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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神道李懷

  馮正星口中的“神道”令柳儒雅二人震驚不已,錢君如脫口道:“李懷!怎麽是他?”


  “此人怎麽會牽扯其中?這倒真是出乎意料!”柳儒雅也是一臉疑惑。


  “李懷是誰?怎麽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柳儒雅疑惑的眼神變得迷茫,他看了一眼馮正星道:“此人的師承是個道人,但具體是哪個道人卻不得而知。傳言此人武功高強,卻從不以真麵目示人,是以江湖中沒有人知其底細,尤其近些年早已沒了消息,更不要說蹤跡了。”


  錢君如道:“以前倒是有一些他的傳聞,他是成漢國的細作,曾屢次為成漢朝廷收集軍情,後被諸多江湖豪俠追緝,但最終也沒有著落,這種時候他又冒了出來,又將意欲何為?”


  “看來這李懷必然是敵非友,否則便不會如此神秘,這又是一個難解之謎。”江湖中的波詭雲譎令馮正星心中忐忑。


  錢君如接道:“我以為還是值得慶幸,這樣總比蒙在鼓裏要好,這些人一定存在了很多時日,此時察覺,我們也可多加防範。”


  柳儒雅頻頻點頭:“李懷等人就在江州,這對嶺南幫也是個威脅,隻是不知鄭幫主和高維賢是否能意識到危險。”


  錢君如卻另有看法:“周賢侄的功夫乃當今翹楚,且做事謹慎,量不會留下什麽痕跡。我看蹊蹺還在嶺南幫,表麵上他們的作為沒有破綻,似乎合情合理,可細細琢磨卻不簡單,如有內鬼,還是有機會先行送出消息的。高維賢不是說嗎,他也一直擔著心,概因幫內屢屢出現奸細。我敢斷言,此事必然與嶺南幫有扯不清的關係,否則豈非咄咄怪事?田允兄弟至今對嶺南幫存有戒心,這應該有他的道理。當今之際,我們須紮緊籬笆,特別是與嶺南幫共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錢君如的話不啻於當頭棒喝,過往之事曆曆在目,由不得不讓人疑問重重。


  ……


  再次來到西山密營,馮正星不由神情一振,一年多的時間,“尖刀陣”“雙刀陣”早已功成。


  原有的三百餘人已擴充為四百九十人,乃為雙七之數,如此設定是為暗合先天莽力。


  放眼戰陣,各戰位縱橫呼應,霸氣四溢。陣內每一方位均氣勢淩厲,獨懾一方。勇士掌中的各類兵刃更是得心應手,隨著戰陣驅動,銳不可當,騰騰殺氣觀之便令人膽寒。


  戰陣之外,馮儼豪氣幹雲:“這就是葛莊主和你師父精心設計的尖刀,無堅不摧的利刃,放在哪裏都會所向披靡!”


  此刻的馮正星亦內心洶湧,他轉身對馮儼和蔣兆深施一禮:“兩位師叔和眾兄弟千辛萬苦,正星絕不會令先人失望,我們的刀劍就是先人之魂,定叫那些畜類迎刃伏誅,萬馬軍中殺他個日月無光,乾坤倒轉!”


  操練場上,馮正星拋開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慮,完全融入到刀光劍影之中。他和潘榮輪番交替,將士同心,渾然一體。這座戰陣就像當年兩位先師所設想的那樣,曆盡磨難之後終於鋒芒綻露。


  ……


  在王越的部將劉漢和劉勇兄弟的護佑下,柳嫣和董慧來到了泰山腳下。


  此時的泰山早沒了之前的盛況,朝堂動蕩,那些王公大臣都在忙著護爵保命,那還有心思眷顧神明,整個山區冷冷清清,放眼不見一人。不過這卻方便了柳嫣四人,他們輕鬆的進了山腹之中。


  整整兩日,走遍了泰山的溝溝坎坎,柳嫣心下越來越沉重,她明白,找到馮正星的希望已變得渺茫。


  幾日前,兄長王越告訴她,第二次派去落雁島的人又出事了。眼下兵荒馬亂,兵盜四起,暫時也隻能作罷。


  柳嫣既擔心馮正星的安危,也時時掛念著父母家人,尤其是父親,還不知愁成什麽樣子,但願錢伯父能稍事化解。


  就在四人回轉廣宗時,竟說巧不巧的遇上了一個“熟人”。


  柳嫣發現那人時,他正與一個壯漢纏鬥,兩丈外還有一對也打得難分難解。


  看情形,這人對麵那位已處於下風,過不了多少時候就會落敗。


  柳嫣對劉漢小聲說了幾句。


  劉漢下馬走了過去,高聲斷喝:“什麽人在此撒野,還不住手!”


  纏鬥雙方聽得喝喊,急停手站在了當地。快要落敗的一方自然如得赦令,而另一方卻是遠道而來,巴不得少惹些麻煩。


  過問之下,打鬥的緣由卻是為了這遠來之人的坐騎。那兩人想是當地的惡霸,硬說這馬是他前日走失的,兩相不讓便鬥了起來。


  劉漢回身再看那兩人,許是理虧,又或許是識得劉漢,早已抽身鑽入了左近的樹林。


  這邊一人拱手道:“不知壯士如何稱呼?我等兄弟是投奔乞活軍而來,還望壯士給在下個方便。”


  劉漢早已聽得柳嫣言語,當即還禮道:“既是如此,就隨我來吧。”


  王越帳內,那人道:“在下章文,乃吳郡人士,自幼習得武藝,隻因家兄在乞活軍韓秦首領帳下,如今特來投奔,還請將軍引見。”


  王越略一沉吟道:“韓首領剛剛調往小白,你還是親自去那裏找他吧。不過,我可以派人送你前去,你看如何?”


  那人自然感激莫名,稱謝出帳而去。


  王越回身問帳後的柳嫣:“小妹如何識得此人?”


  柳嫣道:“我隻是見過他,在那裏卻想不起來了。”


  “是與江湖中哪個幫派有關嗎?”


  柳嫣搖搖頭不置可否。


  “江南武林人士應對歃血盟有所了解,此人或許知道你家人的狀況,剛才我亦心有所動,但轉念一想,還是應慎重一些,畢竟時局混亂,還是隱忍一時吧!”


  “兄長所言甚是,我也有此想,但畢竟互不相熟,天知道會有什麽變故。”


  回到家裏,老夫人又是一番勸慰,什麽吉人自有天相,好事多磨,說了一大堆。總之,柳嫣又有說有笑起來,老人方自罷休。


  回過頭來,老夫人又給王越下了指令:找個靠譜點的,繼續往落雁島送信。


  ……


  白冠此時卻正處於兩難之中。


  他看得很清楚,石苞實在不是一個能成事的主,其實他早有靠山,那也是一根粗腿,此人便是“義陽王”石鑒。他的父親後來依附石鑒,白冠理所當然的成了他的羽翼,隻是外人根本一無所知,眼下石鑒正值用人之際,期間的聯絡便愈加頻繁。


  兩下勾搭正歡,白冠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重要人物的暗示。


  此人乃後趙新帝石遵的內侍總管龐寧兒,龐總管的意思也很明顯,暗地裏為皇帝辦事,監視樂平王的所作所為,將來必有榮華富貴。


  對一個臣子來講,受到當今皇帝的信任,絕對是一件祖墳冒青煙的好事,白冠也一樣興奮了好一陣。可冷靜下來再作斟酌,他又猶豫了,畢竟在他心目中,石鑒才是最具實力的人。如今沛王石衝已攜十餘萬眾殺奔鄴城而來,雖不至得逞,但相互消耗,優柔寡斷而又得位不正的石遵似乎不見得會長久。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他的狡詐之性決定了一切:“我腳踏三隻船豈不更牢靠?”


  ……


  亂世之中,時事瞬息萬變,歃血盟秣兵曆馬之際,江州嶺南幫又傳來消息,一封鄭胥和的親筆信交到柳儒雅手中。


  鄭胥和信中所雲:柳盟主鈞鑒:今羯胡漸呈末勢,我朝大將軍恒溫業已出屯安陸,遣將經營北方。近期,征北大將軍褚裒擬督師北進,吾華夏一族雪恥之日在即。應征北大將軍帳下先鋒朱熾所請,愚弟將親率舉幫人馬追隨北進,誓以綿薄之力共匡義舉。歃血盟自兄長以下皆蓋世英豪,與羯賊亦不共戴天,此建功之時,定然當仁不讓。


  盼與眾英雄攜手!

  寥寥數語,意思卻再明白不過,且字裏行間透著不容推卻之詞。


  “怎麽辦?去還是不去?”


  錢君如看看柳儒雅:“應該是如何推辭才對。”


  “你也知道,當今皇權孱弱,士族門閥掌權,實為自行其是。北伐當以恒溫的荊州驍勇之軍為先,而朝廷卻畏懼恒溫未來勢大,讓褚裒領軍出征。這褚裒乃謙謙君子,於政事誠為眾官楷模,然於軍旅卻難堪其任,何以擔得主帥?後趙確已內亂,然猛將勁旅猶存,依舊如狼似虎,如此情勢,安能有勝?”


  “吾輩生為漢家之民,宗廟蒙難當然應挺身而起,但兄弟可別忘了,鋒刃須用在恰當之處,否則十數年的苦功便有東流之險,況與嶺南幫共赴沙場,當回望前車之鑒!”


  柳儒雅拍拍額頭,戲謔道:“仁兄教訓得是!可是該如何推辭呢?”


  錢君如依舊莞爾一笑:“這還不好辦,交給愚兄就是了。”


  嶺南幫的信使乃是項鵬,這也顯示鄭胥和的重視,或許還有一層探究的意思。


  其實,有關褚裒征北的消息早已被歃血盟探知,項鵬的來意也不是懸念。


  是錢君如在堂屋見的項鵬,他給鄭胥和的回信如是說:

  鄭幫主惠見:

  聞貴幫舉眾共赴國殤,欽佩之至!值此攸關之時,歃血盟理應獻竭澤之力。然,近來本盟卻突發事端,盟主愛女無端失蹤,生死未卜。盟主及眾位兄弟分頭探尋,至今尚未回返,禍福難測!餘已遣數人傳信,如有訊息,當即刻回稟。


  不才,錢君如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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