前所有的視線，響徹天際的喇叭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麼驚心動魄的一瞬，秦陌眼疾手快地拉過艾絲的手，一個轉身，他修長有力的手臂環過艾絲纖細的腰肢。耳旁依稀還能聽到那個開車的人罵咧咧的聲音，而她看著秦陌，卻忘記了罵回去。
「你他媽有病嗎？」秦陌一句冷冷的粗話打亂了艾絲的思緒。眼前的秦陌很陌生，陌生到平時臉上常常帶著笑容的他只是另一個人而已。
那眸子像是染上了冰霜，竟比這下著雪的夜還要冷幾分。
「不要命了是不是。」秦陌的語氣緩了下來，帶著憐惜與心疼，直直看著在自己懷抱中的女人。
「哦，謝謝你。」艾絲推開了秦陌，在距離他兩步之外，只能低著頭看向自己的腳尖。無數的雪花自她腳旁落下，自然也落到了她的鞋面，然而只是一瞬，雪花便成了小小的一灘水，隱在黑色的鞋子里消失不見。
「走吧。」秦陌抓起艾絲的手，「下次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了。」
幸好秦陌的手掌很暖，與她手上的冰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著秦陌的後腦勺，艾絲兀自笑了笑，任由秦陌牽著她走。
以前她在書上看到過一句文藝的話，「多想這麼和你走下去，不撐傘，在下著雪的夜裡一直走到白頭。」
而秦陌會不會是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