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憐孤兒
曾曉剩下的魚湯泡了飯,咕嚕咕嚕都給扒拉進肚子裏後,才攤在椅子上,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好久沒吃到這麽新鮮的魚了,癱坐著歇了會,才慢悠悠的站起來,正要收拾碗筷,家中的座機響了起來。
“喂。”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
曾曉疑惑的看了看手機號碼,是本地的。
“喂?”
忽然手一頓,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
“孟翥?孟翥是你嗎?孟翥?你怎麽打來了。”
那邊傳來小小的聲音。
“姐。”
“孟翥,你怎麽了。”
“姐姐,我餓了,我好餓。”
“孟翥,怎麽回事,你沒吃飯嗎?”
曾曉有些慌了。
“翥兒,你這是用的誰的電話,旁邊有人嗎?”
那邊的電話好像被接了過去,傳來一陌生女子的聲音,操著一口純樸的鄉音,聽似有些熟悉。
“曉曉,我是你嬸姨啊。”
“嬸姨?嬸姨,翥兒怎麽在你那。”曾曉想了起來,電話那邊的女人是她原來同一個村子裏的,沾了些親戚,平時為人潑辣,但卻即為熱情,在前世孟長軍被姚萬紅挑撥不肯給她交學費時,她還在村子裏麵罵過孟長軍狗東西,沒給過這對夫婦倆好臉色看,曾曉雖然不常回家,但每次回來都要去她家坐一坐。現在聽到這樣的聲音,忽然覺得很親切。
“哎呦,這做的什麽孽啊,你看你方不方便將孟翥接過去吧。”那邊連連歎氣。
“怎麽了,我爸他們呢?”
原來曾曉走的這幾個月裏,曾長軍受不了姚萬紅在家裏麵的各種嫌棄念叨,又因為手裏有了點錢,就和同村子裏的幾個人計劃著開個小廠,這幾個月都忙的不可開交,吃住都在市裏麵各種考察培訓。
曾長軍不在家,姚萬紅就把小兒子扔在他奶奶家,整天泡在麻將館裏,正好這曽老婆子想要孫子想要了這麽多年,上趕著要帶孫子。
而孟翥則被有意無意的忘掉了,去麻將館裏找她媽,卻被輸了錢的姚萬紅拿著掃帚打了出來,嚷嚷著叫他這個晦氣鬼有多遠滾多遠。
孟翥最後實在餓得不行,自己動手做飯,又差點燒了整個廚房。
沒辦法就跑到村子裏的垃圾堆裏撿東西吃,幸好被這個嬸姨看見,給帶了回來。
“你都不知道這個孩子這些天怎麽過的,你爸那邊的親戚根本就不管這個孩子,親的都不管,別說這挨不著邊的,你那個後媽還說了,誰要是管了這個孩子,那這孩子若是死了,就那家負責,這誰還敢給那孩子一口飯吃啊。”
孟翥靜靜的聽著,心都揪到一塊了,深吸了兩口氣,道:
“嬸姨,你能不能先照料翥兒半天,我現在就過去,不過現在下雪天,也沒什麽車,我會盡快趕過去。”
“行,我現在去給他做點吃的,你路上別急,這雪天路不好走。”
“好。”
……
等曾曉趕到時,孟翥已經睡著了,天也差不多已經黑了。
嬸姨再三挽留,讓他們倆現在她家住上一晚。
曾曉有些猶豫。
正巧孟翥醒了過來,見到曾曉衣服也顧不得穿,撲上去手腳並用纏的緊緊的像個無尾猴一般。
趴在她耳邊小聲的抽泣著:
“姐姐,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他年紀小,平時大人說話以為他聽不懂都不顧及著他。
都道他是個可憐孩子,爹死了,媽又是這種貨色,稍微有些出息的曾曉跟他沒有血緣關係,更是不會照料他。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孟翥雖懂事,但到底是個小孩子,那些話裏話外,透漏著:這世上,他孤零零一個人沒有任何人牽掛著他,在意著他,他隻剩下隻身一人,對於一個孩子,這又是多大的惶恐和無措。
此時見到曾曉,就像是瀕臨死亡的溺水者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也不願意收手。
曾曉抱著孟翥有些吃力,但還是盡力的托著,害怕他冷,就坐在床邊,將被子裹在他身上。
孟翥哭起來也不像其他的孩子,嚎啕大叫,恨不得全世界都聽到,孟翥永遠都是隻下雨不打雷,瞪著眼睛,眼淚蓄滿一滴滴的從臉頰滑落,不動聲響,但孟翥倒寧願孟翥哭喊出來,那無聲的淚水一滴滴的落下來,隻讓人憐惜的心顫。
但此時聽見孟翥小小的抽泣聲,她卻比以往更是心疼。
輕輕的撫拍著他的背,安慰道:
“怎麽會不要你呢,要不要去姐姐家。”
“要,要,現在就去。”孟翥抬起頭帶著哭腔喊道,像是害怕曾曉反悔,趕忙從被子裏麵鑽出來,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
“我們現在就走。”邊說著邊拉著曾曉的衣角死死地不鬆手,抬起一張哭花的小臉,直勾勾的看著她。
曾曉有些哭笑不得,趕忙又把被子給他裹上。
“行,我們馬上就走,你先穿上衣服。”
曾曉轉過身有些抱歉的看著嬸姨。
她嬸姨倒是一個大度的人,絲毫的不在意。
“翥兒估計是害怕了,你倆現在走也走不掉,離得那麽遠,我打個電話讓人送你吧。”
“行。”曾曉知道這村子裏有幾家是開黑車的,平時在去縣城的這條路上來往,賺著點錢養活一大家子。
在車上,孟翥緊緊地挨著曾曉,手死死地捏著她的衣角,一刻也不願意鬆手,曾曉看著他被冬風吹傷的紅彤彤的小臉,也就隨他去了,將他冰冷的小手連帶著她的衣角包在自己的手心裏捂著,孟翥看著自己被握得緊緊手,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路上比較滑,所以車開的就比較慢,等到了家門口下了車,這個鎮子已經不剩下一點燈光,隻有白雪照映著路,看的也清楚。
曾曉從錢包裏麵找錢給司機,對方卻擺擺手沒有接。
“我還能跟你們這些孩子要錢嗎,留著買點好吃的。”說完就調頭將車開走了。
曾曉一時有些發愣,直到孟翥拽了拽她的衣角才反應過來。
苦笑著:好像,除了曽家人,都是好人。
曾曉住的地方是一處平房,主人家搬到縣城裏,這房子就一直空在這,租給曾曉的價格也便宜的嚇人,還跟她說,隻要不把房子拆了隨她收拾。
她一個人住,也到不是什麽講究的人,隨便收拾收拾,買了些小桌子小椅子,落了牆皮的牆壁給重新刷了一遍,地方雖小但卻溫馨舒適。
曾曉牽著孟翥冰涼的小手進了屋,進了屋,也抵不過冬日的寒氣。曾曉找了一個暖水袋讓孟翥抱著,孟翥哭了半天,現在倒也累了,眼睛眨巴眨巴的耷拉下來,時不時又猛然睜開眼睛,張著小嘴打著哈欠,被曾曉帶了回來,他也就放下戒備,全身放鬆了下來。
曾曉勞頓了半天,也累的快睜不開眼睛,兩個人隨便洗漱了一下,就睡下了。
但在睡前又因為被子的問題,孟翥又鬧了起來,死活不願意自己一個人一個被子,硬是鑽進曾曉的被子裏,不願意出來。
曾曉實在是困極了,又因為孟翥還是個孩子,也就隨他去了,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姐弟倆起的大早,曾曉帶著孟翥去市集裏買了幾套衣服,一些生活用品,還有一些小孩子吃的零嘴。
回來以後,又燒了一大盆熱水給孟翥搓澡,姚萬紅對孟翥從來都不太上心,不像是親生母親,倒更像個繼母,小孩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衣服前衣領上都是黑黑的。
孟翥被脫得光溜溜,十分害羞,縮成一團,耳尖都泛著粉,不肯抬頭。
曾曉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將他強行抱到盆中。
“別動,等會感冒了。”
曾曉看著坐在盆中的小小身軀,有些心疼。
孟翥都已經十二歲了,卻像個八九歲的孩子一般,瘦骨嶙峋,肋骨一排排的突出,身上的骨頭甚至有些硌手。
搓澡巾打上肥皂,給孟翥從頭到尾都搓了一遍,小孩乖乖的坐盆中,身上被搓的紅彤彤的,也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隻有在頭上的泡沫進到眼睛裏,才眨巴著眼睛抬起頭,拉一拉曾曉的袖子,讓曾曉給他擦擦。
洗好後,孟翥套上厚實的棉衣,放在爐子旁邊,小孩本就清秀的小臉更加可人,整個人都冒著水汽,跟剛冒土的筍尖似的。嫩生生的一掐就斷。
曾曉將孟翥換洗的衣服全都給扔了,貼身的內衣毛衣全都不合身,要麽短的不行,要麽就直接甩出來一截,線頭毛球一大堆,估計這些年孟翥都沒有一套新衣。
全都收拾的差不多後,給孟翥打開電視,找了點零嘴,讓孟翥先吃著,曾曉轉身就去了廚房。
從空間裏麵摘了幾個茄子,挑了一顆小冬瓜,又從屋外將昨天吃剩下的一半魚給拿出來解凍。做了個紅燒魚,冬瓜燉排骨,魚香茄子。
將飯菜都端上桌,曾曉想了想,又轉身進了廚房,將角落的一個落了灰的壇子給搬出來,這是她剛過來時,住在旁邊的劉嫂子送的鹹菜,說是曾曉剛剛過來,沒有種菜園,到時冬天可能就沒有下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