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過來陪你
還有這說法?
蘇言蹊癟了癟嘴,最終還是乖乖的進了一所八人製的牢房。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走之前,警員留下一句話,“這是你們新來的朋友,好好照顧她。”
身穿囚服的七名囚犯一聽這話,齊齊望向蘇言蹊,打量了一遍後,竟然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牢房很擁擠,四張上下床占據了大部分空間。
蘇言蹊抿了抿唇,最終低下頭走到了最裏麵一張空床。
夜漸漸黑了。
蘇言蹊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誰也沒料到,一場好好的婚禮竟然會以這樣的結果收尾,也不知道金晶姐的情況怎麽樣。
她脫離危險了嗎,現在醒了沒有?她和杜靖的婚禮……以後還會補辦嗎?
可這些,蘇言蹊通通不知道。
平複好不安的心情,她深呼一口氣,一把掀起被子蒙在腦袋上,然後,身體麵向牆壁,在被窩裏蜷成了蝦米。
這是她在少管所養成的深入骨髓的習慣。
剛進去的那一段日子,她明明很聽話,搶著做了很多活,可還是有人看她不順眼,一找到機會就會往死裏整她。
她不知道少管所是不是有欺負新人的習慣,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飛逝,那些人整她的花樣,越來越層出不窮,甚至到了最後還變本加厲。
在還沒學會反抗之前,她每次被欺負,都隻是打碎牙往嘴裏咽,次數多了,她連睡覺都不安穩。
以至於後來,不管天氣有多炎熱,她都會下意識的用被子將自己遮的嚴嚴實實,身體麵向牆壁,以一個保護性的姿勢入睡。
這個習慣不好,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悶死自己。
所以在她被伯伯接回家以後,她已經下意識的在改這個習慣了,卻沒想到,她還能重新體驗一次當年的生活。
蘇言蹊茫然的縮在被子裏,突然發現,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的想念溫珩。
以及那個,會在自己被欺負後,幫自己狠狠的打回來,黑暗中會抱著自己入睡的三水哥哥。
就在這時,被褥忽然被人一把掀開……
溫珩從睡夢中驚醒,修長的手指擰開台燈的開關,他眉頭緊蹙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做夢了,可一做夢,就夢見他第一次見著小丫頭的場景。
小丫頭那時眼睛看不見,被一群人揍得滿臉是血,可她卻像極了一隻發了狂的小獸,逮著機會就想狠狠的反咬一口。
那群人卻抓住她眼睛看不見這點,不停的逗弄她,將她耍的團團轉。
小丫頭絲毫沒有認輸服軟的意思,她滿臉的倔強和堅強,那麽小的一個個子,身體卻好像帶著無窮無盡的力量,讓他那時一眼見著她,就對她起了濃厚的興趣。
最終,小丫頭被人偷襲了,有人在後麵狠狠的踢了她一腳,踢得她腳步不穩的直接跌倒在地上。
她就跌在他腳邊,她努力的想爬起來,可能是手太疼了,她竟然使不上勁。
溫珩至今還記得,他那時忍不住彎下腰將她扶起來時,小丫頭就用那雙毫無神采的眼睛望著他。
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他,他知道她看不見自己,可還是被這雙眼睛望的心當場就漏跳了一拍。
她的眼皮破了,周邊滿是血跡,鮮紅的血染在那雙瞳孔裏,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眼睛似乎有流光溢彩。
他當時就掉進了那雙眼睛裏,以至於到了現在,他都仍然無法自拔。
電話忽然響了,是江文打來的。
溫珩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阿文,金晶的情況怎麽樣?”
江文語氣沉重的回道,“少爺,金晶小姐已經被搶救回來了,可是,醫生說,她的大腦皮層功能損傷嚴重,目前正處於不可逆的昏睡狀態,她已經喪失了一切的意識活動,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
溫珩的呼吸一下子變輕了,他陡地捏緊手機,又問,“杜靖呢?”
“還守在金晶小姐身邊。”
頓了一下,江文又說,“少爺,剛剛收到消息,蘇小姐並沒有被帶到看守所,她被關進了牢房。”
沉默了許久,溫珩突然吩咐,“阿文,你安排一下,我要去個地方。”
蘇言蹊一回頭就瞧見一張笑的陰森森的臉朝她靠近,她微微的怔了幾秒,忽然呲出一排牙,直接將手上的被子一把蒙在那人頭上,然後狠狠的踢了那人的肚子一腳。
這種小把戲她在少管所不知領教了多少次,以至於後來她的膽子直接練成了銅牆鐵壁,戳都戳不破,現在當然嚇不到她。
那人哀嚎了一聲,捂著肚子縮在地上。
其餘人聽到動靜紛紛趕了過來,有人威脅道,“新來的,你最好給我乖一點,上頭可是特地吩咐我們仔細著點關照你的,你要是惹急了我們——”
“哎哎幹嘛呢你們,大半夜的怎麽還不睡!”忽然有獄警打著手電筒往裏照了一圈。
那些人不甘的瞪了眼蘇言蹊,紛紛回了自己的床。
獄警見裏頭沒動靜了,忽然拿出鑰匙打開了牢房,然後朝裏喊了一聲,“哪個叫蘇言蹊的,出來,上頭有人重新給你安排了個房間。”
蘇言蹊正回味著那些人剛剛說的話,冷不丁的聽到自己的名字,微怔了幾秒,這才不知所以的跟著獄警走了。
進了新房間,蘇言蹊看見溫珩那張臉,下巴驚得簡直要掉在地上。
她揉了揉自己的雙眼,以為自己在做夢,可再睜眼望去,溫珩依舊好整以暇的站那。
聽說夢有好幾層呢,她這是第幾層?
溫珩微微一笑,然後朝她勾了勾手,“小丫頭,過來。”
蘇言蹊依舊分不清夢境現實,腳步卻已經不聽使喚的走了過去。
溫珩瞧著她一頭霧水的樣子,好笑的伸手掐了她的臉,“不樂意我過來陪你?”
臉上傳來一絲痛感。
蘇言蹊瞪大了眼,忽然驚喜的叫出聲,“真的是你?我沒有在做夢?!”
她剛剛還在想他,他竟然直接過來了。
蘇言蹊忍不住一把抱住了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
他的胸膛還是有以前一樣寬闊有力,蘇言蹊忍不住往他懷裏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後,然後揚起小腦袋,問,“你是不是傻啊,哪有人將自己往牢房送的?”
溫珩一手攬著她,一手撫平她額前的亂發。
聽到她的話,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然後低下頭碰了碰她的額頭,“沒辦法,我不能將你弄出去,就隻能將我自己弄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