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藥引
“琦玥,不要白費力氣了,你知道嗎?你的寶寶馬上就要沒有了,淩不稀罕你為他生的孩子,除了我,誰都不配為他生育子嗣。”嘴角是近乎惡毒的笑,修長的手指,在龍玥的小腹上滑動,玩賞間,她猛力一按。
“啊……”她的身體本能弓起,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個小小的生命被從身體裏硬生生地拉了出去,她痛得驚呼一聲,便又將近昏死過去。
一股熱流順著兩腿間緩緩淌了出來,鮮紅的血侵染了床鋪,意識模糊,她的手心中一片濕滑,攥滿了汗珠。
寶寶……寶寶不要離開媽咪,不要離開媽咪……
昏死中,龍玥恍惚看見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迷霧中和自己揮手告別,他是那樣可愛,大大的眼睛,紅紅的小嘴,她想要抓住他,可抓到手中後卻成了一灘鮮血。
為什麽要殺死她的孩子,為什麽……
兩行清淚順著眼臉流淌下來,她睜不開眼,卻能感受得到,有人正在收拾著她的下身,那個惡毒的女人連寶寶的“屍身”也不肯給她留下。
“琦玥,不要怪我,誰叫淩的心裏有的是我,而不是你呢?”尹千雪俯下身子,在龍玥的耳邊低聲說道,語氣陰毒又帶著幾分挑釁的味道。
門被狠狠關上,她的心如同身下綻開的妖冶,支離破碎。
莫天淩,你好狠!
因為莫天淩有傷在身,雲狂便一直住在淩王府,沒有離去,此刻正在藥房裏,參照著醫術研究一些草藥的藥理,他研究藥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擾,所以有小童在門口守著,可偏偏就有那麽些不識趣的,非要在這個時候闖入進來。
“雲狂,藥引我給你帶來了,下藥吧。”尹千雪打傷了小童,直接闖入藥房,命身邊的丫鬟將瓷盅呈遞到了雲狂的麵前。
藥引?
雲狂默不作聲地打開蓋子,當即合上,臉色微變道:
“你居然敢私自處理了他的孩子!”樓主一向寵溺這女子,寵得一塌糊塗,可他還是萬萬沒有想到,她真有那個膽子去動他的孩子。
“大局已定,豈能因她一人而壞了事,既然淩不敢下手,我自然要代他而行。”尹千雪在說這話時,目光堅定寒冷,與平日裏那個較弱柔嫩的舞姬顯然不成正比,莫天淩的身份是假的,她的身份自然也是假的,可她的病卻是真的。
莫天淩當日喂龍玥吃下的是連命蠱,隻是在那蠱毒之中還多了一份藥,因而龍玥才成了尹千雪的藥引。
“你把她怎樣了?”想起那個倔強的女人,雲狂眉頭微皺,繼續打理手中的藥草,不急不緩地問道。
“放心,我自當不會對她怎樣,淩的下一步棋要活動,還需要靠她,我又怎麽會打亂了淩的計劃。”女子掩麵輕咳了幾聲,她從小便受病痛的折磨,是那場大火的濃煙嗆壞了她身體,可也是那場大火把他帶到了她的身邊,隻要一想到日後能成為他的皇後,所以的痛苦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隻有她,隻有她配得上他的皇後。
“尹姑娘,東西放下,你走吧,等淩回來,我自會問清楚。”這場硝煙本就與他無關,雲狂也不想牽扯進來,冷冷地說道,算是下逐客令了。
“雲師兄,難道說你現在的醫術已經高明到藥引過了時辰也能下藥?”尹千雪冷聲嘲諷道,挑釁地看著雲狂,他們本就是同門師兄妹,隻是雲狂更善於救人,而千雪更善於殺人。
“淩不回來,此事我無權做主。”雲狂依舊態度生冷,放下手中的草藥,轉身便要離去,懶得與他這個小師妹再繼續糾纏。
“師兄,你當真要見死不救?那孩子已經死了,就算你不用他入藥,也扭轉不了現實,等淩回來,一切都晚了,算師妹求你,好嗎?隻幫我這一次!”尹千雪很了解她這個師兄,吃軟不吃硬,所以故作可憐地看向他,單單是念在同門的份上他也沒有理由不幫自己,更何況……
“半日之後再來找我。”收下那瓷盅,雲狂開始稱取草藥,不再看她一眼。
愛,有時很可怕,尤其是瘋狂的時候……
房間到處充斥著血腥的味道,小藍趴在床邊,拉著龍玥的手一聲一聲地喚著。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雙眸迷離張開,痛,比那一夜更痛,一切恍如重現,隻可惜不過是物是人非,那日之痛,遠遠不如今日。
“孩子,我的孩子呢?”猛地從床上坐起,她摸著小腹,驚慌無助地嘶吼道。
“小姐,孩子……孩子已經沒了……”小藍的聲音小的和蚊子似的,緊張地握著龍玥的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孩—子—沒—了?”不再東張西望,她目光呆滯地摸著床上還沒有幹透的血漬,放入口中,淚一顆顆落下,前一刻她還沉浸在寶寶的喜悅之中,可是現在孩子卻沒有了?
“不……寶寶不會沒有的,我的寶寶不會沒有的……”身上的痛已經麻木,龍玥跌跌撞撞地衝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便衝了出去,她要是去找那個女人,要找她要回自己的孩子。
“小姐,你別跑啊,你快回來,小姐……”小藍還沒來得及去阻攔,便被撞倒在了地上,見龍玥衝了出去,緊忙爬起,追了上去。
出了依秋園,龍玥一路瘋狂奔跑,頭發散落在肩頭,臉色蒼白,腳被刺破,白色的襪子上被染上了紅色,她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隻知道要找到自己的孩子。
沐雪園中,隻有幾個在打掃的丫頭,龍玥沒有找到尹千雪,便抓住了個丫鬟,捏著她的脖子,逼著她帶自己去找那個惡毒的女人。
一路跌跌撞撞,她已經沒了理智,連眼淚也不剩一滴,隻是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要找到孩子,找到孩子……
藥房內,尹千雪剛將那碗黑色的藥液一飲而盡,身後的門便被人一掌劈開。
“還我孩子?”龍玥蓬亂不堪地站在那,直勾勾地盯著尹千雪,一字一頓,手下已經在蓄積掌力,她沒有理智,剩下的隻是瘋狂,這個時候動用真氣,隻會反噬到自己的身體,可她什麽都顧不上想,空洞的雙眸,就如行屍一般。
“你的孩子?嗬,他在這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尹千雪將手中的碗翻轉過來,最後一滴液體沿著碗的邊緣滴落下去,跌碎在了龍玥的心頭,她哭不出來,隻是愣愣地看著尹千雪,突然發了瘋似的衝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脖頸上冰涼一痛,她無力地轉過身,墜入到一個懷抱,雙眸不甘地閉上,她永遠忘不掉那張臉。
莫天淩!
抱著懷中已經昏迷過去的龍玥,莫天淩直接去了依秋院,一路上陰沉著臉,眉頭緊鎖,唇瓣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說半個字,院子裏的丫鬟除了小藍連忙上前伺候著,所有的丫頭都躲在兩旁,她們還從未看見過自家王爺這般生氣,沒有發泄出來的怒火就好似掩藏在草原中不死的灰燼,隨時可能燃起熊熊烈火,摧毀整片草原。
尹千雪和雲狂默默跟在後麵,也是不敢多說一句,他不是真正的莫天淩,所以他們比那些丫鬟更加清楚,此刻的他有多麽生氣,看著他抱著龍玥進了臥室,尹千雪的心裏五味陳雜,若不是有雲狂的及時阻攔,她差一點就跟了進去,到時候不知又會是怎樣一番境地。
天空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悶雷滾動,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那個沒了的孩子畢竟身體也是流著他的血。
床鋪已經被換了新的,小心翼翼地將她安放到床上,拔掉銀針,莫天淩起身,本想給她蓋上被子,卻發現潔白的襪子上,滿是鮮血。
心裏騰升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痛嗎?
久違的感覺,嗬!
這麽多年,仇恨已經將他麻痹,原來自己還會痛。
發愣間,小藍已經將熱水打來,藥箱也拿來了,她剛要動手幫小姐脫去襪子,卻被淩王搶了先。
清洗,上藥,包紮,他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把她弄痛,直到這一切都做完後,他將被子給她蓋好,才猛然清醒,自己到底是幹了什麽?他居然親手為這個女人上藥包紮傷口?
手上的動作僵硬下來。
該死的,她是妖妃的後代,她的身體裏流淌著和那個女人一樣肮髒淫、蕩的血液,就是她害死了自己父皇母後還有未出生的弟弟,他到底是怎麽了,竟然會對她……
不,絕不可能!
扔下被子,他負氣離去,外麵大雨磅礴,他就這樣大步走在雨中,讓雨水淋濕自己,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是清醒,他越發發現,那張麵具,那把枷鎖,壓得他竟有些累了。
“淩,小心著涼了。”見莫天淩出了依秋園,尹千雪趕忙走了過去,為他撐起傘。
“記住,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再進依秋園,不許再動她一下!”推開頭頂的紙傘,他目光清冷,頭也不回地離去,隻留下一個疏離的背影給怔愣住的尹千雪。
看著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她的心越來越痛,大雨遮掩了她的臉,指甲深深陷入粉嫩的皮肉中,她不哭,因為隻有她配與他袖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