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奈的救助
手術成功後的一個月，楊衛新被兒子楊衛寧接出院之後，選擇在家靜養，庭院躺椅上，午後的陽光灑在這個身穿白紗睡衣滿頭白發的老人身上，此時的他，如同一個西方文化裏的神明，他拿起頭版報紙看了許久，他歎了口氣憂慮自語道：“為什麽一定是衛寧！就不能…是別的人嗎？他為了我這活不久的老頭子，正在走向水深火熱！”
正當他歎息之時，此時客廳裏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楊衛寧的妻子出去接孩子放學了，老人並沒有走過去接電話，因為他不想讓這電話打擾他的清閑，他放下報紙，等了一會兒，果然，電話鈴聲如他期望的戛然而止！
他再次拿起報紙，準備繼續往下閱讀時，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此時他又放下報紙，用充滿血絲疲憊的雙眼盯著空蕩的大廳裏那台老式電話座機！最終，他還是從椅子上顫顫巍巍的爬起！緩慢的走向電話機！
“請問，你是？”
“老楊嗎？”
“嗯…對！”
“我是楊麗啊！”
“妹妹？”
“對！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幫忙！”
“什麽事？”
“我晚上過來一趟，你方便嗎？”
“方便！過來吧，那時衛寧也在。正好過來吃個飯！”
“好！”
夜晚，一家人熱鬧的吃完了飯！孩子們各自回了房間，妻子把餐桌收拾幹淨回到廚房洗碗！隻剩下飯桌上的三人，楊衛寧點上一支煙，慢悠悠的說：“姑姑，你有什麽事情可以說了！”
眼前是一個肥胖的中年婦女，如果不是那頭黑白相間的頭發還有那蠟黃的臉，光從臉上少許的皺紋來看，絕對看不出這是一個五十出頭的女人！他便是楊衛寧的姑姑！
“衛寧！我哥雙肺是再生器官！你太了不起了…”
“姑姑，有話你就直說！我明天還有工作！”
此時三個人沉默了許久之後，胖女人終於紅著臉硬生生從嘴裏擠出一句話：“衛寧，我想求你救救我的命，我的重度脂肪肝幾已經硬化了……”
楊衛寧沉思了片刻，掐滅了煙認真的說到：“姑姑，先這樣吧！能治療就先進行常規治療！我父親接受移植隻是以第一個誌願者的身份去冒險受試的，器官再生並不適合每個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這個手術！況且，基金會剛起步，我們基金會目前的宗旨不是救所有人，我們也沒有那個能力，在半個月前的聯合聲名記者會上，卡爾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基金會的第一階段隻救治三種人，第一種人就是為國際社會做出過偉大貢獻或正在做偉大貢獻的人！第二種人就是他的行為促進人類社會進步發展的人！第三種就是普通參與抽簽中簽的病人！”
“為什麽？你們不是公益組織嗎？一個普通人的訴求都滿足不了，還叫什麽公益組織？我可聽說了，貓貓狗狗你們都能救！！”
“之前正因為如此，被才被世衛組織叫停，但是姑姑你別激動，目前基金會處於第一階段，每個病人都有機會，況且，你可以選擇使用捐贈者的器官，或者參與抽簽！你也可以選擇等待，第二階段將會是在五年後！五年後我們的基金會將會擴大規模，培養專業人才，在全世界建立生物基因工廠，到那時，你就不用愁了，好了姑姑！明天我有工作，今天就聊到這裏了！”
“五年？我能活到那時候嗎？”
“放心，姑姑，現今各大醫院都有體外代償支持係統，隻要你有能夠支持你活到那時候的金錢，靠機器活著，一切都沒問題！況且，五年時間，足夠等到可配型成功的捐獻器官了！快的話，兩年就行！”楊衛寧說完，起身走開！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我可是你姑姑！”
楊衛寧在客廳裏停住了腳步，冷笑道：“和這個沒關係！別嚇到孩子們！請回吧！”
楊衛寧回到房間，看到正在整理房間的妻子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曉敏，你沒事吧？”
“沒…我就是…”
“就是覺得我太絕情？”
“不…不是…”
“那，就當我絕情吧！這背後的利害關係並不是你想那麽簡單，如果真那麽簡單的話，世衛那幫人就不會要求我們發出聯合聲明了，基金會也不會把三年能做成的事情分成三步，變成足足十年時間！！世界都希望，我們的基金會能造福人類，而不是把人類帶上歧途！希望你能理解我，曉敏！”
“我知道！衛寧！我隻是希望你能不能多給你的家庭一點時間，我不懂你們什麽造福人類的遠大願景，但是你沒有發現嗎？衛寧！基金會成立之後，你變得更冷淡了！那點可憐的在家吃飯時間你也很少跟孩子互動了…”
看到曉敏的眼淚，楊衛寧忽然覺得，眼前的世界對他來說，是多麽的不真實！他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時內心的痛苦和虛無，他所能做的，隻是緊緊擁抱著妻子，試圖，從她身上尋求一點點溫暖，來填補內心的寒冷！
第二天上午，市醫科大學大門口，一群身穿紅色尼龍馬甲麵色凝重的中年人早早的等待在大門口，這其中不乏有女人和孩子，但是她們無一例外的都穿了劣質尼龍布紅馬甲！他們有的拉著橫幅，有的手裏拿著紙板牌，紙板牌也是紅色的，上麵統一寫著兩個醒目紮眼的兩個大字：“救命！”紅色橫幅上更是寫著：“楊教授救我們的命！”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轎車被他們逼停在了市醫科大學門口，車窗降下，車內的就人就是楊衛寧！
“請問你們這是？”
“哦，楊教授，你好，我是這些貧困家庭的代表，我們希望您能救我們的命，我們都知道你是慈善基金會的負責人，您一定能救我們的！”
楊衛寧聽完，撓了撓頭，困惑的說：“什麽？慈善？您別搞錯了！請你們先回去，我今天要給學生們上公開課，有什麽事情，等我有空再說好嗎？”
中年男人聽到楊衛寧的話，臉上浮現出憤怒而絕望的表情，他擺了擺手，撲通一下子跪在了車前，他身後的人也跟著跪了下來，哭喊道：“救救我們吧，楊教授，我們不想死！楊衛寧無奈的關上了車門，此時校門口保安走了過來，敲了敲楊衛寧的車窗：“楊教授，我們…要報警嗎？”
楊衛寧看了看保安，再次搖下車窗歎了口氣道：“不用了，報警，他們也不會走！”
保安看了看跪下的這些人那懇切的眼神，再次敲了敲車門：“楊教授，要不，您下來說兩句？”
楊衛寧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打開了車門！
他下了車門第一時間扶起離他最近的中年人！喊到：“起來吧，都起來吧！我不值得你們跪，你們先聽我說！”
一陣沉默之後，人們還是不為所動！
眼前的已經被楊衛寧拉起來的中年人見狀，再次跪下！
楊衛寧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他突然吼道：“跪著，就能活嗎？可以先站起來嗎？站起來，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但是跪著，算什麽？”
此時領頭的中年人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楊教授，我知道你是我們的希望，我們不想死，您一定要答應我們！”
“好！答應你們，沒問題，但是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中年男人抹了抹眼淚，哽咽著說：“楊…教授，您…您說！”
“誰想死？這個世界上誰想死？你告訴我！你特麽告訴我！公益組織和慈善機構，是不一樣的，我們每個人不能活得那麽自私，得了病，去正規醫院，該怎麽治療就怎麽治療，DL基金會已經發布過聯合聲明了，你們可以好好看看！等五年，五年都等不了嗎？等不了你們可以選擇抽簽，靠中簽的信念活下去，我相信，撐過這五年不難！每個人都有機會！”
“楊教授，我們都是農民！我們不懂什麽聯合聲明！我們…我們隻知道，您能救我們的命！”
楊衛寧聽罷，用手蒙著臉苦笑了兩聲：“這樣吧！你們把名單提供給我，我以我自己的名義，讚助你們五年之內每人十次的保守治療費用！你們將會進入我們的合作醫院，做保守治療，應該能為你們拖一下時間，五年後，dl將會把再生器官生物工廠開遍全世界，到那時你們將以一個合理的價格得到你們的健康！你們可以回去了嗎？”
跪著的中年男人四處看了看，眼神裏透露出一抹失望和希望混合的亮光！他爬了起來，身後的人們也跟著爬了起來！
“謝謝你，楊教授！謝謝你！救了我們！”
“回去吧！我要講課了！”
這時人群才散去！楊衛寧這才把車開進大學校門！
下午，公開課結束之後，楊衛寧回到校長辦公室，準備休息片刻回家，他坐下，拿了一瓶礦泉水，還沒有擰開瓶蓋！便有人敲門！
“楊教授，您在這裏啊！”
“吳校長？我就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個時間段，就您的辦公室人最少！”
“哦，沒關係沒關係，要不要帶你去教工宿舍？那裏有床有空調！”
“不用，不用，我一會兒就走！”
“對了，我要給你一樣東西，有人讓我轉交給你，一封信，你看看！”
楊衛寧疑惑的拆開信封，這是三張a4紙，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姓名和手指印！
“吳校長，這是什麽？”
“你給我看看！”
“這好像聯名信，足足好幾千人呢！…感謝楊…教授…的救命之恩？楊教授，你這是？”
楊衛寧眉頭一皺說道：“哦，我想起來了，堵門那些人，我答應幫助他們做保守治療！可是那就幾十號人啊，這三張紙的名字也太多了吧？這是全村的病人加起來也沒這麽多啊！”
“這起碼是一個鎮的病人，楊教授，你答應他們幹嘛？你答應幫助一個病人，就會有第二個病人出現，第三個第四個，第一萬個！”
“哎！可是他們就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有什麽辦法！”
聽完楊衛寧的話，吳校長大笑了起來！
“怎麽？”
“我說楊教授，你是不是研究學術研究傻了？他們什麽都懂，就是在裝！裝聽不懂！我跟你說，楊教授，這件事情，你很難收場！”
“那，校長你能替我出出主意嗎？”
“我幫不了你，教授，我又不是這方麵的行家，但是我提醒你，楊教授，這件事處理不好，你的基金會就會出大問題！”
“我知道了，謝謝你，校長！我先走了，這件事太緊急！”
“好，楊教授！”
楊衛寧急匆匆驅車出了校門，他直奔睿康，他急匆匆走進董事長辦公室，很巧的是鄭遠正在盯著筆記本電腦看報表！
“楊教授，您找我什麽事？”
“小鄭，我遇到點事！給你看樣東西！”
“這是，名字？”
“對！今天上午，幾十號人，男女老少都有，舉著求救的牌子在校門口堵我，給我下跪磕頭，讓我救他們的命！我勸了好久，可他們就是聽不進去！”
鄭遠臉色嘩變，用力拍了拍辦公桌吼道：“你答應他們了？更換再生器官？”
“不，我沒有，我隻是答應他們給他們提供每人每年十次的保守治療費用！”
“哦…你差點嚇死我，楊教授！但是這件事不能傳出去，每年十次保守治療費用那是小錢，哪怕是這幾千人，負擔他們五年，一點壓力都沒有！但是我怕！”
“你怕什麽？”
“怕輿論！怕有更多人去堵你家門！堵在你必經之路上，甚至，把睿康也給堵了！求你，救他們的命，到時候，DL要完蛋！睿康也會受到牽連！這個責任，您擔得起嗎？”
“小鄭！你先聽我說，我們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如果真的出什麽事，我一個人承擔！”
“好！我盡量去把這件事情的發展軌跡控製好，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鄭遠話音剛落，皮鞋踏地板的聲音接連想起，兩個保安急匆匆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打開門說到：“鄭總，不好了，大門口堵了好多人，你們快看看吧！”
楊衛寧和鄭遠衝到大廈落地窗前，看到了讓他們都不想看到的場景！人群密密麻麻的從公司門口開始延伸至已經塞滿人的停車場外的馬路上！已經造成了相當嚴重的交通堵塞，他們有的舉著大字牌，有的拉著橫幅，無一例外的寫著：“救命！”
“看他們的舉動，他們會不會衝上來？”
“楊教授，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絕對有可能衝上來！報警吧！！警察應該能驅散他們！你跟我上頂樓！我送你回家！”
兩人乘坐電梯上了大廈頂層，大廈頂層平台上，一架白色直升機赫然出現在眼前，鄭遠爬上直升機！啟動直升機，伸出手！
“上來，楊教授！”
直升機從大廈後部繞開人群，離開了睿康大廈！
“楊教授，你現在最想去哪？”
“回家！”
“你看到那片黑壓壓的人群了嗎？像不像螞蟻？”
“那是？”
“對，你家附近！已經擠滿了人！”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啊！”
“你看看這個！”
鄭遠把手機新聞遞給了楊衛寧！
“什麽？DL基金會會長聯合睿康生物醫藥承諾五年時間內幫助五十萬器官病變患者恢複健康，今日已經有兩千患者準備接受救助！”
“謠言！這就是謠言！怎麽幫？以什麽方式幫？完全沒有說清楚！狗屁不通，拍我幾張照片就能在媒體平台蒙混過關了？無良媒體對謠言的容忍度那麽高的嗎？”
“這是以資本為主導的短視頻平台，在他們眼裏隻有金錢，沒有真假，放心，以後我們的國家會加強對這些無良媒體的管控的，隻不過這件事你別急，明天我會發布官方辟謠新聞！今天我就先帶你去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
“好吧！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DL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