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第999章 如果他還活著

  「葉衣，你在幹什麼？」 

  小小的葉衣蹲在一個山頭，一個小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走了過來。好奇的看著她手裡的東西。 

  葉衣將手裡的東西收起來，臉紅紅的望著他：「寧哥哥……我……」 

  寧非道：「你身後藏著什麼？」 

  「……沒，沒什麼。」 

  「給我看看可以嗎？」他充滿希冀的望著她。 

  葉衣於心不忍，把藏在身後的一個破破的芭比妹妹拿了出來：「這是、這是我撿來的……」 

  寧非看了一眼，頓時笑起來：「你是乞丐嗎？」 

  「我不是……」 

  「你就是！撿破爛的乞丐！」他哈哈大笑著跑遠。 

  後來很多孩子看到葉衣都會嘲笑她是一個乞丐。直到有一天，一個自稱她爸爸地人把她帶走。 

  她以為再也不會看到寧非，然而當她走出那個黑暗的實驗室的時候，葉凡的身邊，站著一個陽光少年，咧著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沖著她笑：「葉衣，好久不見。」 

  他就像一束陽光衝進她灰暗的世界，他教會她很多東西，給她說那些她沒有見過的事物，那些她沒有去過的學校。 

  懵懂的年紀，動蕩的少女心，都傾付在了這個笑得像一束陽光的少年身上。 

  直到後來，他仍然帶著那種刺目的笑，將刀子捅進她的身體里，然後笑彎了一雙眼，說：「老師說，我和你，只有一個人可以活。對不起，我不想死。」 

  ** 

  葉衣猛地睜開眼，坐起身，陽光從木質的吊角樓的罅隙穿透進來，將室內照的一片明亮。塵埃在陽光下盤旋飛揚。 

  她突然想起來，已經回到這個小時候生活著的村子了。 

  她走出去，看著外面的世界，突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十幾年過去，當年的貧窮山村大多數人已經搬出了村子，留在村裡的人，大多都是一些老人，房子也沒剩幾所。 

  小路兩旁的草及膝高，偶爾一條小青蛇看到人，刷的逃離。 

  不遠處，似乎有小孩子嘻笑聲。 

  葉衣循聲地去，只見一個幾坪米的小草地上，三四個孩子圍坐起來，中間一個身頎體長的男生正繪聲繪色的說著故事。 

  一會兒把小孩子逗的哈哈大笑。 

  「好了，哥哥的朋友來了，今天故事就先說到這裡，大家快回去吧，明天再來哦。」他一拍手掌，將幾個孩子打發走，然後緩緩轉過身，咧著嘴，笑得陽光燦爛：「小七，我們又見面了。」 

  葉衣淡淡道：「不如不見。」 

  寧非失笑。 

  他還是那個陽光少年的樣子，笑容極富感染力，彷彿能溫暖一切。只是葉衣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無知的孩子，也不是那個沒有見過世面對外界嚮往的懵懂少女。 

  寧非看了眼她手裡的刀，笑說：「老師說過，我們不可能自相殘殺。」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聽話的人。」葉衣沖了上去，一腳將他踢飛，隨即緊跟上去，握著刀對準他胸口扎進去！ 

  手腕被寧非握住，他笑道：「六年不見，你脾氣變差了。」 

  「拜你所賜。」葉衣另一隻手出擊，薄刀頓時扎進他的肩頭，鮮血飛濺！ 

  溫熱的血濺在臉上，葉衣的神情變得猙獰，她握著刀身，也不顧自己被划傷的手，狠狠地拿著刀在他身體上劃過。原本扎進他肩膀的刀子，硬是讓她給拖到了腋下，幾乎快要卸掉他整條胳膊！ 

  寧非臉色微變，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扔了出去！ 

  葉衣狼狽落地，甩了甩手上的血還要衝過去，突然肩上多了一隻手，隨即葉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七，我的警告你沒有聽進去么？」 

  葉衣眼神幾次閃動，最終歸於平靜，她低聲道：「是。」 

  寧非走上來，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他卻完全不把那點傷放在心上，眼睛里露出興奮的意味：「你果然比以前厲害了！」 

  葉凡橫了他一眼。 

  頭頂的陽光刺目，葉衣看著寧非陽光下的笑，陡然一股涼意布滿全身。 

  葉凡離開時，寧非跟著他一起離開。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過頭，沖她眨了眨眼：「如果葉君還活著，你會還這麼仇恨我們嗎？」 

  葉衣震驚的佇在原地，等回過神來想問個清楚，葉凡和寧非的身影已經走遠。 

  ……如果葉君還活著，你還會這麼仇恨我們嗎？ 

  腦海里始終回蕩著寧非的話。 

  葉衣坐在小時候常去的那個溪水邊，眺望著湛藍的天空，腦海里慕然的臉漸漸清晰。 

  還有他那些話。 

  「別總是活在過去的陰影里。」他這樣說過。 

  葉衣想，如果不是因為她活著過去的陰影里，或許她活不到現在。如果沒有那些支撐，她早就放棄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如果……葉君還活著…… 

  「小七，逃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再回來。以後你會找一個愛你的人，生一堆兒女。」 

  「如果不想讓我恨你的話，就好好活下去，替我活著。」 

  「我想去很多地方，你能代替我看看嗎？」 

  「小七，你要努力強大起來，讓他們再也不能傷害你。」 

  ……淚水滑落，葉衣閉上眼，腦海里那些紛紛亂亂的畫面，彷彿發生在昨天。葉君滿身是血的握著她的手，不斷的安慰著被恐懼包圍的她。 

  已經六年了，可是六年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天的事情…… 

  葉君自己撞上她的刀，將自己的身體捅出幾個大洞。當葉凡離去后，他帶著一身的傷牽著她逃出那個黑暗的房間。 

  帶著她跑了一天一夜，來到了一個琳琅的城市，死在了那條通向他所嚮往的世界的路上。 

  如果……他還活著…… 

  葉衣狠狠地掐著自己，一遍一遍告訴自己那不可能。她親眼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時間一晃就過，很快夜幕降臨。 

  而此時的A市，慕然的別墅里，突然出現一個人。 

  一個全身都蒙在黑布里的人，戴著墨鏡，看不清臉，但從那高大的身形上看，是個男人。 

  他出現的無聲無息，就像突然憑空出現的一樣。慕然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在窗戶旁邊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