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第817章 曾經的瘋子
羅全琨無疑明白衛笙此刻將承受何等巨大的身體壓力，已然緊緊捏了一把冷汗。
握著手中的對講機，想要對衛笙說點什麼，卻是擔心此刻對她造成影響。
兩圈……
三圈……
四圈……
五圈……
六圈……
第七圈！
納加德的面色已然愈發難看，每每到他提速，對方都分毫不讓加緊提速，她是在跟自己拚命？
擴音器中聲音絮叨不斷，「就我多年經驗來看，東尼婭的現場水平並不在納加德之下，很難想像啊！在這個以速度和力量著稱的男人賽場……不過從監控台可以看到，東尼婭的心率正在不斷提升，我很擔心她的體力能否堅持整場比賽……」
觀眾席間瞬時想起竊竊私語之聲，懂行的則頭頭是道進行體能分析。
衛笙已經於車內撕下了護目鏡上的一層貼膜，鏡子上貼有數層貼膜作用於保證賽手視線，不斷提升的心率致使她呼吸愈發粗重，滾滾汗水自體內向外冒出，車中就好比一間蒸籠，而她就彷彿置身於蒸籠當中，不得不雙手死死捏住方向盤以求控制力量。
不知道還能再堅持多久。
觀眾席上，嚴一航眉頭緊蹙的盯著從眼前滑過的賽車，又是看向大屏幕，屏幕里的狀態有點不對啊，從剛剛閃過的鏡頭中可以看出，衛笙的身體明顯有些脫力般正在前傾，他不知道此種狀態下想要握緊方向盤需要怎樣的決心及力道，但體力的不支已經分外明顯。
「現在可以看到，東尼婭已經表現出明顯的體力不支！」
解說員的聲音亦是緊隨其後立即響起，全場一片嘩然。
「可能有些朋友並不清楚這項運動對於賽手體能有著非常嚴苛的要求，F1賽車向來被稱為坐在車上的上半身式馬拉松……」
解說員抽出空檔為現場觀眾普及賽手體能的時候，雙車已經進入規定的減速道路，納加德併線駛入衛笙後方，兩車於賽道一側緩速前行，衛笙得空休息，再次飲水補充體力，這是檢修站前，如果經過維修站賽手不進行減速，將會遭受進入維修站並在加油區停留10秒的處罰。
這也是F1並不追求最高速度的原因所在，此刻衛笙減速之時，掠過維修站即看見公牛隊成員個個振臂高呼，眸光緊緊凝視在她身上地關切模樣，這叫衛笙不禁微微牽起嘴角，而後視線掠過站在羅全琨身畔的崔賢，身影只是一閃而過，再次加速進入賽道。
時間分毫流失，令羅全琨沒有料到的是，原本預計難以撐過十圈的衛笙在第十五圈時仍舊高速前行，在納加德的偶有超車之下，仍舊不相上下！
解說員地聲音愈發凝重，帶動得場中氣氛亦然。
「噢天哪！東尼婭在彎道出現技術性失誤！應該是方向盤把控不穩，所幸她的反應速度非常快，否則差一點就出現車體失控！」
擴音器中，解說員忽然驚呼出聲。
場內一片嘩然，不少人綳直身體傾身向前，好似這樣能夠看得更真切般一樣。
「東尼婭再次出現技術性失誤！」
「車體打滑！」
「哦天哪！與防護欄擦肩而過！」
隨著解說員愈發緊湊的驚呼聲，觀眾席開始陣陣騷亂，亦是隨著紅色車體的每一次失誤驚呼不斷。
車內。
衛笙咧了咧嘴，開始乾澀蒼白的唇瓣中低低地罵了一句，比賽非得配個解說員，又是公布自己的心率以及體能狀況，又是婆婆媽媽地指出自己的每一次失誤，就算原本對納加德造成了心理威壓，這會兒恐怕也是叫他士氣大漲。
「二十圈！」不知過了多久，擴音器中的聲音再次灌入衛笙耳畔。
衛笙脖頸僵直，卻緩緩坐直了身軀，心臟的每一次跳動彷彿都帶著巨大的壓力，咣咣之聲充斥著耳畔，就連解說員的聲音亦是漸漸變得細小開來。
對講機中似乎傳來了羅全琨急促的話語聲，可衛笙現在除了機械般地掛擋、打輪、在腦海中判定每一個彎道的切入點、每一個障礙的穿越點外，已經再也容不下其他。
體能已經瀕臨極限！
還有二十七圈。
斜後方向，納加德亦是進入脫水狀態，或許是前期心思複雜壓力較重，狀態下滑比預想中要快上一些，不過仍舊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
但是他的面色卻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從對方的失誤頻率可以看出她的體能已經到達極限，恐怕已經到了一個控車不穩的地步，而她自己本該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到底是什麼令她仍舊在堅持？
十萬元的個人獎金？
納加德眉頭緊蹙，兀自在心中搖了搖頭，這個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羅全琨對著對講機問話半天無人回應，現在已是嘶聲大吼，「停車！衛笙！可以了！你現在必須停車！」
公牛隊員無一不是緊緊盯著教練方向，亦或是盯著對講機的方向，無人不是目光猩紅，臧嚴彬已是又點燃一根香煙平復著內心的難安，與在場每一位隊員相同，他們都羞於眼下！
羞於讓將整個車隊的榮譽全部壓在了一個女孩的身上！
「三十圈！」解說員似乎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賽手的圈數之上。
而衛笙在此刻彷彿已經適應了此種心臟即將要跳出胸膛的感覺，體能突破極限后似乎一切都在僵硬且有序地運轉，每一次過彎全力以赴地轉動方向盤！每一次躍過障礙前習慣性地判斷間距，無論是手套下的雙手，還是頭盔下的面部，無不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般浸滿了汗水。
衛笙懂得如何在此種情況下調整呼吸，此刻亦是在機械般地調整，睫毛上彷彿掛滿了汗水，她快速眨眼令那汗珠流淌下去。
納加德的戰帖。
全力以赴的初心。
專業賽手的素養。
她曾嘶聲訓斥每一位心懷怯弱的隊員，痛恨他們沒有全力相搏的決心，
她曾在虎台山厲聲訓斥過被省職業隊嚇得聞風喪膽的孫鵬——
「一名賽車手最該具備的是一顆無所畏懼的心，和天地不怕的精神。」
「聽沒聽說過國際上的賽手都是瘋子？」
「他們不是瘋了，而是他們敢不要命，以求自身極限最大的突破。」
「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