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子重逢
秦弘一步跨入屋內，只覺屋內陰暗潮濕，比上外面不僅沒有溫暖，反而愈發陰寒。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妹妹正蹲在牆角，她比以前更加瘦弱，就像是皮包骨一般，顯然是嚴重缺少營養，破舊的衣裳已經站滿了污跡，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瞪著自己，眼淚充盈著眼眶，看上去讓人心生憐憫。
「悅悅……我是哥哥，你不要害怕！」秦弘走了過去，想要將妹妹摟在懷裡。就在秦弘伸出手想要抱住她的時候，悅悅放在背後的那隻手突然揮動，一把剪刀劃過秦弘的手臂，頓時鮮血直冒。
「嘶……」秦弘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然而眼中卻沒有半點惱意，依舊輕聲地喚道：「妹妹，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哥哥秦弘啊，我回來了，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秦悅獃獃地望著秦弘，她原本以為眼前這個少年一定會將她暴打一頓，因為她用剪刀划傷了他的手臂，但發生的情況並沒有和她想象當中一樣，少年不僅沒有發怒，反而是微笑著看著她，這和她平常接觸到的那些人不一樣。
「她不記得我了……」秦弘看著眼神近乎痴獃的妹妹，想到自己剛離開的時候，妹妹才三歲多，不記得自己也有可能，這些年妹妹都是在擔心害怕中度過來的，又缺少營養，記憶方面不是很好也正常。
「你不會打我嗎？」秦悅淚眼汪汪地看著秦弘，弱弱地問道。
「我不會打你，我也不會讓別人打你！」秦弘眼中露出堅毅之色，暗暗在心裡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自己這可憐的妹妹，頓了頓，秦弘又問道：「在秦家，經常有人打你嗎？」
「嗯……」秦悅的眼中露出懼怕的神色，囁嚅道：「煌哥哥還有恆寶哥哥都經常打我，還罵我是沒有教養的賤丫頭……」
「難道就沒有人阻止他們嗎？」秦弘眯著眼，心中泛起一股殺意。
「有啊……」秦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娘每次都會幫我……不過每次娘幫了我之後，都會被阿姨罵，有時候還會有人打媽媽……」
「秦家這群可惡的傢伙！都是狗仗人勢的小人，勢利眼……秦煌和秦恆寶，都該死！」秦弘的殺機不可遏止地爆發出來，一旁的秦悅頓時嚇得大哭起來，驚恐地望著秦弘，蜷縮成一團。
「妹妹不怕，哥哥不是故意嚇你的！」秦弘連忙收斂殺機，愧疚地伸出手，在秦悅略微發黃的頭髮上輕輕撫摸起來，心中卻是百味雜陳，腦海之中浮現出三年前妹妹的模樣，那時候的秦悅，聰明伶俐，活潑大方，小嘴也很甜，很是討人喜歡,然而現在，居然變得如此膽怯，一看就讓人心酸……
「都是他們！秦家的人，一個個好狠心，居然讓我妹妹過這種生活！還有娘，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秦弘環顧屋內，這一間狹小的屋子極為簡陋，一眼便可以毫無遺漏地看完。
「娘並不在這裡，她去了哪裡？」秦弘看向秦悅，問道。
「娘一大早就和清姐姐出去了！」秦悅道。
「清姐姐？」秦弘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妹妹口裡的清姐姐就是娘的貼身丫鬟——清水，三年前清水就跟在娘的身邊，想不到母親現在淪落到這番境地了，她還沒有離棄。
「一定要好好感謝她……」秦弘心裡暗道，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低低的抽泣之聲。
秦弘眉頭微凝，幾步走出屋子，見到屋外之人，頓時呆立原地。
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清瘦的面容，微蹙的眉毛修長好看，五官精緻，只是面色憔悴、蒼白無血，身上的衣裳極為簡陋，在瑟瑟寒風當中顯得微不足道……
女人也獃獃地望著秦弘，在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年齡稍小的女子，丫鬟模樣的打扮，手中捧著散亂的紙錢、蠟燭和元寶之類的祭品，也是怔怔地看著秦弘，一臉的不可思議！
「娘……」良久之後，秦弘終於扯開嗓子喊了起來，這一聲撕心裂肺，包含無盡的深義，苦楚、心酸、落寞以及思念等等各種複雜思緒全部融合在其中……
曹婉約頓時熱淚盈眶，眼淚稀里嘩啦，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下掉。
秦弘只覺眼角流過滾燙的液體，胸口有些急促的發疼，他幾步走了上去，將這個三年未見的母親緊緊地抱在懷裡，「娘，孩兒不孝，讓你受苦了！」
「傻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曹婉約是天底下最慈祥最美麗的母親，嘴角浮現出幸福的笑容，似乎這三年的等待心酸苦辣一掃而空，只因這一刻的重逢，任何言語都是多餘了……
「咳咳……」曹婉約突然咳嗽起來，幾滴鮮血從嘴角溢出，雖然她極力掩飾，但還是沒有逃過秦弘敏銳地捕捉。
「娘……」就在這時，秦悅也從屋裡跑了出來，緊緊地拉著母親地手，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擔憂地問道。
「怎麼了，娘？」秦弘也是眉頭微皺，擔心地問道。
「沒……沒事！」曹婉約撫摸著秦悅的頭髮，臉上強擠出幾分笑意。
「不要動，讓我檢查一下！」秦弘一隻手按在曹婉約的脈搏之上，臉上神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是誰，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秦弘聲音冰冷了幾分，心中恨意如暗涌激流，母親如此柔弱，手無縛雞之力，施暴之人居然嚇得了如此狠手，簡直是罪該萬死！
「沒……沒人打我，是娘不小心摔著的！呵呵……弘兒，不要擔心，娘休息幾天就好了！」曹婉約溫和地笑道。
「娘，你就不要再騙我了，你身上的傷勢根本不是摔的，除了幾處舊傷之外，身上又添新傷，如果我沒有料錯，兇手應該是今日所為，到底是什麼人做的，娘你告訴我，孩兒定會為你討一個公道！」秦弘咬牙說道。
憑藉前世的殺手經驗，秦弘可以準確的判斷出母親身上的傷情，讓他心底發寒的是，在母親的身上，居然已是傷痕纍纍。
「弘兒……娘真的沒事！」曹婉約搖頭道。
秦弘瞥了一眼母親身邊的清水，見清水欲言又止地樣子，便朝其說道：「清水姐，你小時候最疼我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在我娘落難的時候，也是你不離不棄地陪在她身邊，我非常感謝你，以後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大家小姐的生活！你現在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人打傷了我娘！」
清水早就憋著一口氣，不吐不快，見秦弘發問，便要開口回答。
「清兒，住嘴！」曹婉約低眉呵斥道。「娘，不要擔心我，孩兒自有分寸，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決不會做。」
秦弘安慰罷娘，再次朝清水問道：「清姐，告訴我，到底是誰打的？是不是秦家的那幾個女人？」
「不不不……這次不是……」清水連忙說道。
「這次不是？秦家那些混賬，果然經常欺負我娘！」秦弘完全可以想象，如今父親不在人世，秦家人眼裡更是容不得母親，昔日積蓄的怨恨如同洪水猛獸一般襲來，將母親趕到這偏僻角落，對母親百般刁難，甚至拳腳相加……
恨恨地咬了咬牙，秦弘又道：「這筆帳我遲早要算，清水姐你先告訴我，這次到底是誰把我娘打成這樣的？」
「是一個自稱李欽圖的胖子，他說他是李家的公子爺！今天一大早，我和夫人一起出門，夫人說要趕在年關前買點祭品回來祭拜老爺……在回來的路上，那個胖子急匆匆地撞在了夫人的身上，反倒還怪夫人走路不長眼睛，又叫他的手下打了夫人一頓……」清水委屈地說道。
「原來是他！李欽圖！」秦弘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微眯著眼睛，殺機蔓延而出：「我真後悔上次救下了你……哼！李欽圖，既然你敢對我打我娘，我就一定要讓你死！」
「弘兒，不要衝動，李家不簡單，即使是秦家也不敢拿李家怎麼樣！你切不可亂來……」曹婉約見秦弘這番模樣，擔心地說道。
「娘，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秦弘深吸了一口氣，道：「娘，我們先進屋去！讓我想想該怎麼辦！」
屋子裡很冷，秦弘心裡很不是滋味，母親和妹妹自從父親去世后就住在這種地方。
「娘……你在秦家過得這麼不好，為什麼就不離開這？秦家那些人對你百般刁難，不就是想要把你趕出去？」秦弘看著憔悴的母親，問道。
「因為，我害怕，我害怕弘兒你回來找不到娘。所以，娘一直在這裡在等你！」曹婉約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道：「我就知道，弘兒你肯定還會回來的，這些年在秦家，不管我受了多少苦，只要能夠等到你回來，我通通都不在乎……
只要能再見到我的弘兒，就是讓娘死，娘也心甘情願！」
秦弘心裡一暖，感動的眼淚溢滿了眼眶。這就是家的溫暖，前世的秦弘，從未體會過，雖然這一世的記憶里有這種感覺，但真實的感受卻如此濃烈。
「娘，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和妹妹，還有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