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萬劫不復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病沒好完又吹了風，夏檸因此陷入了高燒。直到第三天，才感覺像是活了過來。


  早上，偌大的別墅里只留下了她一個人。夏檸站在落地窗邊，恍惚還能看到她發燒時北舞辰在她身邊守著她的畫面。


  那個男人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點溫柔，夏檸一直都知道。所以生病時北舞辰的溫柔不過是幻覺而已吧。


  這時，她也收到了簡歷的回復。


  「傳奇，」?在A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畢業學院的人都是為了進傳奇而擠得頭破血流的。


  記得大三一次設計展，已經有傳奇的高級設計師來到學校挑選徒弟，顧寧寧為了那次的機會，也不惜破壞掉她們多年來的感情。


  「陸夏檸，有你這個朋友我真感到不恥！」


  顧寧寧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張開獠牙，像是下一秒就要朝著夏檸的脖子狠狠啃咬。


  夏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為什麼？」


  顧寧寧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你說為什麼，施朗因為你出走國外！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歡施朗，一年，你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一切，每次看到你擺出一副柔弱的嘴臉，我就恨不得撕下你的面具！別人都說你是學院的才女，你不就是靠著北舞辰才有這樣的機會顯擺嘛，我一定要戰勝你，把你永遠踩在腳下！」


  夏檸覺得那個時候她特別傻，所有的磨難都經歷過了，卻在別人那樣一句話里，亂了方寸失了心，於是在艾絲詫異的眼光里，她放棄了在A大最重要的設計展。


  顧寧寧，這樣兩清了。


  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難過，夏檸不明白為什麼只要有一件不順心的事所有的傷痛就跟著來。


  比如，施朗的不辭而別；昔日好得像閨密的女孩卻狠狠侮辱了她。


  夏檸鼻尖突然有點發酸，七月的夏天太陽以一種熾熱的姿態照耀著乳白色的別墅，周圍成群排列的胡桃樹在陽光下發出奇異的光芒。


  夏檸向來鍾愛這種樹。


  「太太。」夏檸聞聲望去，李達不知道何時走到她身邊，畢恭畢敬。


  「李達，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她只是北舞辰的情人罷了，夏檸苦笑，詫異地說：「你怎麼知道我要出門？」


  「太……陸小姐，是老闆要我在這裡等的。而且以後我就是你的司機，每天會送你下山也會把你接回來。」


  李達很喜歡夏檸，她不同於北舞辰的其他女人盛氣凌人，那種天然的美反倒不自覺吸引著眾多的視線，怎麼看怎麼清靈動人。


  夏檸無語凝噎，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點頭：北舞辰知道她今天要出門？


  「陸小姐，我第一次看到老闆對一個女人這麼好呢。」下山的路有些長，李達開著車，一邊和顏悅色的和夏檸攀談起來。


  「嗯？」


  李達聞言，繼續笑著說，「老闆為了您的畢業展在外地可是急急忙忙把工作完成，飯都沒時間吃，一到A市就去您的學校了，老闆很愛您。」


  不是一個難以置信了得，夏檸一直以為北舞辰那時候才到的，所以看到她和施朗在一起，他才那麼生氣……


  許久夏檸才說，「李達，謝謝你。」


  「陸小姐，你千萬別再說這樣的話了。你看我都不叫你太太了，老闆知道可得打死我呢。」李達半開玩笑地說著。


  沒多久車便停在了傳奇樓下，夏檸走下車，悶熱的空氣鋪天蓋地席捲全身。


  「老闆，太太已經到傳奇了。」


  北舞集團的最高一層，男人站在落地窗內，全身都被陽光浸染。桀驁間透著高貴，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形成詭異的弧度。


  「安排人在後面跟著，不要被發現。」


  ……


  夏檸站在下面抬頭望了望佇立在眾多高樓的傳奇，陽光折射的光芒有些刺眼，下一秒眼底就氤氳一片。


  還沒邁開步伐，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艾絲的電話。


  「小檸！」手機還放在大老遠，震耳欲聾的聲音就傳了出來。「你在哪兒啊，我好想你嘞，那麼多天不見。」


  「小艾，你怎麼越來越潑婦了。」夏檸噗嗤笑出聲，繼而說，「我……準備面試呢。」


  「面試？什麼鬼啊？」


  「喂……」夏檸拉開手機和耳朵的距離，「我要進傳奇啊，好啦好啦，不和你說了，結束之後再打電話給你嗯？」


  「好。」艾絲朝手機聽筒么了一聲，掛掉電話。雙手親昵地環繞上男人的脖子，噌了噌，「親愛的，等會和我見我閨密哦。」


  「陸小姐，按你的資料來看，我們公司決定錄取你。但是，我有個疑問……」


  面試官是一個綁著頭髮身穿正裝一絲不苟的女人，化著精緻的妝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2008年有一場設計展，當時的第一名……我記得是叫顧寧寧。你那時為什麼沒有參加，如果你參加的話，我想這第一名――」


  看著面試官欲言又止，夏檸莞爾一笑，「有些私人事情。」


  「……」面試官站起來，和夏檸握了一下手，「那麼歡迎您加入傳奇。」


  「小艾，你不介紹介紹？」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坐在一家復古咖啡廳里，黑色典雅系，一盞盞吊燈只發出昏黃的光芒，給人營造浪漫的氣氛。


  ――夏檸卻突然想起那次約會，沒想到第一次便會遇到這種梗，還碰巧被北舞辰撞上。


  「不會還像幾年前那次一樣吧？」夏檸挑挑眉。


  艾絲知道她說笑，大眼睛翻了翻，朝男人靠過去。「我家親愛的，方南。」


  艾絲交過許多男朋友，可方南還是艾絲第一個帶給她看的男人。看她那笑得一臉幸福的模樣，夏檸想啊：小艾總算沒有像她一樣。


  有時候自己沒有的幸福，放到自己愛的人身上，那也算是一種小確幸。


  三個人聊了很久，和艾絲分別的時候，夏檸一個人走在路上。


  華燈初上，四周暖洋洋的，路燈下的樹影斑駁陸離，像踩在幻宮。拐過一個街角，地攤貨前是一些精緻的飾品。


  「姑娘，喜歡嗎，可以看看……便宜賣哦。」中年婦女看到夏檸，熱絡的招呼。


  「很好看呢。」夏檸捋了捋裙子才蹲下身，拿起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到眼前，咧開嘴笑。


  不遠處坐在車上的人目光熾熱，夏檸的笑容有種魔力，讓他欲罷不能。多久了，這樣的笑容――把她禁錮在身邊兩年，他從來沒有看到過。


  『施朗，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健康還是疾病，你願意這輩子只愛陸夏檸一個人，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離嗎？』


  2006年A大教堂，那是北舞辰第一次遇見夏檸。她和施朗在教堂說結婚誓言。他從微開的門縫裡，不經意一撇地看到夏檸的笑容，像是一瞬間就淪陷。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萬劫不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