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去哪

  尹夏出院那天，陸清言偷偷來看她。 當時她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陸清言看到瘦成那樣的她，忍不住的鼻酸。 “夏夏，他對你好嗎？”他突然問道。 尹夏手裏的動作一頓，兩三秒後才恢複如常，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抿唇想了好一會兒，答道：“當然是好。” 隻是這好，卻多少摻了水分，祁宴愛她寵她毋庸置疑，隻要不忤逆他的決定，不想著逃跑，他可以說對她百依百順。 “夏夏……”陸清言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才沉著嗓子說：“孩子的事，我都聽說了。” 尹夏依舊是笑著的，她把所有衣物和用品收拾妥帖，這才恍然發覺零零碎碎的竟然已經住了快一個月的院了。 外頭，已然從夏到秋。 陸清言抬眼看向她，她仰著臉，寡淡素淨的眉眼沐浴在淺金色的陽光下，有種純淨又脆弱的美。 陸清言隻覺得心裏難受，如今她這副憔悴的模樣，有大半原因都是他沒將她保護好才造成的。陸清言忍不住輕輕抓了抓她的手腕，溫聲詢問道：“夏夏，要不然，你跟我走吧。” “走？走去哪兒？”尹夏聞言，緩緩偏過頭去看他。 這天地雖大，可還有他祁宴找不到的地方嗎？ 尹夏那時就有種感覺，無論她逃到天涯海角，祁宴總是會找到她的。 更何況，她不會忘記陸清言曾經被祁宴折磨的有多慘，也舍不下自己的家人。 尹夏閉著眼，聲音輕輕的，不忍打斷陸清言的幻想：“我哪兒也不去，就留在這兒。我的家在這裏，爸爸媽媽妹妹都在這裏，我是不會丟下他們離開的。” 陸清言偏激的說：“那就帶他們一起走！” 尹夏笑了，唇邊的弧度又淺又薄：“那又算什麽呢？全家大逃亡嗎？清言，我不是十幾歲，遇事隻想要逃避的孩子了，我就留在這兒，把失去的，一點點的跟那些人討回來。”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尹夏柔弱的臉龐上忽然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堅毅，陸清言忽然覺得這樣的她有些陌生，又覺得或許是自己從來就沒有熟悉過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後。 好半晌，他才道：“夏夏，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你的身後支持你。如果你遇上什麽困難或者是改變主意了，隨時聯係我，我一直都在。” 聞言，尹夏抿了抿唇，眼睫低垂，掩蓋住眸底的所有情緒：“清言，真的謝謝你，隻是這輩子，你的情意我恐怕都無法償還了。” 陸清言好的沒邊兒，溫柔又安穩，的確是共度餘生的不二人選。尹夏原本以為她總有一天會愛上陸清言，但她錯了，錯的離譜。隻怪她心裏還放不下祁宴，那個一直盤踞在她腦海裏，讓她又愛，又恨的祁宴。 所以這一份深情厚誼，她到底還是辜負了。 尹夏捫心自問，二十多年來她從沒虧欠過什麽人，卻獨獨虧欠了陸清言。 陸清言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溫柔繾綣，意有所指的開口：“瞎說什麽呢，你從來不欠我什麽，反倒是我，虧欠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