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第1101章 離到我離開的那一天
慕然鬼使神差的下了車，尾隨著兩人，一路來到超市。
這個時候的葉衣，就像正常人一樣，雖然話仍然很少，但是臉上那笑，卻無端的令他覺得無力。這是他就算努力了，也無法在臉上看到的笑。
兩人來到生鮮區，寧非問：「小七，你想吃什麼？魚？蝦？」
「魚。」葉衣說著，突然回頭往慕然的方向看了一下。
卻只看到一排貨架。
寧非也看了過去，問：「你在看什麼？」
葉衣緩慢的搖了搖頭，只是笑容斂了一些。
慕然站在貨架后，閉上眼深呼吸了幾次，身體都帶著輕輕地顫抖。有一個理貨員剛才路過，看到他這副樣子以為他得了什麼病，急忙問道：「先生，你怎麼了？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嗎？」
「不用了。」慕然苦笑，現在的自己，還真的有點需要救護車。
一會兒的功夫，寧非與葉衣已經到了另一個區，寧非推著推車，葉衣在身後不緊不慢的跟著。
慕然就像一個偷窺者一樣，偷窺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心如刀絞。
看著兩人你儂我儂的樣子，這一刻，嫉妒像大火燎原，差點燒沒了他的理智，只差一點。
他就要像上次那樣衝上去了。
只是最終，他卻沒有。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南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手搭在他的肩上，阻止他往前。
「那個男人活不了多久了。」他淡淡的說著，看向慕然：「最多不超過一個月。」
慕然驚中微驚！
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寧非甚至沒有葉衣敏銳，葉衣都回頭看了幾次，知道有人跟蹤，但是寧非從頭到尾都像是沒有任何發現一樣。
他突然想起上次，他那一掌，把寧非當場給打傷。明明如果是以前的寧非，能夠輕而易舉躲開這一擊，但是他卻意外的沒有躲開。
那個時候，他就應該發覺寧非的不尋常了。
他看向南茗，又看了眼葉衣的方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成全他們？」
南茗說：「我是特地為了葉衣的事情來找你的。」
「我翻病歷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與葉衣現在相似的病例。病人因為身體不好，精神又太過壓抑，所以後來造成了選擇性的失憶。跟現在的葉衣一樣，把自己封閉起來，任何人都走不進。」
南茗看了慕然一眼，慕然從那一眼中看中看到了憐憫。他甚至不知道，南茗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南茗說：「後來我把那位病人轉移給了一個朋友，你知道她後來變成什麼樣子了嗎？她後來在自己的世界里死了。死在她認為最開心的那個時間段里。那位醫生說，她認為最開心的時間段，就是小時候和她父親在一起漂泊的日子，所以後來，她開始出現幻象，幻想自己回到了過去，最後沉湎其中，身體死亡的時候，她的意識仍然沒有清醒過來。」
南茗看向葉衣，聲音淡淡的像一抹風：「葉衣最快樂的日子，是什麼時候？」
慕然想起了阿喵給他的那個光碟。
葉衣最快樂的日子，是那個陽光少年出現在她的生命里，照亮她黑暗生活的時候。也是她情竇初開初戀的那個年紀。
慕然身形晃了晃，在南茗側過眼來的那一刻，他只覺得的狼狽。
南茗說：「你知道是什麼時候？」
「嗯，知道。」豈止是知道，親眼見過那個時期的記錄。
慕然心裡生出了一絲慘然，連那總是帶著笑意的俊臉，都染上了一絲落寞。
南茗扭開臉，葉衣和寧非已經走遠。
再轉過頭來，慕然已經不見。
南茗靜默片刻，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慕然對你好嗎？」寧非挑著蔬菜，像漫不經心的問道。
葉衣回頭看了看，眼神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寧非奇怪道：「你在看什麼？」
葉衣搖頭。
寧非沖她笑了笑，將一顆青菜放進推車裡，說道：「這段時間，你就陪陪我，可以么？」
葉衣不解的望著他：「什麼？」
「不要想任何人，陪著我一個，直到我離開的那一天。」寧非淡淡的笑著，眼底藏著一絲苦澀。
葉衣怔忡不語。
慕然坐在車裡，卻無論如何都靜不下來。
南茗的話雖然輕，甚至沒有多少感情，像針一樣戳的他心窩子疼。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自大，以為一切都在所掌握之內，結果，一個葉衣，就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他一口一口的吸著煙，胸口就像被煙霧繚繞著，漲得他胸膛劇痛。連握著煙的手，都不住的顫抖著。
這樣不知道坐了多久，寧非與葉衣拎著大包小包就這麼走了回來。寧非的步伐還是有些跟常人不太一樣，但是他表現的太過平常，加上他那張可怖的臉，很容易就讓人忽略了他的腿。
旁人投來的視線似乎一點兒都影響不到兩人，寧非仍然有說有笑，葉衣側耳傾聽，那個模樣，可愛又迷人。
慕然透過車窗看著葉衣，煙霧繚繞了整個車廂，彷彿連空氣都稀薄了起來，令他有點呼吸不順。
當葉衣頭也不回的走進小區里的時候，慕然腳踩油門，頃刻間離開。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會變得失去理智，會失去他自己最後一抹自尊。
葉衣心裡，最快樂的時候，是那個十幾歲時候與寧非相遇的那個季節。這一點，他可以不在乎。然而他在乎的是，她在選擇性遺忘的時候，卻把自己給忘了。
忘的一乾二淨。
難道……他在她的心裡，只是一段可以輕易遺忘的痛苦回憶么？
「哼哼，呵呵……」慕然低笑，卻比哭還難看。
事到如今，他已經徹底無話可說，沒什麼再想說……
突然在這時，路邊猛然間一輛集裝廂的車失控的沖了過來，聽到刺耳的車鳴聲的時候，想閃開已經來不及，集裝廂的車尾陡然間甩了過來！
他的車子頓時被甩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