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拜年(十二)
“錯了,我就說你不知道才能這麽吃得津津有味,你要知道,純正的消食丹是從童子尿中提取出來的,呈晶體狀,味道很鹹,可從舌尖刺激到口腔,就是因為這個味道能蓋住野豬肉的騷氣,鎖住野豬肉的精華,才會如此美味。”
“哦!”
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黃一曦有點愕然,“什麽哦?就問你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有什麽好驚喜的,以屎尿做藥,很早就有記載,《本草綱目》早有記載人尿(童子尿)氣味鹹,寒,無毒,主治寒熱頭痛,溫氣。”
也就是眼前這個傻妞,以為他的潔癖症會犯了,卻不知道隻要和她在一起,吃什麽他都覺得香。
說來也是奇怪,在國外生活多年,回國後商洛宇最接受不了就了請客吃飯,尤其是一大群不熟悉的人,所以律師所的人都清楚,所有的應酬都是由其他合夥人做的。
商洛宇說得鎮定,但對他十分了解的黃一曦卻發現,一臉冷靜背著雙手的商洛宇手有點抖。
黃一曦撇了撇嘴,沒有揭穿他,轉過頭去問身邊的黃向東,“你知道乞食背葫蘆的歇後語是什麽?”
黃向東自然不懂,黃一曦衝著商洛宇的方向,“乞食背葫蘆→假仙。”
“……”
盡管眾人如此捧場,劉燁卻堅持,他做的這道菜沒有鬆哥做的那麽好。
隻是半天功夫,黃一閃已經從劉燁口中聽到無數次鬆哥的消息,打野豬,鬆哥在行,煮豬腳,鬆哥厲害,一個力大撥揚,又講義氣的魯智深型的鬆哥形象在眾人腦中勾畫而成,這讓打拳賣膏藥的黃一閃起了結交之心。
黃一閃原來不大喜歡這個小姑父的,小姑父這個人太老實了,整天在家裏也沒什麽出息,不是做豆腐就是打點零工,問他話也不多說,就是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典型來。
在黃一閃看來,劉燁真是太蠢了,誰家生第三個女兒就被扒房子的,就算是運動躲不過,鄉裏鄉親的,大多也就是扒個意思而已,哪有扒到什麽都沒了。
你要是笨了也沒有關係,向有能力的求救呀,可你連口都不張,活該窮苦半生。
可是這樣的人卻有崇拜的人,黃一閃走上前,不費勁地勾住劉燁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這個鬆哥既然這麽厲害,我們去把他接過來,明天繼續去打野豬?”
在山上的時候黃一閃已經看過,那個範圍的野豬腳印眾多,肯定不止一隻,隻是那時人雖多勢卻弱,又有人受傷,所以打了野豬後大家趕緊撤退,要是有了這個鬆哥,一把鐵揪拍過去,一拍一隻野豬,和拍大餅一樣,多威風呀。
劉燁搖搖頭,黃一閃以為他怕俞美清,環視一下眾人,“怕什麽,大過年的,大家都在玩,鬆哥想必也沒什麽事幹。”
劉燁這下頭更低了,還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俞美清就得看不起劉燁那個窩囊樣,她正欲嗬斥,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和娘們一樣,大過年的男人掉什麽眼淚,哭喪呀。
正聽黃誌新重重一聲咳嗽。
黃海燕悄悄地扯著了一下劉燁的袖子,抬起頭來對黃一閃抱歉地笑了笑,“不是他不讓鬆哥來,是鬆哥來不了。”
“怎麽來不了?生病還是受傷了?”黃一閃驚疑地望著劉燁,來不了是什麽意思,莫非沒了?
劉紅以為大家不相信他們的父母,她膽子大,也不害怕,生氣地看了一眼黃一閃,“鬆伯伯被壞人抓走了,不對,警察不是壞人,可鬆伯伯也不是壞人呀,可是……”
她說得顛三倒四,大家也聽不明白,還是黃海燕接過去解釋一番。
鬆哥全名李青鬆,不是白水州本地人,就是那個地震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人,據說家裏的人都不幸遇難,父母,六個兄弟姐妹都走了,那年唯有鬆哥來白水州打工,幸免於難。
在打工的時候鬆哥認識他的堂姐,在地震前就當了上門女婿,和別的上門女婿不同,鬆哥是勤快人,雖然是上門的,但對妻子的家人,比對自己的家人還好,後來雖然知道老家沒人了,他也沒有後悔。
鬆哥和劉燁的堂姐生了一男一女,兩個人雖然文化不高,但有力氣又肯幹,日子倒是過得不錯,隻是前幾年他大伯和大伯母生病,花了很多錢,最後人沒了,還欠一屁股的債。
劉燁最佩服的就是鬆哥這一點,明知道兩個老人都是絕症,農村又沒任何醫保,還帶著兩位老人去京都和鬆江府看病,兩個老人頭頭尾尾拖了三年多,這三年多,鬆哥每個晚上都是在床塌前睡的。
這種事別說是上門女婿身份,就是親兒子也很少人做到,劉燁的大伯父大伯母走後,為了還債,鬆哥選擇最累的活,去建築工地當小工。
鬆哥做人講義氣,累的苦的都搶著幹,村子的人就跟著他,沒幾年成了一個小包工頭。
有活的時候,劉燁也跟著他。
大家聽到這也明白了,就衝著劉燁老家那個閉塞的環境,能把他們這群老實巴交又沒文化的人組織起來賺錢,李青鬆也算是有本事的人。
要說這個李青鬆,也真有本事,沒幾年,拉了老大的一支隊伍,在武榮縣的建築工地裏,也小有名氣。
再有規模的建築公司,也不可能養這種工地的人,而且他們新項目不同地方,這些工人也不可能跟著過去。
這種建築工地幹活的工錢,結算方式還是和平常不一樣。
如果是短期的,一般都是工期結束,如果長期的,都是半年或一年才結一次,平時也就是向包工頭或老板拿了點生活費。
李青鬆的建築工小隊裏,有一大半是他老家的人,這些人家離得遠,一般都提早放假回去,最遲也是農曆十五就得走。
會做人的包工頭,一般過完臘八,就會準備錢拿給小包工頭,確定放假時間,讓他們定車票回去。
可去年的那個大工頭,不僅不會做人,還很囂張,鬆哥好聲好氣去求他,讓他先拿點錢出來買車票,他竟然不肯。
求了幾次,鬆哥沒有辦法,隻能自己借點錢,先讓眾人買了車票。
可這也不是辦法,畢竟大家一年回一趟家,都得要花錢的。
鬆哥又是找了那個包工頭幾次,那個包工頭明明有錢,卻一分錢也不拿出來,最後更是翻臉,說工人偷工減料,做的工程質量不合格,不要說給工錢,還要他賠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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