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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長眠此地的摯友們

  小哀最近幾日總是難以安眠,隻是以信繁如今的身份,他若安慰,反而可能加重小哀的焦慮。再加上信繁自己的事情還有一堆,故而好幾天過去了,這對兄妹竟然沒有說一句話。


  早晨的陽光清冽淡薄,像極了宮野誌保,很有個性,但是難以接近。或許這種人更加珍惜難得的真情,不過她大概不會再信任信繁了。


  唉,還是軟萌的小哀可愛。


  信繁默默懷念著幾天前對他一腔信任依賴的灰原哀。


  當初得知宮野誌保失憶,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決定將這個女孩兒養在身邊,以確保任何事情的變化和發展都能在自己的掌握範圍中。然而他卻忘記了,人和計算機是有區別的,人有感情,所以不能什麽事都僅憑理性行動。


  隻是如果要問他是否後悔,信繁又覺得哪怕再來一次,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今天是一月六日,星期日,新年假期剛過,寒假即將到來。


  按照菊地憐子提供的行程,再加上他後期的核對,瑪塔功晚上才會經過秋丈橋,所以信繁還有多半天的時間可以自由行動。


  他一大早就來到了位於東京郊外的公墓。


  剛進入這裏,一股肅穆的氛圍便油然而起,讓人的心緒自然而然地平靜了下來。


  信繁捧著一束雛菊,輕車熟路地穿過許多墓碑,走到了中間的一片區域,一直走到一座石刻的墓碑前才停下。


  墓碑很幹淨,似乎有人經常擦拭。


  上麵簡單的寫著幾個字——萩原研二之墓。


  “好久不見,研二。”信繁輕聲道。


  然而他的呼喚隻有風聲作答,他再也聽不到那個熟悉的嗓音了。


  從萩原研二殉職到今天剛好整整七年,畢業時的他們大概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離開的人竟然會是他。更何況,他走得那麽早,那麽突然,殉職的時候才隻有二十二歲。


  信繁躬下身,準備將鮮花放到墓石前,然而他的餘光卻不經意間落到了旁邊的墓碑上。


  他愣了愣,一瞬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原來,他們竟然長眠在了一起。


  距離萩原研二最近的位置屬於鬆田陣平,鬆田旁邊則是伊達航。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沒有署名的墓碑,上麵隻刻著幾個字——我的朋友。


  那是……


  明明是這樣嚴肅傷感的地方,信繁卻垂下眼瞼,嘴角揚起了一個極淺極輕微的弧度。


  他想了想,隨即拆開了花束的包裝,在那四座墓碑前各放了一株白色的雛菊。


  作為臥底,諸伏景光隻有虛假的過去,而他那寶貴的真實,則被永遠地保存在了這裏。


  墓碑上沒有照片,不過信繁很少有機會能光明正大地注視舊友的名字,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隻是這樣看著,便仿佛他們從未離開自己。


  事實上,信繁隻參加過萩原研二的葬禮,他甚至都不知道鬆田陣平和伊達航去世的具體日期。伊達航還好,鬆田陣平的殉職更是被當成警方的秘密,不曾對外公布。


  所以信繁直到今天才得知了鬆田陣平殉職的日期,令他驚訝的是,鬆田竟然也是一月六日去世的——四年前的一月六日。


  看著墓碑上的日期,信繁陷入了沉思。


  鬆田跟萩原相差了整整三年,這難道是巧合嗎?

  等等!四年前?!

  鬆田不是三年前去世的嗎?

  信繁一直以為鬆田陣平是卷入了三年前炸彈犯的陰謀中,為了更多人的生命而從容赴死。可是墓碑上的時間應該不會寫錯,究竟是他記錯了時間,還是有什麽事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聯想到他最近對於劇情的記憶越來越模糊,信繁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忽然,他的耳邊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


  信繁不欲被人看到,於是便低下頭,迅速穿過墓碑之間的鬆樹離開。


  然而他離去的背影卻被一雙紫灰色的眼睛捕捉到了。


  那雙紫灰色的眸子屬於降穀零。


  降穀零注視著信繁的背影,目光波瀾不驚,隻是他眼底的深意卻訴說著一縷不尋常。


  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總覺得那個身影很熟悉,或許是他曾見過甚至認識的人。


  曾經那些人會來這裏嗎?

  降穀零行至舊友的墓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幾朵新鮮的還帶著露水的雛菊。


  很顯然,是剛才那個人給亡者獻的鮮花。


  降穀零想象不出同時認識萩原研二、鬆田陣平和伊達航的人,除了他們在警校時期的同學。可盡管如此,依然有些問題解釋不通。


  比如說他們五個除了彼此之外,並沒有關係好到時隔多年還來祭拜的同學。再比如說……


  那座他為諸伏景光準備的沒有名字的墓碑前也供奉了鮮花。


  如果隻是同學,那個人為什麽會認為這座墓碑的主人也是他祭拜的對象呢?


  降穀零此行是為了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但他卻在無名碑前蹲下身,表情虔誠地低喃道:“景,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回答他的,同樣隻有輕柔的微風,像是摯友的呼吸尚在身邊。


  大部分時候,降穀零都是一個理智的人,但他此時卻寧願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或許四年前摯友的遺體被帶走並不意味著終結,或許這座連衣冠塚都算不上的空墓早已預示了什麽,或許……


  降穀零注視著墓碑的眼神慢慢變得柔和,臉上一直帶著的麵具不知何時已經卸下,周身向來豎起迎敵的尖刺也在這樣肅穆安靜的氛圍中漸漸消失。


  然而,他的嘴角卻泛起了一個自嘲中還帶著苦澀的輕笑。


  那些終究隻是不切實際的臆想,真正的諸伏景光已經殉職了,四年前,就在他的眼前,那個人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被那個男人!那個叫做赤井秀一的男人所害!

  降穀零的眼中劃過了一道危險的光芒,而遠在東京市區忙於和公安交涉的赤井秀一則感到一陣不寒而栗。


  這種渾身戰栗,仿佛被野獸盯上的感覺……果然是他吧?


  都這麽多年了,那個家夥竟然還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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