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互飆演技
安室透如此失態的原因,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艾琳·艾德勒備受矚目的演出在原定的時間前突然宣告暫停,這讓許多特意趕來的一睹美人風華的年輕紳士們興致大煞。
與此同時,一輛裝潢精致的獨馬馬車從劇院的後門駛出,向著深邃的黑暗而去。
他們所行道路的盡頭是倫敦著名的國王十字火車站。
盡管馬車上的人已經謹小慎微,但是此行目的地卻還是暴露了馬車主人的身份。
稍微了解倫敦風娛圈的人都知道,艾琳·艾德勒女士計劃演出結束後乘火車遠赴約克郡與舊友見麵。
因此,馬車剛出劇院沒有多久,後麵就跟上了一個小尾巴。
馬車毫無所查地維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緩緩向著國王十字車站駛去。
快到目的地時,馬車忽然減速,隨即停了下來。
因為道路前方,另一輛馬車正佇立在那裏。高頭大馬之上,一個麵容俊朗的年輕男子正神色冷漠地注視著這邊。
雙方都沒有說話,就這樣膠著著,周遭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
片刻後,艾琳·艾德勒的馬車門打開了,一個衣著得體的男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在門開的間隙,隱約可以看到車內坐著一位戴了華麗羽毛禮帽的淑女,隻是看不清她的容貌,就連身形都是模模糊糊的。
“好久不見,莫裏亞蒂教授。”安室透朝那人微微一笑道。
對麵馬車上的人赫然就是淺野信繁,隻是以往莫裏亞蒂教授一直都是一個很懂得表情管理的人,今天似乎是心情不好才麵露冷意。
其實信繁並非故作冷漠。他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實在是沒辦法一邊微笑一邊掩飾疼痛。
信繁將煙鬥噙在口中,吐了個頗具倫敦紳士風格的煙圈,然後才說:“的確是很久沒有見麵了。我注意到你似乎換了搭檔,我是說……換了位女士,是嗎?”
安室透的視線略微朝後落下,但他很快便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信繁身上,他坦然地說:“我身邊一直不乏同伴。老實講,我也將你當成我的同伴。”
“嗬。”信繁譏笑道,“不知道那位好醫生得知我和他在你心中的地位相同,會是怎樣的表情。”
“你們怎麽能一樣呢?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對手,我的宿敵。”
安室透的神情過於認真,以至於有一瞬間信繁甚至無法分辨他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的,莫裏亞蒂?梅斯卡爾?又或者……諸伏景光?
這種晃神隻持續了一瞬,就連麵對麵的安室透也沒有察覺到。
信繁反駁道:“可他是你的偵探助理。”
“不再是了。”
“哦,也對,我聽說他已經結婚了,還沒來得及道聲恭喜。婚禮怎麽樣?”
遊戲裏阿笠博士扮演的華生醫生都結婚了,可現實中的他卻還不知道青梅竹馬在哪裏。
真可憐。
“托你的福,很不錯。”安室透淡淡地回答,然後又反問,“你準備什麽時候結婚?我想你的婚禮一定比他的更盛大。”
信繁歪著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才回答:“作為大偵探福爾摩斯的朋友,我當然不能比你更早,否則就不能笑話你步入愛情的墳墓了。”
“難怪。”安室透低吟道,“難怪你可以如此清閑地擋在我回家的路上。”
“這可不是通往貝克街的路。”
“我也沒說我要回貝克街的家。”安室透聳聳肩,似乎很享受扮演福爾摩斯的感覺,“那麽你呢?這麽晚擋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信繁的視線透過安室透,向馬車裏麵飄去,但是馬車的門關得很嚴,玻璃窗也被不透光的窗簾所遮擋,根本看不見裏麵的情況。
信繁也不在意,而是反問:“相比於我,你難道不是應該更關心開膛手傑克在哪裏嗎?我們不如玩一個遊戲吧,你可以猜猜他在哪兒。”
“查理克羅斯車站。”安室透不假思索地給出了這個答案。
信繁的臉色微變,但他還是平靜地開口:“真是令人意外,艾德勒小姐的目的地是國王十字車站,我又為什麽會讓殺手去查理克羅斯車站?”
“那是因為你以為我會讓別人假扮艾德勒小姐。”說著,安室透轉身打開了馬車門,“我在離開劇院的時候特地露了臉,就是為了告訴你我會親自跟著這輛馬車行動。別人或許會認為福爾摩斯一定與艾琳·艾德勒同進同出,可是你不一樣,犯罪專家莫裏亞蒂教授一定更相信這是福爾摩斯的煙霧彈。”
看著從馬車裏走出來的艾琳·艾德勒,信繁的表情依然沒什麽變化。
“所以你一麵親自攔截我和假艾琳的馬車,一麵又派開膛手傑克去刺殺真正的艾琳。你大概以為開膛手傑克已經得手了吧。”
聞言,信繁故作無奈地攤手:“果然不愧是你啊,夏洛克。這一局我甘拜下風。可是就算如此,你又贏得了什麽呢?
“沒有你,開膛手傑克就算失手也不會暴露身份,我還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掉艾德勒小姐。可你能一直保護在她身邊嗎?我看艾德勒小姐也並非樂意被你一直保護吧?”
安室透讚同地點頭:“說的太對了,所以我才說你小看了這個時代,小看了許多被你鄙視著的人。好好看著吧,那些孩子們或許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說罷,安室透沒再看信繁一眼,他紳士地攙扶著艾琳·艾德勒上車,打算無視莫裏亞蒂教授的威脅,直接離開。
莫裏亞蒂教授的隨從想要做什麽,卻比他的主人阻止。
信繁平靜地注視著安室透,目光淡然。與此相對的,他隱藏在昏暗光線中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似乎,快要到極限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信繁能夠感覺到,那個異常的阿爾伯特已經死亡。受這種變動所累,他胸口的疼痛愈加嚴重,並從心髒向四肢蔓延。
渾身上下的肌膚就像是浸泡在寒冬臘月的冰水中一般,冷得僵硬,但他的臉頰卻詭異地發燙。
信繁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般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就算是四年前的假死也沒有這種感覺。
如果這是假的,那“繭”的體驗感未免也太真實了。如果這是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