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中餐館

  如果生三四個孩子，躺在家裏就能得到上千美元救濟金，並且還能拿一大堆嬰幼兒購物券，那麽父母為什麽還要辛辛苦苦地出去打工？


  美國有一大幫蛀蟲，每年侵吞數千億美元各類救濟金，真正需要幫助的葉冬青、勞拉等人，卻因為沒有錢上學而苦惱著。假如當年得到全額獎學金，哪怕隻是批準了助學貸款申請，葉冬青可能都不會走上歪路。


  美國從沒有人們想得那麽好，違法犯罪事件到處都有，社會治安混亂，個人素質良莠不齊，總體來看不算高。談到福利、教育、以及社會環境，歐洲多個國家能排在美國前麵，這大概就是歐洲人喜歡高美國一等的原因了。


  當葉冬青進入中餐館，剛巧看見有一位拉丁裔母親，懷裏抱著個小孩，推車裏有一個，身邊還站著一個，正嚐試用嬰幼兒購物券來抵賬。


  商店老板們喜歡收這種官方福利票據，不僅能換到嬰幼兒用品，拿去買煙買酒，商家大多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閑到去調查這種事。所以餐館的華人老板收下了，將購物券塞進自己圍裙口袋裏，揮揮手示意讓她帶著孩子走。


  目光瞥見門口那輛奔馳大g，這位樣貌看上去有四十多歲的老板，抬抬下巴提醒道：“開這麽好的車來這吃飯，不怕待會兒新車被人搶了？他們直接拆開賣零件，誰都查不到最後被賣去哪，下回還是坐出租車吧，更安全些。”


  “嗯，謝謝提醒，現在時間還早，要是晚上九點之後，我可不敢開車來這邊。你店裏怎麽回事，摔壞那麽多碗筷？”


  無論是葉冬青還是勞拉，都不覺得中餐館老板的提醒有什麽不對，紐約秩序比九十年代初那會兒好了些沒錯，但還沒好到能讓人放心的地步。


  夜晚出門，露富後被搶是大概率事件，槍擊案太多，多到媒體懶得報道，如果哪天沒有才是稀罕事。即使晚上必須出門，最好也要從人多熱鬧的主幹道，小心點總沒錯。


  “別提啦，半個多小時前，才有人搶了我抽屜裏的錢，全是些零碎小鈔票，總共一百多，剩下的放在其他地方呢。”餐館老板叼起根煙，點著後打開抽油煙機吸煙味，表情淡定得很。


  從他的話看，貌似經常遇到這種事，已經有了經驗，知道分兩個地方放錢。


  葉冬青笑了笑，挑個位置坐下，嘴裏說道：


  “一百多刀，這數字剛剛好，你不會覺得肉疼，對方也不會覺得太少。我趕快吃完趕快走，把這輛車停在你們店門口，總像是在對他們說趕快來搶我，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吧。”


  “我就那麽一說，你別當真，那些小賊有膽子搶我們，因為警察懶得管。我以前報案三次，從沒抓到過犯人，現在已經懶得繼續打911，那幫警察光登記不幹事，把我做生意的時間都耽誤了。


  不過對你們有錢人就不一樣了，可能會認真查查，紐約三萬多警察，如果不知道，還會以為隻有三百人呢，說到他們我就來氣。好歹有一百多美元，今天生意又白做，要不是老顧客多，我真想換個地方開店！”


  把菜單放在桌子上，餐館老板拿著筆，問道：“想吃那個菜就告訴我，除了剁椒魚頭都有，以前沒見過你，要不然嚐嚐這道小雞燉蘑菇？我的拿手菜，隻要是華人，誰都說好吃。”


  “那就來一個，宮保雞丁、麻婆豆腐也上一道，我朋友沒吃過地道中餐，少放點辣，另外再來碗羊雜湯……”


  這年代，餐館老板沒見過葉冬青，但葉冬青知道他。以前經常來吃，別的菜不說，羊雜湯的味道真是一絕。


  做餐館生意挺辛苦，不過這老板女兒爭氣，後來還順利考上耶魯法學係，可惜是黃種人、還是位姑娘，哪怕考上律師未來發展也會被限製。


  跟在高級律師事務所裏看不見幾位黑人律師同屬一個道理，用“道理”這個詞並不合適，改成“偏見”比較合適，社會就是這樣，想要改變實在不容易。


  不過，哪怕隻成了個小律師，也比做餐館生意有前途。


  在美國日子難混，近些年移民過來的群體中有錢華人較多，老華人大多隻能開開中餐館、洗衣店、打印店之類的生意，不然就擺個水果攤，賣賣衣服，好日子談不上，隻能說湊合。


  誰家出了位律師，鄰裏街坊會羨慕死，美國律師屬於高收入群體，葉冬青被起訴那會兒，光是請律師就花掉兩百多萬美元，成功將刑期從四年左右，縮短到區區幾個月。


  再後來，外麵有的監獄裏也有，打高爾夫球、看電影電視劇，沒事還能跟前州長、明星等人打打牌，幾個月下來贏了艘遊艇，除了限製自由，沒受太多罪，這是屬於富人的特殊福利。


  就點三菜一湯，再多兩個人吃不完。


  餐廳老板進入廚房前，還指了指勞拉後背，做出個豎大拇指的動作，佩服神色寫在臉上。


  美籍華裔圈子裏，許多姑娘被白人泡走了，但華裔想泡白人姑娘不太容易，尤其是這麽漂亮的年輕姑娘，走在大街上也少見。


  知道對方誤會什麽，葉冬青嘴角翹起，沒特意解釋。


  剛剛勞拉插不上嘴，這時好奇問他說：“筷子怎麽用，我以前用叉子吃中餐，還有那些菜，我隻聽說過宮保雞丁，其他幾個不會是什麽奇怪的菜吧？”


  “放心吧，絕對毒不死你。你以前吃的那些不正宗，這家餐館做出來的才是真正的中餐，可能會覺得味道有些奇怪，習慣就好了。


  等到你能接受它們的味道，就會明白中餐文化體係多麽龐大、豐富，更像是一種藝術，比如桌子上這兩種，醋、醬油，必須用糧食進行長時間發酵，具體要花多久我不太清楚，反正不會短。”


  “我喜歡東方文化，假如這家餐廳裝修得好一些，像昨晚吃的那家曰本餐廳一樣充滿文化氛圍，那就更好了，不僅隻有味覺享受，還有視覺享受。”


  勞拉說完後，自己補充道：“但那樣會花許多錢，所以還是這種實惠的小餐館更適合我。”


  葉冬青手裏拿雙筷子，熟練演示給勞拉看，隨口問道：“看來昨天讓你錢包受傷了，那頓燒烤花掉多少錢？”


  “……七百多美元，別提這種傷心事。


  我隻能安慰自己神戶和牛肉很漂亮，人生中第一次見到按克賣的牛肉，更可氣的是一點都不紳士，我烤好後被你吃掉百分之九十！”


  “哈！勞拉，今晚你隨便吃，哪怕點一整份菜單，我都不會說什麽。”


  “這樣也太傻了，不過你確實應該省錢，利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