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第484章 今晚分開睡

  病床上，將軍看起來氣色還不錯，仍舊很精神地坐著，這個老人在用自己最後的精力來維護自己的尊嚴。 

  雷狄傲站在離病床還有三米左右的距離，臉上都是冰冷的疏離。 

  「父親，哥哥來了，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當病房裡只有父親和哥哥的時候，那氣溫彷彿降到了冰點，雷希愷適時地調節氣氛。 

  將軍淡淡地說道，「你出去，我跟你哥哥說！」 

  「哦，好吧！」雷希愷聽話地走了出來，臨了還悄然對雷狄傲做了一個手勢，雷狄傲只是皺眉頭，並不領情。 

  雷希愷關上門之後，病房裡一片寂靜，只有死亡的味道壓抑著感官。 

  將軍的目光有些渾濁，視線中，兒子昂藏的身軀像一尊石雕，離他彷彿有千萬尺的距離。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無論怎樣，我是你的父親，是我給予了你生命……」 

  老人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雷狄傲沉默著。 

  「我知道是你把我從下面救出來的，我原本以為自己會跟聖城一起毀滅，那是我一輩子的心血，我原本是打算傳承給你的。你很像我，你從小那叛逆的性格，跟我一模一樣，就像一匹無法馴服的烈馬……」 

  老人說幾句話，就會停歇一會，他眼神有些空洞，腦海里的畫面是一個充滿了叛逆的少年，那是他最愛的兒子。他總算將他培養成全世界最優秀的男人，可惜他失敗了，他沒有想到付出的一切，換來的是兒子的弒父之心。儘管他猜到了過程，卻並沒有猜到結局。 

  「我以為，你帶著那種病，總有一天會來找我的。想不到我失算了，你竟然一去不回來，寧可死也願意在我面前低頭，你是那樣的驕傲，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我為你驕傲！」 

  老人說完，流下幾滴渾濁的淚水……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雷狄傲略略有些動容，但始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的兒子，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在我走了之後，你好好照顧你的弟弟……」 

  老人說完這些，已經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這具身體再也無法支持，頹然地倒了下來。 

  「嘀嘀嘀……」警報器響起，雷狄傲一個劍步躍了過去，抱住了垂死的父親，低沉地吼了一聲，「父親……」 

  也許是受到了兒子的呼喚，老人支掌著最後一絲殘留的精力，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句話，說完便垂下了頭。 

  醫生們全部沖了進來，實施搶活，十分鐘之後，醫生宣布了搶救無效，將軍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雷希愷竟然哭了出來，雖然他有時候也憎恨著父親，老是想著要遠離他。但是當父親真正離世的時候，他才感覺到那樣的難過。 

  雷狄傲依舊站著沒有動，看到醫生們忙碌，弟弟的哭泣，他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那個在他童年時代假想的敵人，終於輸給了時光，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垂垂老矣，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隔著玻璃門，SUNNY正好看到這一幕，小小的心裡有著對成人世界的無法理解，他完全還不懂生離死別的殘酷。 

  「媽咪，小安扣為什麼哭得那麼慘？」 

  麥悠然蹲下來，將SUNNY擁在了懷裡，「那是因為你的將軍爺爺去世了，他很傷心。」 

  「媽咪，為什麼將軍爺爺會去世？」 

  「嗯，每個人都會去世的，媽咪老了也會去世的。」麥悠然認真地跟他解釋著。 

  「不要，我不要媽咪老，我也不要媽咪去世，我要永遠永遠永遠地跟在媽咪在一起。」 

  SUNNY緊緊地抱住了麥悠然的脖子。麥悠然的心裡百感交集，作為一名醫生，她是看慣了病人的生死，早已經司空見慣。 

  死亡，是每個人都會面對的事情，遲早的問題。可是，在面對著親人或者朋友的去世，心裡還是始終不安定的。 

  這一整天都是死氣沉沉的，雷狄傲沉默寡言。 

  晚上，麥悠然抱著枕頭往兒子的房間走，雷狄傲伸手攔住了她，「幹嘛？」 

  「今晚我想跟兒子睡！」 

  「還在生氣？」 

  「沒有！」麥悠然口是心非地說著。 

  「不要離開我！」 

  雷狄傲從身後將她抱在了懷裡，抱得緊緊地，像真的很害怕她走掉一樣，語氣里也沒有了往昔的霸道，卻透著一股濃濃的憂傷愁緒，麥悠然慢慢地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頭，用力地推開他，毅然向著SUNNY的卧室走去。 

  「媽咪，你今晚跟我睡嗎？太好了！」SUNNY開心地在床上翻跟斗，調皮地像只小猴子似的滾來滾去。 

  「嗯，媽咪今晚陪你！」 

  麥悠然將這隻小猴子拽到了被窩裡，然後用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SUNNY目睹了將軍的去世，她擔心他晚上會做惡夢，所以選擇了陪兒子。卧室的門並沒有關嚴實，仍舊可以看到客廳的燈亮著，她知道雷狄傲的心裡正在承受著失去父親的憂傷，但是她不想去安慰他。 

  夜裡，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擁著她，這種溫暖的感覺，就像她每天躺在雷狄傲的懷裡一樣。 

  睜開眼睛，果真，雷狄傲也跑到了SUNNY的卧室里來了，三個人擠在了這張小小的床上，他自她的身後擁抱著她，再抱著兒子……長長的手臂，似乎包攬了全家人，這種溫馨的感覺讓麥悠然喉頭有些發緊。 

  「醒了嗎？」他感覺到了她呼吸的凝滯，低沉在她的耳邊輕輕喚了一聲。 

  麥悠然沒有理會他，她心裡其實還在生氣，他那樣的做法實在是深深地傷了她的心，他明知道薇薇在女王的手上，竟然一直隱瞞著，這滋味真不好受。 

  「不要生氣好嗎？我答應陪你去救她，行了吧？」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央求的味道。 

  麥悠然從被子里鑽了出來，才早上六點而已，SUNNY還在安穩地熟睡中，她用力地推開了身後的雷狄傲，窄窄的單人床而，她躺上來之後已經將這張小床飽滿了，所以雷狄傲只能將就地側身躺在邊邊上，大半截身子懸空著，被她這一推，整個人就跌到了地板上…… 

  麥悠然轉身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爬起來，就這樣仰面躺在地板上，向她伸出一隻手來，黑眸幽幽地看著她，那意思似乎在說，你不拉我我就不起來。 

  如果換作了是平常，麥悠然當然會拉他起來，但是現在心裡堵著氣，也還是不理會他，一咬牙，狠心地走了出去。 

  洗浴室里，麥悠然對著鏡子刷牙…… 

  雷狄傲隨後就跟了進來，那模樣就像一個失寵的大男孩，緊緊相依地跟在她的身後。 

  伸手從她的身後擁抱住她，「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已經訂好了飛機，下午三點就回荷蘭，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麼樣！」 

  富有磁性的聲音，從她的耳際響起，像輕風一樣拂著她的耳孔，痒痒的熱熱的。 

  麥悠然抬頭便看到鏡子里的他，黑亮如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意，還有一絲淡淡的卑微，她看得懂，那是因為深愛對方而作出的最大退步。顯然，他是因為愛她，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其實在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接納霍薇薇。 

  麥悠然推開他，拿毛巾擦掉嘴上的白色牙膏沫，慎重地看著他。 

  「聽好了，不管我跟薇薇有什麼誤會或者不開心的過往，她都永遠是我妹妹，這種血緣關係是改變不了的。如果你不明白，你就想想希愷……無論你表面上有多麼討厭他，可是在你的心裡還始終是疼愛著他……」 

  雷狄傲俊眉緊皺，「那臭小子，我哪裡疼愛他了？」 

  麥悠然輕哼了一聲，「你別給我裝，你的父親，你也恨他入骨，可是到關鍵的時刻，你還不是不顧性命地去救他。雷狄傲，別人不了解也就罷了，但是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心臟上面有幾個皺摺我都數得清清楚楚的……」 

  「是嗎？」雷狄傲邪氣地一笑，「原來你沒事就數我身上的皺摺，哪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地方有更多的皺摺……」 

  麥悠然一看這流氓男人又要將她往有色話題上面引，立即喊了一聲，「打住！」 

  「不許耍流氓！」 

  「我哪有耍流氓了？」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拜託，你不要血口噴人好不好？拿證據出來？」 

  雷狄傲完全是一副死纏爛打的模樣，麥悠然氣結，跟他這樣做這種毫無營養的爭辯，哪怕是一天也爭不完。 

  「懶得理你……」 

  麥悠然掉頭要往外面走，雷狄傲高大的身形往門口一站，將門堵得死死的…… 

  「雷狄傲，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沒想怎麼樣，只是不想看到你生氣……」 

  「我有生氣嗎？」 

  「你沒有嗎？」 

  「……」麥悠然白了他一眼，做這種爭論有意義嗎？ 

  「沒有話就親我一下！」雷狄傲上前，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她罩在了懷裡。 

  「不親！」 

  「那就是生氣了，我親你一下吧！」 

  「喂……唔……啊啊！」 

  麥悠然還沒有回過神就被他按在了牆壁，熱烈的吻邪恣襲來，所有的話全部被堵在了喉嚨里，化作嬌俏的嚶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