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第284章 無法彌合的傷口

  車子在一家農場里停了下來，老婦人跟麥悠然解釋道，「孩子，我們這裡離鎮上還有四個小時車程。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我們趕到鎮上的話，晚上就回不來了，所以我們決定明天早上送你過去，你說好不好？」 

  麥悠然驚魂未定，「你們有沒有電話？我想打個電話！」 

  「有，孩子，我們先上去休息一會。親愛的，你把電話修理一下！」 

  老婦人牽著麥悠然進屋，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扶著她坐了下來。 

  「孩子啊，你怎麼會在這裡？」老婦人好奇地問道。 

  「這，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摩羅哥西部的一個小鎮，叫做卡賓，在七十年代末，這裡曾經有很豐富的金礦，那時候很多人過來淘金，我跟我家老頭子就是那個時候搬遷過來的。那時候這裡很繁華熱鬧，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可惜金礦被挖空以後，這裡就漸漸地荒廢了，到處都是無人居住的別墅，不過，我跟老頭子愛上了這裡，我們買下這裡的地，打算在這裡永遠生活下去。」老婦人難得見到陌生人，特別還是一個跟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客人，她很興奮，將自己最好的茶和餅乾拿出來招待麥悠然。 

  可是，麥悠然根本沒有心思吃，她一天沒有逃離他的魔爪，她就驚恐難安。 

  「他會追來的，怎麼辦？你們有沒有地窖，將我藏起來，那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麥悠然恐懼地說道。 

  「沒事的，不用的，你放心我們有槍，他要是敢對你不敬，我們就用槍射他。」老婦人滿有把握地說道。 

  麥悠然這才慢慢平靜下來，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著茶，又吃了一點餅乾，陪著老婦人聊了一會關於肚子里寶寶的話題，那老頭子才下樓說道。 

  「親愛的，電話修好了，你帶這位小姑娘去打吧！」 

  「謝謝！」 

  麥悠然連忙道了謝，在老婦人的引導下往樓上走去，剛剛上樓一會，就聽到有狗吠聲，接著傳來了老頭子呵斥狗狗的聲音。 

  「姑娘，電話在這裡，這電話好多年沒用了，算是個老古董了……」 

  老婦人開玩笑地說道，扶著麥悠然摸到放置電話的台桌旁邊。 

  麥悠然摸索了一下，居然還真是那種老式的拔號盤似的電話機，不過話筒拿起來，裡面能夠聽到聲音。 

  她激動地拔下了雷狄傲的手機號碼，拔完之後裡面傳來錯誤的提示，她這才想起來還要加上國際區號，手心都在顫抖。 

  「別激動，小姑娘，慢慢來……」老婦人看到她慌亂的樣子，立即提醒道。 

  她用力地點頭，慢慢想起來中國的國際區別，一個一個拔下來，終於，電話接通了。 

  差不多三秒鐘的時間，裡面就傳來了一道熟悉而又低沉的聲音，還帶著那麼一種沙啞的味道，「哈羅……」 

  是他，是他，也許是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國際號碼，以為是外國人，就用英語喊了出來。 

  就是這個聲音，她深愛著的男人，就像漆黑的大海上面升騰起一顆閃亮的星辰，照亮了她絕望而孤獨的世界。 

  「狄傲，是我，是我，快來救我，我被……」麥悠然激動地，語無倫次地呼喚著，可是話還沒有說完，話筒里就靜了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聲音了？」 

  麥悠然索性將電話掛斷，又重新拔了一遍，依舊沒有反映，她焦急地將話筒拿給身邊的老婦人，老婦人拿起話筒聽了一下，「這，你等下……」老婦人站在窗子跟前看了一眼，突然驚奇地說道，「電話線被人剪斷了，姑娘……那個人，那個男人是不是穿著白色的西裝？」 

  麥悠然驚呆了，是他，是歐陽文彬，他這麼快就追來了。糟糕，一定是她沿路扔下的那些紙團被他發現了，所以才一路追過來。 

  原本以為能夠救命的紙團，想不到給她帶來的卻是滅頂之災。 

  「把我藏起來，有沒有衣櫃，地下室，我不要見到他……」麥悠然緊張得感覺就像世界末日要來臨一樣。 

  「別慌，來，躲在這間大衣櫃里！」 

  老婦人倒是十分沉穩，將麥悠然帶進了一個雜物間，然後將藏進了一間舊木衣櫃里，完了拿著一把獵槍走出來。 

  外面的狗吠聲越來越厲害，還有凌亂的槍聲響起。 

  麥悠然躲在衣櫃里，她害怕極了，她不想再被他帶走了。 

  片刻的混亂之後，整個世界突然寂靜下來了。 

  狗吠聲消失了，那對老夫妻的聲音也不見了，更是連槍聲也沒有了。 

  很快，一陣腳步聲順著木質的樓梯走上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踩踏在她的心中，她內心驚恐極了。 

  「麥子，對不起！我讓你受到驚嚇了！快出來好嗎？我是來接你回家的，你現在一定受了傷，還生著病，你需要我給你治療。乖，快出來，這個世界上能夠治療好你的，就只有我。也許我不該誤導你，讓你以為自己是江小雪，那都是因為我太在乎你，我不想讓你回想起過去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他一個一個房間地尋找著，聲音溫柔而鎮定，帶著深深寵溺的味道。 

  可是，這一切在她聽來，卻如同索命的鬼符一樣，冰冷的汗在她的後背出了一層又一層，牙齒咬住自己的衣袖，拚命地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麥子，快出來吧！我答應你，我帶你出去玩，讓你跟你媽媽聯繫，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答應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什麼都可以商量的。」他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她嚇得連呼吸都不敢順暢。 

  他的腳步聲停在她所在的那間雜物房外面，轉了一圈，並沒有進來，而且繼續往著下一個房間走去。 

  也許是他的耐心終於耗盡了，他的聲聲呼喚並沒有引來她的回應，他惱火了。 

  「麥子，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考慮，如果你不肯出來，我就先殺了這對老夫妻，他們本來不該死的。但是因為你的固執，會害死他們，你會內疚一輩子。」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地語氣。 

  麥悠然震驚了，他竟然會向這對好心收留她的老夫妻下手，他還是那個她曾經熟悉的男人嗎？ 

  「十……九……八……七……」 

  他一個一個數字地念著，腳步慢慢地向著遠處走去。 

  不一會，就傳來了老婦人的尖叫聲，「啊……」彷彿嘴裡被塞著布團，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含糊不清，但透著一股驚恐。 

  麥悠然眼淚都流下來了，他們是無辜的，如果不是因為救她，他們可以恩愛地安享這晚年。 

  「不要，不要，不要殺他們，我跟你回去！」 

  麥悠然從衣櫃里爬出來，哭得滿臉是淚，「文彬，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一陣腳步聲傳來，歐陽文彬將她扶了起來，溫柔地替她擦試著臉上的淚水。她卻驚慌失措地躲避著他的手指，蒼白的小臉像受驚的小鹿一樣。 

  「小傻瓜，我只是嚇唬你的，我不會殺他們的，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麼殘忍的人么？」他聲音溫柔，充滿了寵溺的味道，就像他們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衝突，就像剛才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他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看看，你的手都破了，我都說過你不要自己一個出來，會受傷的……」 

  麥悠然突然推開他，從口袋裡掏出來匕首，橫在了自己的喉嚨上面。 

  「要麼你送我回國，要麼你送我的屍體回國，歐陽文彬，我受夠了，我不再相信你了，我不喜歡欺騙，我承認我曾經愛過你，但是那絕對不是現在的你，我不會跟你再去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了。」麥悠然聲淚俱下，她不想再失憶，不想再吃他喂的葯，不想再變成他的傀儡。 

  此時的歐陽文彬已經徹底地確認麥悠然恢復了記憶，他知道再也沒有辦法哄騙她。只好改變了策略。 

  「好，你別衝動！我送你回國！你要回到哪裡去？是去你媽媽哪裡？還是去秦小月哪裡……」 

  他溫聲說道，悄然上前，一邊分散她的注意力，一邊趁著她分心，他一手抓住了她手裡的匕首，麥悠然反映極快地雙手抓住了匕首，兩個人搶奪著那把匕首。 

  「快放手，麥子，你這樣會受傷的……」他急促地勸道。 

  她卻是死不肯放手，「不，我不放，你又在騙我，你根本不會送我回去的是不是？」她突然朝著他的手臂咬了過去，他用力地推了一把，她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在了地上，肚子撞到了一隻倒翻在地的椅子角上。 

  一陣疼痛的感覺襲來，她感覺有股熱熱的濕意順著她的腿傾瀉下來，她捂著自己的肚子躺在了地上。 

  「好疼！」 

  歐陽文彬慌亂地扔掉了匕首，彎下腰來抱她，她卻用儘力氣地推開她，「不要，不要碰我！」 

  「麥子，你要生了，我來幫你！不然你會有生命危險的……」他焦急地說道。 

  「讓，讓，讓那個婆婆過來……」麥悠然疼得不行，可是她還是不想讓歐陽文彬替她接生，她不想讓他碰她的孩子。 

  歐陽文彬實在是拗不過她，又怕她會出意外，只好將那對老夫妻鬆綁，這才將麥悠然匆忙抱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