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平安夜（2）
“子悅，下午會有車來接我們，5點鍾我在校門口等你，晚了的話我怕入場的人太多。”王浩出現在蘇子悅的身邊。今天的王浩特別精神，剛理過發，修剪過的鬢角分明，比平常更增添了一些陽剛。身上穿著一件暗棕色山羊皮皮大衣，下身是一條藍色牛仔褲，脖子上的白圍巾隨意地搭在黑色高領毛衣上，整個人看上去自然隨意，充滿著健康向上的朝氣。蘇子悅抿著嘴扭頭看著王浩，俏臉上神情變幻，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像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點木然。
“嗯。。。”蘇子悅凝視了王浩片刻，低頭想了想，終於還是從秀氣的鼻子裏發出一個鼻音，內心萬般糾結。蘇子悅站起身，強裝輕鬆地對王浩笑了笑，抱起書本離開了教室，一路恍恍惚惚，怎麽回到宿舍的都不知道。
。。。
今天下午沒有課，蘇子悅在宿舍裏躺了一個下午，她睡不著，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深冬的陽光從窗外射進來，並沒有讓她感覺到暖意，沒有人的屋子顯得清清冷冷，整個世界似乎都沒有生氣。王雲的姑姑在武漢，今天中午王雲就去姑姑家了，臨走前還向蘇蘇表達了今晚不能陪她浪漫的歉意，承諾帶吃不完的鴨脖子回來給她。同宿舍幾個航測係的女孩今天應該是跟同班的男孩兒去過聖誕了，宿舍裏隻留下蘇子悅一個人。時間臨近5點，蘇子悅掙紮著起身，隨意梳洗了一下，披上大衣走出去。
陽光透過雲層揮灑下來，照在蘇子悅的身上，終於讓蘇蘇感到了些許暖意。她把手從毛呢外套的口袋裏取出來，雙手放在嘴邊，嗬了一口氣，白色的水霧從手與嘴的間隙冒出來，形成一縷白霧慢慢飄散。蘇子悅一個人有點孤單地走在通往校門口的路上，走到操場邊的時候，她看到了蕭陽。
蕭陽此時正在球場上與製圖係隊的同伴們訓練，他本來就是桂林少年足球隊的佼佼者，現在更是係隊的正牌前鋒，也是今年這支球隊奪冠的希望，下個學期開學回來，“測繪杯”足球賽就要開始了，這段時間蕭陽基本每個下午都在球場訓練，羽毛球館都去得少了。蘇蘇走到球場邊的時候，蕭陽正接到隊友的一個後場45°角大腳斜長傳，他迎著球來的方向，一麵高速跑動，一麵在球到頭頂的一刹那，起跳、聳肩、含胸、轉身落地，熟練地用胸部停球並轉向，雙腳高速帶球向對方球門突進，並在對方守門員出擊並倒地飛撲的一刹那，右腳一撥，急停轉向，繞過守門員輕鬆地將黑白相間的足球送入球門，引來場邊無數迷妹的尖叫聲。蘇蘇也是第一次看見球場上的蕭陽，運動中的蕭陽給了她平常不一樣的衝擊感和震撼感。
“蕭陽~。。。”蘇蘇猶豫了一下，使勁揮手大聲朝蕭陽呼喊，場邊的迷妹們轉過頭，看著是蘇大美女，轉過頭開始彼此竊竊私語。蘇蘇沒有理會，隻是把手重新叉進口袋，俏生生地站在場邊等著蕭陽。
蕭陽也看見了蘇蘇，才想起今天晚上吃完飯說好要陪王珪跟蘇蘇去過聖誕。但是王珪也跟蕭陽強調過，不能告訴蘇蘇他在做什麽，他要給蘇蘇一個驚喜，至於看焰火，他下意識地以為王珪早就跟蘇蘇說了。看見蘇蘇在場邊喊他，他跟隊友打了個招呼，沿著場邊朝蘇蘇跑過來，沿途還不忘跟小迷妹們擠眉弄眼，美女美女地一個個打招呼叫個不停。
蘇蘇看著朝她跑來的蕭陽，由於高速而大運動量的跑動，蕭陽的頭上、身上不停地向外麵蒸騰著熱氣，藍色的球衣濕透了，貼在身上。蘇蘇以前沒有注意到蕭陽的身材，今天才發現蕭陽的身上肌肉虯結，八塊腹肌均勻而結實地藏在球衣下，充滿了爆炸感的力量之美。蘇蘇的臉有點發熱，心裏暗罵自己怎麽像個花癡一樣對著一個男生的身體傻傻地盯了那麽久，沒皮沒臉的。
“哈嘍，蘇美女，特意來看本帥哥踢球？來來來，讓你近點看，看個夠！”要說蕭陽還真是夠死乞白賴，夠無恥的，可看見蕭陽一路跑來，並沒有對別的哪個女生這樣，蘇蘇羞惱之餘又有些得意。
“滾蛋，你去死！本小姐不稀罕看你這種肌肉男野獸。”真是奇怪，蘇蘇覺得每次跟蕭陽聊天都特別輕鬆，心情好得一如此時的暖陽。“那個。。。王珪呢？這幾天怎麽都沒怎麽見到他的人？”蘇蘇心情好了些，小聲遲疑問道。
蕭陽在心底為王珪鼓掌，可為了保持神秘感，他還是裝糊塗。
“不知道啊，他這段時間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啥。。。”
“哦。。。那沒事了，你去踢球吧。”蘇蘇看了一下蕭陽，大眼睛裏充滿了失望和落寞。
蕭陽嘿嘿一笑，打了個招呼，轉身朝球場跑去，一邊跑一邊覺得奇怪，蘇美女不知道晚上一起去看焰火嗎，怎麽感覺不是很開心的樣子？神經大條的蕭陽此時並不知道，他錯過了幫好友糾正錯誤的最後一個機會。
“哎。。。”看著漸漸跑遠的蕭陽，蘇蘇似乎想起了什麽，舉起手小聲喊了一聲，她終於下定決心想問問今天晚上到底怎麽安排，就算有點丟臉掉價也無所謂了。
可是蕭陽跑遠了，並沒有聽見蘇蘇這聲遲疑而沒有力量的呼喚。
蘇蘇慢慢地把手放下，剛剛的舉手和那聲“哎”已經抽空了她全身的力量，她轉身向校門口走去，此時的她落寞而寂寥，像一朵移動的白蓮花行走在人群中，與周遭格格不入。
校門口，一輛黑色的上海牌轎車停在路邊，王浩玉樹臨風地站在車旁，看到蘇蘇走過來，很紳士地幫蘇蘇打開後座車門，手放在車門簷上，微笑地看著迎麵走來的蘇蘇。
蘇蘇看了一眼王浩，擠出一絲笑容，低頭鑽進小車的一刻朝來的方向望了一眼，人潮人海中卻沒有他。
蘇蘇彎腰坐進了車裏，王浩坐到了副駕駛位，車門“砰”地一聲合上，上海牌小轎車絕塵而去，消失在珞喻路的滾滾車流中。
。。。
王珪長籲了一口氣，抱起桌子上的大禮盒，走出了衝印店，急匆匆地向學校走去。
生命給這兩個年輕人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兩個人在不同的時間，出現在相同的路口，未能交叉，卻越行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