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人渣馬軍
原來,顧天成知道拒絕楚卓的提議,楚卓肯定會有想法,再加上他知道那塊溫泉潛在的價值,於是一箭雙雕,決定以春城分公司的名義入股溫泉項目。這樣既安撫了楚卓,又掙到了錢,何樂而不為呢?他知道手裏的那塊地皮在王四海心目中的價值,隻要他拿出這塊地皮,就沒有從王四海那裏換不來的東西。
事實果然如他預料。當他授意楚卓去和盛世洽談時,王四海拖了不到一周就答應了。
“親愛的,你來春城這麽短時間,就接連拿下了兩個大項目,非常難得。我會建議父親把你調回總部,或者到南方好的分公司任職。”顧小喬舉起酒杯道。
楚卓笑笑道:“小喬,我要真心地謝謝你!我知道,沒有你在老頭子那邊替我說好話,這個溫泉項目就徹底沒戲了。其實對我來說,在哪工作都一樣,隻要不讓你和老頭子失望就好……”
其實楚卓心裏充滿了憤怒。顧天成這個老家夥,以為這樣做就能安撫了自己,讓自己繼續死心塌地地為他賣命,同時又牢牢地把自己掌控在手心裏。哼,想得倒美!隻是目前,自己還沒有反抗的實力,那就隻有繼續忍耐,等待時機。
而且說實話,顧小喬對他,以及他的家人也著實不錯。兩人雖然還沒結婚,但是前些天楚卓的二弟來北京看病,顧小喬不但親自托人找了最好的醫生,還主動拿了十萬元錢給他。有時楚卓也想,就算自己一輩子都活在這個女人和她父親的陰影下,也該知足了吧?
王墨本想直接回酒店,但想想還是拐回了家。雖然他一見母親就頭疼,但又有些放心不下。尤其是這段日子,母親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問保姆,保姆也有些擔心,說史淩波和以前相比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關心公司的事情,人也變得溫和沒脾氣,也不願意出門,整天不是坐在屋裏發呆,就是看那些沒完沒了的電視劇。
果然,史淩波正在追劇,見王墨回來,不像以前那樣上前急著說話,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繼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王墨心裏一沉,走上前道:“媽,您最近身體還好吧?”
“哦,還好。”史淩波一邊應答一邊繼續看電視,並不理王墨。王墨見狀,想了想道:“媽,我想和您說說公司裏的事兒。”
這一度是史淩波最感興趣的話題。要是在以前,史淩波肯定會興致勃勃地接過話茬,但現在她仿佛沒聽見一樣,隻是淡淡地點點頭,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電視屏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媽,那個蘇媚生,已經到我那邊去上班了,您就放心吧……還有,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最多等到她簽約期滿,我就會辭掉她……”王墨故意提起這個具有刺激性的話題,一邊說一邊觀察母親的表情。
史淩波卻顯得有些不耐煩:“你說哪個蘇媚生?噢,我想起來了,長得非常漂亮的那個……她到你那邊幫忙去了?好啊……那個兒子,你忙你的,別影響我看電視……”說完又轉過頭看著屏幕。
王墨看著母親憔悴的麵容,心裏咯噔一下,看來母親的抑鬱症已經非常嚴重了,當務之急必須趕緊想辦法治療。
王墨再次電話谘詢了導師的醫生朋友,詳細訴說了母親的表現。醫生聽後表示,史淩波患的應該是躁鬱症,而且已經很嚴重,發展到了抑鬱期,建議盡快到醫院就診,或者帶患者到美國來。
王墨聽後心情異常沉重,趕緊度娘了一下,這才知道,躁鬱症分為狂躁期和抑鬱期,狂躁期的人精神極度興奮,失眠,沒法好好靜下心來做事,做一件,丟一件。而進入抑鬱期後,她的表現就像抑鬱病人一樣,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甚至會產生輕生的念頭,而且情緒也極不穩定。比如上一秒鍾還好好的,下一秒鍾突然就會摔東西罵人,甚至情緒崩潰,號啕大哭。
王墨邊看邊對照母親的表現,越發感覺到事母親的病已經很嚴重了,繼而又很自責,覺得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兒子的責任,照顧好母親,讓母親的病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變得越來越嚴重。
王墨直接撥打父親電話,卻顯示關機。王墨問陳香,才得知父親剛登上飛機,出差去上海了。放下電話,王墨歎了口氣,心想父親是指望不上了,他這個做兒子的,現在必須全力以赴。
中午,鄭好像往常一樣來到馬軍的手機貼膜店,馬軍已經做好了飯菜,兩人正吃著,忽然外麵進來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子,寸頭,一臉橫肉,脖子上戴著拇指粗的大金鏈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穿著一件紅綠相間的襯衫,卻沒係紐扣,露出濃濃的胸毛和肥碩的肚子,下身是紅綠相間的大褲頭,腳上趿著人字拖。另兩個黑衣人也就二十多歲,一身利落裝扮,胳膊上紋著青龍白虎,一臉殺氣。
馬軍見狀,示意鄭好不要動,急忙走過去陪笑道:“商哥,您來了,快坐……
”
“少他媽廢話!趕緊還錢!”胖子吼完伸出手臂,將櫃台上的手機膜一把劃拉到地上。
馬軍一臉惶恐:“商哥,您再給我一周時間,不,就三天,我一定把欠您的錢還上!來商哥您抽煙,兩位兄弟,來抽煙抽煙……”
胖子邊吐煙圈邊凶著臉道:“馬軍,這錢昨天就到期了,我們老大見你沒去還錢,就讓我來看看。看你小子還算老實,行,也別三天了,我再給你一周時間,時間一到,必須還錢!否則你知道是什麽後果!還有,這幾天的利息翻倍!”
“謝謝商哥!謝謝商哥!”馬軍點頭哈腰道謝。
胖子三人揚長而去。鄭好從裏麵出來,見馬軍鐵青著臉站在那發呆,急忙問道:“怎麽了?你管人家借錢了?哎呀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沒事沒事,這事和你沒關係。來,咱們接著吃飯。唉,真是的,吃頓飯也不讓人消停……”馬軍回過神兒來,裝作輕鬆的樣子拉著鄭好往餐桌走。
鄭好掙脫馬軍的手,生氣道:“那幾個人明顯就是混社會的。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借高利貸了?”
馬軍低頭不吱聲。
“哎呀你快說呀,是不是借放貸了?!好,你不說是不是?我走了……”鄭好裝作生氣往外走。
馬軍一把拉住鄭好道:“老婆你別生氣,我說,我說!是這麽回事,我前階段不是要兜一批貨嗎,最後差五萬塊錢沒湊夠,不得已就借了高利貸。我一個朋友答應這幾天借給我點錢,但沒想到他家裏突然出事,所以……這錢就暫時還不上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再想想辦法……”
鄭好一下子呆在那裏。
周際決定複讀後,正準備把這個消息告訴孫阡陌,沒想到孫阡陌卻意外地翹了晚自習課,找他來了。
原來,孫阡陌發現鄭好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張口向她借錢。孫阡陌問鄭好原因,鄭好卻什麽也不肯說。孫阡陌又無法深問,所以也弄得挺鬧心。
孫阡陌猜測,鄭好這個樣子,肯定與那個馬軍有關係。她怕鄭好被欺騙,但又幫不上什麽忙,情急之下來找周際商量。
兩人隨便找了一家小吃店,邊吃東西邊聊。聽孫阡陌說完大致情況後,周際想了想問:“阡陌,那個馬軍,真的有那麽渣嗎?上學的時候,我去過他那裏給手機貼膜,看著挺好的一個人哪……”
“說實話那小子長得的確非常帥,又有點像王俊凱,一般的女生真抵擋不住。”孫阡陌道,“據我了解,以前咱們學校有兩個女生,就被他騙得很慘,之後一個輟學,一個被迫轉到別的學校去了……唉,我真怕鄭好也被他騙了,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麽勸她才好……”
周際看著孫阡陌,笑笑道:“看來你對那個鄭好真的很關心哪。”
“你還真說對了!”孫阡陌提高聲音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她著急,不開心,我心裏也不好受,尤其怕她被那個馬軍騙了……一想到可能的後果,我真有些坐不住。”
周際想了想,有些為難道:“那咱們能怎麽辦呢?一般來說,女孩子一旦陷入熱戀,智商基本為零,勸是沒有用的,因為她根本不會相信。再說……再說我也沒這方麵經驗。所以我想,咱們隻有從那個馬軍身上打開缺口。”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麽想的。”孫阡陌興奮道,“這也是我來找你幫忙的原因。”
“那我能做什麽呢?去臥底?好像沒機會;像私家偵探一樣跟蹤盯梢?也不大可能;直接找上門,說鄭好是我親戚,你小子離她遠點,不老實就給他點顏色?也不大合適……”周際想了若幹種可能,最後都被自己否決。
孫阡陌等周際說完,笑著道:“其實你不用胡思亂想,隻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周際有點懵,想了想道:“你不會是想讓我找邱棟幫忙吧?”
“對頭。”孫阡陌道,“你讓他幫忙看一下,這個馬軍有沒有案底。我是這麽想的,這個馬軍,應該騙過不隻一個女學生了。雖然這種事情,女方為了自身名譽,一般不會報案,但也不排除有個別報案的可能,這樣馬軍在警方那裏就會有案底。隻要他有案底,那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就算他有案底,但那個鄭好依然不信怎麽辦?”周際並不樂觀。
孫阡陌搖搖頭道:“她還不至於傻到那種程度吧?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那兒,她有什麽不信的?再說了,實在不行,咱們可以找被他騙過的女生……”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幫鄭好逃離苦海了?”周際苦笑。
“那是自然。”孫阡陌正色道,“馬軍的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我既然知道了,那就應該為鄭好做點什麽,否則如果鄭好真的被馬軍騙得很慘,那我良心會不安的……”
周際
無奈道:“那我打個電話試試吧,看看邱哥能不能幫忙。”
“什麽叫打電話試試啊?你要全力以赴,找他當麵說清楚,讓他覺得事情很嚴重你懂不懂?唉,算了,你要是覺得沒把握,那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死纏爛打,我也一定要他幫這個忙。”孫阡陌神情堅定。
“那倒不用。待會我就去找他,你等我消息吧。”周際道。
孫阡陌啪地一聲放下筷子,拉起周際就走:“還什麽待會啊,現在就去!”
“哎我這還沒吃完呢!”周際回頭看一眼麵,有些不舍道。
“真是個吃貨!”孫阡陌笑道,“等事情辦成了,我請你吃大餐,館子你隨便挑!”
周際找到邱棟說了一下情況,邱棟倒沒推辭,當即給馬軍所在轄區派出所的一個朋友打了電話,反饋回來的信息是,這個馬軍,還真的有案底。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還算不上案底,隻能算是一份訊問筆錄。
案子是這樣的。兩年前,春城大學的一個大二女生呂雪晴,因一個偶然機會和馬軍相識。馬軍高大帥氣,有自己的手機店,又能說會道,很討女孩子喜歡。相識一段時間後,馬軍對品雪晴展開猛攻,呂雪晴很快繳械投降,和馬軍成了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呂雪晴非常喜歡馬軍,馬軍快過生日時,她就想著送馬軍一件貴重一些的禮物,以表明真心。思忖再三,她決定送馬軍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但這部手機要六千多元錢,她手裏隻有不到三千元,還包括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
呂雪晴有心找父母要,但她知道家裏條件一般,父親身體又不好,她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正當呂雪晴一籌莫展時,忽然想起以前馬軍曾帶她去一個在小額貸款公司打工的朋友那玩兒,便背著馬軍找到那個朋友,提出要貸點款。那個朋友有些為難,因為呂雪晴沒有實際抵押物,但看在是馬軍女朋友的麵子上,那個朋友違規貸給呂雪晴三千元,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費用,實際到手兩千四百元。
拿到錢後,呂雪晴加上自己的錢,又從同學那借了一千元,湊夠六千元給馬軍買了蘋果手機,在生日當天送給了馬軍。驚喜之餘,馬軍並沒問呂雪晴錢是從哪裏來的。呂雪晴也沒把貸款的事情告訴他,而是決定自己想辦法還。
一個月後到了還款期限。呂雪晴從父母那編理由多要了兩千元錢,加上生活費,湊夠四千元錢準備先還一部分時,卻發現那筆六千元的貸款,現在連本帶利需要還七千多元。而且那個朋友表示,他隻是一個打工的,如果呂雪晴不能按時還錢,他就會被公司開除,因為當時他是以自己的信譽做擔保,公司才答應呂雪晴在沒有實物抵押的情況下貸給她六千元錢。
呂雪晴不忍心馬軍的朋友愛牽連,又無法再向家裏要錢,就想再貸點錢,把先前的還上,以解燃眉之急。但馬軍的朋友表示,如果沒有實物抵押,他這次也無能為力了。
見呂雪晴實在走投無路,馬軍的朋友提出一個方案,那就是以裸照貸款,並表明這在當下大學校園很普遍。
呂雪晴沒有辦法,隻好咬咬牙答應,手持身份證拍了一張裸照,以此為抵押貸了八千元錢,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費用,她隻得了六千四百元。呂雪晴本以為自己打點工,再找個借口問家裏要點錢,應該在短時間內能還上。但沒想到,父親突然病重,半個月不到就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又借了不少外債,她便再也無法開口向家裏要錢,隻好拚命打工。但打工掙的錢遠遠趕不上利息的成倍增長。就這樣,不到半年,當初這八千元錢已經滾到了近五萬元。
這時,馬軍的朋友因為這筆貸款被公司開除,公司換了人向呂雪晴討債,聲稱不馬上還錢就將她的裸照發給她的家人和同學。呂雪晴無奈之下,答應貸款公司的安排,去陪公司安排的客戶喝酒唱歌,以減緩還款期限,但掙的錢仍遠遠趕不上利息的增長。
這時貸款公司又提出一種方法,就是讓呂雪晴不僅陪喝陪唱,還要陪宿,這樣掙錢速度快,不然仍威脅她把裸照發到網上。呂雪晴萬般無奈之下,和馬軍說了實情。本以為馬軍能幫她一把,沒想到馬軍不僅把呂雪晴裸貸的事情告訴了她父母,還以呂雪晴愛慕虛榮,致使朋友失去工作為由堅決和她分手。
呂雪晴的父母為了女兒,東借西湊,好不容易湊夠錢還給貸款公司,換回了女兒的裸照。父親因此病情加重,再加上母親的埋怨,男友的絕情,呂雪晴一時想不開,竟然選擇了煤炭自殺。好在被室友及時發現,救了她一命。
警方在調查這起自殺案件時,呂雪晴把事情經過和盤托出。盡管警方懷疑馬軍和朋友入貸款公司聯合欺騙呂雪晴,但一是無確鑿證據,再有這一切都是呂雪晴自願為之,馬軍的做法雖然欠妥,但談不到觸犯法律,事情便不了了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