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無法承受的過往
麥悠然怔怔地看著他，其實她心裡早就作好了準備，既然薇薇不在霍家，那肯定在醫生，在沒有來香港之前，她也是在博愛醫院。連歐陽文彬都建議她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
「悠然，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這樣的做法。我沒有事先商量你，你能夠原諒我嗎？」
麥悠然急忙搖頭，「你別這麼說，你們能送薇薇去治療，我很感激，真的。還有，你為了我跟你母親公然鬧翻了，我才是有些不好意思。」
清晨，在洗漱的時候，那小女傭悄悄地向她透露了，大少爺為了她跟太太大戰的事情。這讓麥悠然對霍浩宸的好感指數呈直線上升。
「呵呵，沒有關係的，我母親其實就是性子孤僻古怪了一些，年齡大了，再加父親這些多年來一直對她冷落，讓她一直非常壓抑，希望你不要介懷才是。」
麥悠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蕭世蘭也過得並不幸福啊。
「我不跟她計較的……」麥悠然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道霍浩宸給她用了什麼葯，臉上的紅腫早已經消失了，現在摸上去也不疼了。
好吧，蕭世蘭不過是一個被丈夫冷落，又被兒子嫌棄的老女人，她犯不著跟她過不去。
「對了，浩宸哥，如果薇薇好一些，我想帶她回去，我媽媽很想她。」
「呵呵，這恐怕不行，她沒有這麼快恢復的。其實你可以把白阿姨接到香港來，我跟母親商量一下，讓白阿姨住到家裡來，這樣天天都可以看薇薇了。」
麥悠然有些沮喪，「我媽以前來過香港很多次，但是每次都被你母親趕走了。」
霍浩宸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有這種事情，我怎麼都沒有聽說？」
麥悠然聳了聳肩膀。
霍浩宸恍然大悟地按住了額頭，「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讀書，對家裡的事情並不太了解。很抱歉啊，悠然，讓你們受苦了。」
麥悠然苦笑，低下頭玩著衣角，原本媽媽當年就不該作為第三者插足霍家，霍家拒絕她進門，也是正常的……該道歉的人，似乎是她才對。
「算了，上一輩的恩怨了，我們就不再去追究誰對誰錯了。」
「嗯，你說的對!不過，我還要謝謝白阿姨，能給我帶來一個可愛的薇薇，還有一個漂亮的悠然……」霍浩宸目光變得很亮，像有光芒在閃爍。
「呵呵，是啊，薇薇很可愛的，小時候，其實我覺得她跟你長得像，剪個短髮，像個假小子，整天追在我身後姐姐，姐姐的叫著……」麥悠然望著前方，回憶著姐妹倆小時候的甜蜜回憶。
小時候，爸爸一直有病，生活沉重的負擔都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所以她常常會跑到白夢麗的身邊，陪著妹妹一起玩，只有這時候，她才會有短暫的快樂。
霍薇薇雖然大大咧咧，有時候也愛慕虛榮，但是對麥悠然很好。
有一次，麥悠然跟鄰居家的小孩打架了，那時候霍薇薇才三歲，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說話還不清楚，看到別人欺負姐姐，居然揮舞著小胖手去打鄰居家小孩，邊打邊稚氣地喊著，「不准你打我姐姐，壞人……」
結果霍薇薇被鄰居家小孩推倒在地，額頭都撞破了，雖然後來麥悠然因為這件事情被白夢麗狠狠地罵了一頓，但是她心裡卻一直甜甜的……
麥悠然將這段趣事講給霍浩宸聽的時候，眼裡也是熱淚盈眶，仔細想想，薇薇在她的童年記憶中，幾乎佔據了大部分的位置。
「呵呵，是啊，薇薇也經常跟我提起你，上次我送一輛法拉利給她，她說不要法拉車，要一輛最好的機車，說是送給姐姐。我當時覺得女孩子開機車太危險了，所以沒有答應，仍舊買了一輛法拉利送給她。後來，她又跟我借了一些錢，說是要買禮物送給姐姐……」
一提到這件事情，麥悠然就非常懊悔，如果不是因為當時她生氣地打了薇薇，現在也不至於出現這個後果。
麥悠然的手停留在「好姐姐」三個字上面，覺得心裡好內疚。
她不是一個好姐姐，甚至不是一個合格的姐姐，她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受盡了****。
霍浩宸看著麥悠然失落的小臉，關切地問道，「在想什麼？」
麥悠然苦笑，「我不是一個好姐姐，我沒有保護好她。」
霍浩宸伸手輕輕地拍了拍麥悠然的肩膀。
「呵呵，你放心，這一次你們姐妹團聚了，就不要分開了，我可以安排你進薇薇所在的那家醫院實習，你可以天天跟她在一起，親自照顧她。」
麥悠然眼前一亮，剎那將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了。
激動地抓住了霍浩宸的雙手，「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親手照顧薇薇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真是太好了！薇薇，姐姐這一次再也不離開你了，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你，等姐姐在香港的工作穩定了，再把媽媽接過來，我們一家三口再也不分開了。
此時的麥悠然，心裡充滿了美好的遐想，彷彿幸福正在向她招手。
車子緩緩地駛離了繁華的市區，向著偏僻的郊區行駛，最後在一家白色的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香港XX精神療養院！
麥悠然看了一下，頓時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為什麼是精神病院？薇薇只是心理有問題，並不是精神有問題，為什麼要送到精神病院來。
對上麥悠然疑惑的眸光，霍浩宸無奈地說道：「這裡有心理科。」
好吧！麥悠然只好硬頭皮，跟在霍浩宸的身後，走進了這扇沉重的大鐵門。
麥悠然雖然是學護理的，但是仍舊對醫院抱著一種排斥的心理，特別是這種精神病院，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不時，有幾名穿著白色病服的患者被護士拉著走過。
投過來的眼神是空洞，毫無生氣的，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麥悠然越來越不安，她開始擔憂薇薇的狀況了。
有些精神病院，為了讓病人保持安靜的狀況，往往會給病人服用過多的嗜睡葯，病人在吃下那種葯以後，整天都會迷迷糊糊的，到最後完全喪失思考能力……
越往裡面走，麥悠然的心漸漸往下沉，她被各種念頭弄得心力憔悴。同時又努力地說服自己要保持冷靜，反正馬上就要見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麥悠然雙手合十，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白色的走廊，彷彿長得沒有盡頭，一道道鐵門，一雙雙空洞的眼神，一張張灰敗的臉，一股股濃烈的藥味，都讓麥悠然無法喘息。
彷彿這裡的世界，永遠沒有盡頭一般。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有病人跳樓了！」
六個大字，像鐵垂一樣，重重地砸在了麥悠然的心上，她開始慌亂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跑。
霍浩宸連忙拉住了她，「別急，醫院裡病人這麼多，不會是薇薇的，我們去前台問一下。」
「病人跳樓啦！」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許多護士紛紛往外跑。
霍浩宸拉住了一名護士，「小姐，是幾號房的病人？」
護士急忙答道，「六樓的……」
六樓？麥悠然一聽就立即掙扎開霍浩宸的手，瘋了似的往外跑。
霍浩宸進門的時候，就提到過，說薇薇住在六樓，六樓有一個美麗的陽台，可以看到大海……
不，不是，肯定不是薇薇！
麥悠然瘋了似的往外沖，一路上拚命地推開前面的遮擋。
一邊說不是薇薇，一邊卻無法控制地往外跑。
一出樓道，遠遠地，就看到一群白色的身影圍在樓下的操場上……
麥悠然的心臟在狂猛地跳動著，肺里的空氣也越來越少。
周遭的一切彷彿都消失，她的目標就只有一個，那一片白色的身影。
一大群的醫生將現場賭了一個水泄不通，麥悠然拚命地推著往裡面擠，「讓開讓開，讓我進去一下！」
麥悠然虛弱而慌亂地喊著，面前的人一個個分開，可是似乎永遠也分不成，一個接著一個背影，她永遠也看不到薇薇的臉……
眼看著面前只剩下最後一道人影，麥悠然幾乎可以看到那斜斜地躺在水泥地板上的身形，大灘的鮮血映入了她的視線，她全身身不由己地顫抖著……
眼看著離那躺在地上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可是她就是看不到那身體的臉，她就是邁不開步子。
彷彿腳上掛著兩團巨大的鉛塊，讓她無法移動。
不，肯定不是薇薇，她說好要跟她一起穿好姐姐壞妹妹姐妹衫的……
突然，身後來了一雙手臂，將麥悠然給強行地拖到了很遠的地方。
麥悠然不知道從哪裡的力量，拚命地踢騰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見薇薇。」
霍浩宸用力地將她的臉捧起來，與她面對面，
「聽著，也許不是薇薇……從六樓摔下來，死狀肯定很恐怖。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再來告訴你答案，好不好？」
麥悠然完全無力去思考任何問題，就這麼順從地點了點頭。
霍浩宸示意阿基看著她，他自己則轉身走進了人群。
幾分鐘的時間，對於麥悠然來說，像是漫長的一個世紀，她焦急不安地等待著結果。
其實從最初聽到護士喊有人跳樓到現在，也就十分鐘左右的時候，可是麥悠然卻覺得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很久很久，霍浩宸才從人群之中走出來，像放慢鏡頭一樣，緩慢地走向麥悠然。
麥悠然焦急地跑到他的跟前，抓住了他的衣擺。
「不是薇薇，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