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不討賞

  「哈哈,好一句『若是他有心』。」 

  梓苓和那牛公公正說著話,就聽到屏風裡面傳來一個男子蒼勁的聲音。 

  梓苓眼眸一轉,對牛公公微微一笑,轉而直接對裡面說話的人道:「貧尼梓苓,見過皇上。」 

  「自稱貧尼?難道禹兒沒有告訴你是來見家公的嗎?」皇上的口氣聽起來並不氣惱或是拘謹,反而有幾分的玩笑了。 

  「回皇上,貧尼不敢亂攀。出家人該恪守本分才是。」梓苓說完,摘掉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光溜溜的小腦瓜,同時也改為雙手合十的佛禮拜見。 

  牛公公看到這裡,嘆了口氣,然後道:「那就請小師太隨我來吧。」 

  梓苓點點頭,跟著牛公公繞過了屏風。 

  這皇帝的內寢宮倒是不如外殿華麗,反而多了幾分的深沉內斂,頗有磅礴之氣。 

  梓苓走進來也不再四處亂看,只是低頭斂目,雙手合十,寶相莊嚴。 

  至於龍榻上倚著的那名身穿黃袍的中年男子,梓苓則是多一眼都沒看,甚至不太清楚他長得什麼模樣。只是眼角餘光依稀分辨得出,是個氣宇軒昂、神采豐盈的男子。 

  皇上卻不然,距離不遠,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下面站著的梓苓。 

  雖然梓苓長得不是如何的國色天香,但也算是清麗嬌俏,帶著幾分少女的清純。最可貴的就是一張臉上脂粉全無,頗有返璞歸真的素雅之美。 

  瞧梓苓單單是這一份物外出塵的清麗,就叫人耳目一新了。 

  此時的梓苓真就好像是華宇金閣中的一株幽蘭,不沾染世俗之氣,自有幽香襲人,難得的一種恬適與舒緩,猶如是不染人間塵埃的仙靈一般。 

  看到這裡,皇上微微舒了口氣,一抬手道:「賜坐。」 

  「是。」牛公公並不意外,將旁邊一個花梨木的墩兒搬過來,放到了梓苓的身邊。 

  梓苓微微頜首,側身而坐,臉上神情不變,看不出絲毫的惶恐。 

  皇上起了起身子,牛公公忙著又過來相扶,扶著皇上坐起來,又將靴子給皇上穿好,還在膝上給蓋了個墊子。 

  皇上擺擺手,示意牛公公可以下去了。然後才開口問梓苓道:「朕且問你,和禹兒一路走來,對他可有什麼心思?要聽實話。」 

  梓苓垂目想了一下,然後才道:「他很不容易。」 

  「哦?不說說你們的情意,卻只說他不容易?」這個回答倒是皇上沒有想到的。 

  「是。貧尼不敢妄談情,只能說七皇子一路艱辛。梓苓有幸與他結伴而回,算是有一些些的了解吧。若是皇上問起,就是這句話。」 

  梓苓說完,皇上也嘆了口氣。 

  周圍又靜了下來,只有微風輕輕吹動窗紗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皇上才又問道:「那梓苓,朕再問你,你可知道朕有多少個子女?」 

  「只知道很多,具體的不知道。」梓苓回答的很是誠實。 

  「朕知道禹兒對你有情。可你想過沒有,天家兒女,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綿綿依依的情意,反而是身份與實力更為重要。你是要拓禹為你重情、還是要他為自己絕情?」 

  梓苓聽完皇上的話才抬起頭來,這次不再因禮儀而迴避皇上的視線,而是正目坦然的面對著皇上看過去,直言道:「師父說梓苓可以還俗,師兄說要為我覓一份良緣。梓苓也想過,良緣不易,需得自己喜歡。但若今生不得唯一,那不如就常伴青燈古佛。」 

  「哈哈,小姑娘倒是堅定。」皇上笑得很是歡暢。 

  但笑過之後,皇上的眼神又轉為黯然,搖搖頭道:「朕又何嘗不想今生只得一人歡?只可惜伊人已不在,是朕負了她啊。」 

  梓苓沒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麼介面,就只是靜靜的聽著。 

  皇上抬眼看著梓苓一笑,「你可知,朕這一生唯一負了的女人是誰?就是禹兒的母妃。」 

  「想到了。」梓苓也笑了笑,笑得很是清新自然。恍然是這夏夜涼涼的微風,徐徐不亂心,卻可靜靜醒人神。 

  皇上嘆了口氣,鄭重道:「梓苓,朕才與你相見,就看出你秀外慧中,可為賢內助也。朕也不想最後拓禹負了你,讓他傷心,後悔。所以朕勸你一句,若是真的對禹兒有情,不妨先避其盛情,充實己身;等你有能力站在他身側,與他比肩之時,那才是真正的相依相伴,今生只得一人心。」 

  皇上的話梓苓當然明白,但還是想了想問道:「皇上的意思是指那個明月郡主和馮家的小姐嗎?她們都說和拓禹有婚約。」 

  皇上點點頭,但又搖搖頭道:「禹兒的大事,需得朕親自做主,要頒下聖旨指婚才算數。其他的自然不算。但梓苓想想,那兩位姑娘哪一個不是高人一等的名門淑媛?」 

  見梓苓不言語,似在沉思,皇上又道:「朕是有功必賞之人,禹兒已經把你在佛塔上為朕破卦祈福的事情說了。別人或許不信,但朕得知你師承遽明大師,精通五行奇術,倒也不奇怪你有改命格破卦之能了。如今朕便要賞賜與你,你且想想要個什麼?」 

  梓苓不語,思量了片刻之後才道:「我答應拓禹幫他染一匹霓裳錦,彌補他這次採購貢錦遭劫的損失。如果皇上要賞賜我的話,就請給我所需的染料和地方,讓我安心染了這一匹霓裳錦吧。」 

  皇上卻沒想到梓苓要得是這個,笑道:「你要的賞賜怎麼在朕聽來卻是操勞己身呢?朕聽說你心意單純,喜好金銀珠寶?難道不想跟朕討個什麼寶貝嗎?又或者……乾脆要一個足以和拓禹匹配的身份?」 

  梓苓聽皇上這麼說,倒是笑了。抿著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拓禹有沒有對皇上說過,我說的『盜亦有盜』這句話?我不討賞,因為財白之物最易得。我不要身份,因為那也不是我自己得來的。皇上說的不錯,我需得自己努力,才能真正與他比肩。至於染霓裳錦這件事,如今就是非我梓苓,旁人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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