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故弄玄虛
武震悄聲道：“是柏雲鵬！”
不錯，這人正是柏雲鵬。
自來到曆陽，文白青便幫他與孫繼煌接上了關係，隻不過，很多時日他都在苦苦的蟄伏，也沒有孫繼煌的消息，這期間他幾乎便成了文白青的屬下，偶有事端便權作爪牙。
今日終於有了孫繼煌的招呼，捱到天黑他便來到了這裏。
此時他又恢複了豪氣，心中暗暗發狠，總算有了出氣的機會。
其實，柏雲鵬並不是死活非得為師父和那些兄弟複仇，這不過是他的私欲使然。其一，他也確實咽不下這口惡氣，那些仇人每日快活他便寢食難安；其二，他絕不是甘居人下之人，隻做個普通人而苟活於世更是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他相信，他一定會東山再起。
……
柏雲鵬到底是白冠的弟子，一身功夫自然不可小覷，這可苦了武震爺倆，跟蹤這樣的人既不能遠也不能近，辛苦可想而知。
武震和馮正虎往複交替，一路追蹤，這日已到了會稽地界。
“難道還在打落雁島的主意嗎？”馮正虎自言自語道。
“否則如何能睡安穩覺？還不是打擾了人家的清夢！隻是，他一個人來能做什麽？又會有什麽詭計？”武震這句話等於沒說。
“這裏麵定有蹊蹺，雖說柏雲鵬武功了得，可畢竟是熟麵孔，又無曹敬起那類人的奸猾，豈不是所用非人？如若真與那個神出鬼沒的李懷有關，此事做卻得不甚高明，難道會有什麽後手？”
“我們怎麽辦？”武震頓時不安起來。
馮正虎思忖再三，蹙著眉頭道：“不明其意，也隻好見機行事了。”
柏雲鵬住進了會稽城內一個不起眼的客棧，第二日午後便奔了落雁島方向。
到了碼頭已是傍晚，柏雲鵬徑直鑽進岸邊一個木屋內，這是渡船主人的住處。此處的渡船大多往來於落雁島之間，一般隻白日行船，入夜船家便喝了酒歇息了。
不多時，柏雲鵬和一個船家一前一後走出木屋，想是柏雲鵬謊話編的好，亦或是錢財起了作用。
馮正虎和武震早已想到這一節，知道他去島上的結果，便伏在碼頭一側慢慢地等著。
已過了大半個時辰，對麵的海上仍不見渡船的影子，馮正虎心裏嘀咕起來，該不是有什麽變故吧。正疑慮間，右側的海麵上出現了一艘小船，漸漸靠近，正是那艘載了柏雲鵬的渡船。
不好，上當了！
馮正虎騰起身形沿著海岸向右麵追去，武震則迎向了漸漸靠岸的渡船。
一無所獲，二人又連夜奔赴會稽，但他們心中也明白，到了那家客棧也十有八九會撲空，那白雲鵬處心積慮，又焉能留有尾巴。
果然，一直到天明，再也未見白雲鵬的身影，二人這個泄氣，一路辛苦追蹤，到最後卻是竹籃子打水。
“是發現我們了嗎？”馮正虎自問。
“不見得，看來這是設計好的套路，我們遇上勁敵了。
“早便是勁敵，那人神龍不見首尾，乃是大奸大惡之徒，事事都會料前三分。”
“回西山再說吧！”武震苦笑道。
……
西山，歃血盟僅有的人馬聚齊了。
麵前是一頭霧水，所有人都一籌莫展。
“我看這些怪異的根源還在嶺南幫。”說這話時田允麵色凝重。
望著一縷縷探尋的目光，田允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著嶺南幫，幫內也有策應之人，但時至今日仍是霧裏看花。非是我多疑，嶺南幫也確實有很多事令人費解，以前的事就不說了，單說毛齊豫死而複活就透著離奇古怪，這件事究竟是誰做的？我想這絕非他自己所能辦到。另外，自從北境回來，我就追查了一些人的行蹤，結果有很多人竟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比如‘淮西四虎’和‘雙龍’以及其他十幾個人，就是從嶺南幫走脫之後便沒了蹤影。而且，據說鄭幫主和楊長老追‘四虎’時還遭遇了一位絕頂高手。我懷疑，是有人在幫內另立山頭，又培植了一方勢力。”
“應該是這樣，正星曾發現‘神道’李懷那夥人就在江州的另一側山上，這應該不是巧合。另外，那日正星去嶺南幫報訊，本來還並無征候的那些人竟在極短時間內突然撤離了，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那可是青天白日呀！”柳儒雅的話更印證了田允的猜測。
一直沒說話的錢君如道：“那個絕頂高手似乎就是李懷，而李懷又是誰呢？難道……”
田允立刻搖起了頭：“不會不會，嶺南幫內所有人的武功我均大體知曉，先幫主的功夫為首屈一指，絕無出其右者，我是疑心有人居心叵測為虎作倀，至於那個李懷卻無法與幫內任何人能對上號。”
“高維賢在江州現身的消息是怎麽來的？”柳儒雅問。
林頡答道：“也隻是道聽途說，是年前我去武昌時一位客棧掌櫃無意間說的，畢竟嶺南幫原本就在武昌，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的軼事。”
“所謂無風不起浪，代陂之戰明顯有奸人作祟，而能在全軍覆沒中脫身者更是身擔幹係。
最終，田允和林頡去往武昌和江州，而武震和馮正虎再次趕去曆陽，畢竟那裏還有一個明確的目標。
……
柏雲鵬此時也正急急的往回趕。
文白青所料果然沒錯，當他伏在碼頭一側的海灘時竟然看見一條黑影疾速的追來，其他的事已不用做了，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文白青處。
他這次來落雁島卻並非隻是在海上兜個圈子，孫繼煌傳“東主”的指令，探查落雁島的虛實，順便給歃血盟造出一些麻煩。其實造麻煩也簡單，在島上弄出幾起血案，再引來官府的注意，以絕歃血盟的後路。
他原本是打算在海上轉一圈，待確定無人跟蹤再行上島，那料想隻這一圈便發現了端倪，按文白青的叮囑，此時隻能盡快返回。
其實柏雲鵬卻沒想到，給歃血盟添堵隻不過是此行目的的一部分，而最主要的就是要證實文青樓是不是還安全，進而探查歃血盟的動向，僅此一點就可看出那背後之人的可怕。
……
武震和馮正虎兼程趕到曆陽，其結果自然可想而知，在文家四周蟄伏數日，非但沒有看見任何可疑之人，最後發現竟然連文白青也早沒了蹤跡。
武震不得不承認，他們二人的行蹤被柏雲鵬察覺了。
馮正虎則冒了一頭冷汗，如若那些人設下圈套，他和武震二人豈不……
這世上沒有假設，或許那個人根本就沒想到歃血盟的人會如此之笨，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再步後塵，以至失去了這個天賜良機。
馮正虎開始後悔，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趕往曆陽，憑他和武震的功夫完全可以在柏雲鵬之前趕到，果真如此，主動便在自己手中。
但馮正虎還是低估了那個高人，就在柏雲鵬離開曆陽時，文白青便已早早的離開了，而柏雲鵬返回的也不再是曆陽。
還能怎麽辦，武震和馮正虎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武昌，還是盡快與田允二人匯合要緊。
……
田允和林頡先行住進了林頡所說的客棧。
做了一些鋪墊，田允便與客棧掌櫃攀談起來。
得知田允就是嶺南幫的人，那人不自覺的便肅然起敬：“真不知老先生竟然有如此驚人的過往，好生令晚輩羨慕！”
田允長歎一聲道：“若非老夫年事已高，此刻也會與他們一道……唉！隻可歎，我那一眾兄弟竟然都……”
那掌櫃卻略顯驚訝：“老先生難道不知那副幫主已然回來了？”
田允佯作驚愕：“竟有這等事，老夫卻如何不知？”
掌櫃也納悶，便赧然道：“晚輩也是偶然聽一客人談及，卻未親眼得見。”
田允似乎極感失望，一疊聲的叨念著：“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雖然是嶺南幫舊將，但踏上江州這塊營地田允卻是第一次。
田允也知道，來這裏也隻是自己心境使然，他甚至連碰運氣的心思都沒有，這幾日從武昌到江州，幾乎能想到的都試過了，但那些人竟如清風過室般全無蹤跡，他也確實不知該怎麽做了。
營地荒廢數載，滿目都是沉寂和蒼涼，盡管是夜間，但曾經的輝煌亦依稀可辨，可如果這一切的背後竟襯著陰謀，那將是怎樣的一種諷刺，而逝去的兄弟泉下有知，情又何以堪？
遍查營地，此處當真是人去房空，絲毫沒有人為的跡象，幹淨徹底。
田允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奈，十數年不舍的明察暗訪竟然毫無結果，怎不令人氣餒。
他是被林頡拉著離開的，林頡顯然看出了他的頹喪。
臨行時田允與武震約定，若曆陽無果便趕來武昌匯合，他隱隱預感到曆陽之行似乎難有究竟。果然，隻隔數日，武震和馮正虎趕到了。
讓田允沒想到的是，武震和馮正虎剛剛趕到武昌便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