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夏夏，別離開我

  祁宴半跪在地上，尹夏看著他背後越流越多的血，無措的用掌心給他抵住，他還是跟幾個月前的時候一樣，幹淨的襯衫配米色休閑褲，隻是他頭發現在有些亂，白襯衫的後背也被鮮血浸透。


  尹夏鼻子一酸，落下淚來：“你怎麽會在這兒？”


  “別哭……”他抬了抬手，想擦一擦她的淚，手伸到一半，又無力的收了回去，氣息微弱的說：“夏夏，其實這五個月……我一直在你身邊，從沒離開過……”


  他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蒼白至極的笑來，他用上了所有的力氣，仿佛這一笑過後便會溘然長逝。


  “你別說話了，別說了。”尹夏死死的握住他的手，“我幫你叫醫生，你不會有事的。”


  他的掌心冰冷，卻冷汗涔涔，那一刻，尹夏恨不得這一刀是自己挨了。


  顧舒然那一刀捅的太深，陷進愛與嫉妒裏孤注一擲的女子，往往沒有理智可言。


  祁宴傷及髒腑，失血過多，血庫告急，沒有他所需要的血型。


  尹夏幾乎想也沒想，擼起手臂遞給醫生：“輸我的！”


  “病人需要的是……”


  “我跟他是一樣的血型，輸我的！”尹夏發了瘋似的大吼起來，竟把醫生給嚇愣住了，足足兩三秒後才反應過來。


  400cc血靜靜地流淌進血袋，尹夏臉上的血色也一點點褪去。


  “貧血患者輸血到上限是很危險的。”醫生善意的提醒她。


  尹夏抿著唇沒答，又或許她已經沒力氣開口了。


  她跟祁宴在學校獻血站第一次遇見，她的血型罕見，卻不想他竟跟自己一樣。


  十幾歲的祁宴太好看了，眉眼輪廓深邃，一雙眼又黑又亮，讓尹夏心甘情願的一點點淪陷在他的眼神裏。


  祁宴終於度過了危險期，尹夏聽到這個消息，心裏鬆了口氣，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三天後，祁宴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尹夏。


  “是你救了我。我就知道你不會對我那麽狠心。”


  祁宴篤定的笑起來，眉眼間盡是英氣。


  尹夏並沒有否認，隻是說：“祁宴，我要去瑞士進修了。”


  他睡著的這三天裏，顧舒然已經被送進監獄，她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可做了。


  祁宴愣了愣，反應過來後不顧傷口，死死將尹夏抱住：“夏夏，不要走。”


  世界在那一瞬間靜默了，祁宴用盡了全力抱住他，勒得她手臂發疼，尹夏伸手，輕輕回抱住他：“祁宴，放手吧。”


  祁宴不敢放開她，生怕自己一鬆手，她就會逃跑似的。他的聲音很低，帶著幾分嘶啞和哽咽：“夏夏，別離開我……我愛你。”


  尹夏的眼眶慢慢紅了，這是她這兩年來，第一次聽他說這句話。


  可是她始終是要走的。


  她慢慢的掰開他的手指，硬將眼淚逼了回去。


  祁宴微喘著粗氣，半晌才平靜下來：“夏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盡全力彌補你。”


  尹夏看著他，搖了搖頭。


  多年之後，祁宴仍清晰記得那天尹夏的目光，清泠中帶著一絲堅硬：“祁宴，當初說要替我擋風遮雨的是你，可後來給我大風大浪的人也是你。這些年，我真的是累了。”


  長這麽大，他沒哭過。


  可聽完她那番話，他卻是忍不住抱著她哭了。


  一直等鼻尖她的香氣散去，祁宴才慢慢回過神，他抬起手，掌心被指甲掐的痕跡斑斑。


  她到底還是離開了，去了與青山隔萬重山水的瑞士。


  祁宴不信命，最終還是輸給了命，那些殘酷的過往，給了他們兩人這場故事的最後結局。


  對於祁宴，尹夏不是不愛，而是不能。她無法說服自己，背負著那些已逝的人，自私的跟祁宴在一起。


  她很確定，那不是她想要的愛情，祁宴，亦不是能伴她一生的良人。


  “我依然愛你，隻是再也不能跟你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