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病摘除子宮后,老公逢人就說:「沒了子宮,她都不算女人,要來有什麼用?」
他還讓野女人懷孕了。
被我發現后,他毫無愧疚:「她肚子里是個男孩,必須留著,誰叫你生不出兒子!」
1
我跟老公岳建華都是縣城的環衛工。
別看一個月工資只有三千,但小縣城機會少。
這工作其實很緊俏。
因為子宮下垂厲害,在醫生的反復規勸下,我做了切除手術。
醫生讓我至少靜養半個月。
春末落葉多,岳建華幫我代班了三天就罵罵咧咧。
「割掉一塊爛肉,要休息這麼久嗎?」
「我看你臉色挺好的,一點事也沒有啊!」
「我每天要拖幾車樹葉,腰都要累斷了。」
「明天我不給你掃了,你自己的活自己干。」
我以為他就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領班給我打電話:「周姐,你這段路怎麼垃圾這麼多?」
「也沒看到你上工?」
小地方不規范,我怕他們趁機辭退我。
所以做手術的事,公司是不知道的。
也一再叮囑岳建華不要到處說。
這會他手機打不通。
我只能騎著自行車匆匆出門。
傷口持續性疼痛,春末的暖風吹在滿是虛汗的臉上。
我生生打著寒顫。
我上工的江東路路段與岳建華的相連。
遠遠地就看到他坐在石球上,跟幾個女同事吃著四塊一根的巧樂茲。
等靠近些。
聽到劉梅說:「岳哥你今天這麼大方。」
岳建華臉上每一根褶子都在眉飛色舞:「小錢,你要是想吃,我天天給你買!」
「我是退伍兵,國家有補貼,我還有養老保險,再加上工資,每個月有萬把塊!」
他面不改色地吹牛,「我女兒在上海有房有車,收入高得很。」
「只要我開口,多少錢她都給我。」
一股無名火沖了上來。
他有工資有保險,他有錢請別人吃四塊錢一根的冰淇淋。
可我昨天讓他下班回來時給我帶兩個咸鴨蛋開開胃。
他卻說沒錢。
劉梅嚼著冰淇淋,問:「最近沒看到周姐?」
「她前幾天做了子宮切除手術。」岳建華一臉晦氣,「花了好幾千塊,也不知道醫保能報多少。」
「割一塊爛肉,在家都躺了好幾天了。」
「我看她就是找借口不上班,好來折磨我!」
劉梅一臉驚詫:「子宮都割了?沒了子宮,她還是個女人嗎?」
2
岳建華的聲音震耳欲聾:「當然不算!」
「我現在看著她就晦氣,在我眼里她跟男人沒兩樣,以后我是再也不會碰她咯。」
我推著自行車的手一直在抖。
怒火快把臉都燒著了,揚聲道:「姓岳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岳建華回頭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
這時劉梅咯咯笑道:「岳哥,叫你亂說話,周姐這下要治你了吧。」
岳建華漲紅了臉:「我又沒說錯。沒了子宮就生不了孩子,那你就是個男人。」
「我是不會跟一個男人睡覺的。」
大女兒岳藍已經 28,小女兒岳紫也 25。
他怎麼有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些不像樣的話。
我氣得頭暈目眩,緊緊握著自行車把手,才不至于摔倒。
怒道:「幾十歲的人,要點臉吧!」
劉梅瞥我一眼,笑著說:「這有什麼難為情的,不睡覺哪來的孩子?」
最后是有人打著圓場說散了散了,大家才紛紛離開。
岳建華氣狠狠地盯著我:「非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抹我面子你才高興?」
「我要你別信醫生忽悠。醫院都是騙錢的,屁大點事也要你住院開刀。你非要割,割了就別怪我說你!」
「你都是自找的。」
說完,他扛起掃把:「我要去掃街了,你自己的路自己掃!」
大病未愈。
我稍微動動,后背就全是冷汗。
握掃把的手一直在發抖,雙腿顫顫,兩眼昏花。
好不容易掃完,準備把垃圾拖到指定地點,卻下雨了。
雨水像針尖似的,往我臉上頭發里直鉆。
冷得人手腳冰涼。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陣雨,所以我出門時把雨衣放在車筐里。
等我跑過去一看,車筐里空空如也。
我繞著車找了一圈。
這時,附近保安亭的保安探頭出來喊:「周姐,你老公剛才把雨衣穿走了。」
3
他一向這麼自私的。
早年我們在鄉下種田。
到了收稻子時,稻谷一擔一百多斤。
他就嚷嚷著腿痛腳痛腰痛。
都是我,任由肩上的水泡被磨破皮,忍著劇痛一擔一擔挑回家。
小藍初中時就勸過我離婚。
那段時間,岳建華跟村里一個寡婦勾搭不清。
趁著兩個孩子去上學,我也狠狠鬧過一次。
我還記得,那天下著大雪,岳建華一腳把我踹出了屋。
他媽叉著腰,站在屋檐下咒罵不止。
「你個外地婆娘,窮山溝溝里出來的,離婚了你以為還嫁得出去嗎?你以為你娘家還要你回去?」
我是遠嫁。
因為窮,十幾年來沒回過幾次娘家。
這是我為這個家的付出,如今卻成了他們攻擊我的把柄。
我當時怒吼:「天大地大,總有我的容身之處,我有手有腳,難道還餓死?」
他媽咬牙切齒:「離就離,反正你也生不出兒子。
」
「但小藍和小紫你別想帶走。小藍再有一年就初中畢業,畢業了就能打工賺錢。」
「小紫也就是三四年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