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皇後，墨羽起兵造反，朕要你隨朕出征，看著墨羽是如何死在朕的刀下的！”
原本在修剪花木的阮依彤看著玄乾一身戎裝出現時還以為她又回到了多年前。
那時候的玄乾每次從邊疆回來都會想盡了辦法來找她。經常的，玄乾連身上的鐵甲都沒有脫去便走到了她麵前。
她喜歡玄乾穿戎裝的樣子，看起來英姿颯爽，腰身也顯得更加的挺拔，讓他本身帶著的一點邪氣變成了英雄的豪氣。
可是，玄乾的一句話將阮依彤從虛幻中拉回到了現實：“墨羽哥哥……造反了？”
“小伎倆而已，朕不過用幾座城池來引他如套。因為朕，要親手殺了他！”
玄乾扔下一句話，伸手抱起阮依彤上馬便走。
阮依彤本想掙紮，卻猛然想到——若是她在，或許能幫墨羽逃過一劫。
這麽想著，阮依彤便不再動了，任由玄乾一路飛奔直出了城門。
行軍辛苦，阮依彤的身體自然是吃不消的，走出去十幾公裏，她便臉色煞白唇上毫無血色。
玄乾叫了一輛馬車，將她抱入車內時臉上還帶著殘忍的笑意：“你給朕好好活著，朕要你看到這場戰役的最後一刻！墨羽的人頭，會在你眼前被朕斬落！”
阮依彤一言不發，隻是想著應該怎樣給墨羽傳些消息。
隻不過，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墨羽這一夜便來了。
墨羽雖是丞相之子，但自幼便習得一身好武藝，就連當年的鎮國將軍都說墨羽是習武的好料子。
這一晚，他一身黑衣融入夜色之中，隻身一人闖入到了玄乾的軍營。
沒有人敢想這左侍郎竟是如此的膽大，所以當他來到玄乾的帳中時沒有驚動任何一人。
除了夜不能寐的阮依彤。
阮依彤睡在玄乾的身邊，對寒氣特別敏感的她隻覺得一股寒風撲麵而來，她睜開眼睛，正好看到墨羽拿著刀正刺向玄乾！
“不！”
幾乎是本能反應的，阮依彤撲向了那把刀，用自己羸弱的身軀擋在了玄乾的前麵。
玄乾從夢中驚醒，看到的是滿身鮮血的阮依彤，和顫抖著手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墨羽。
“墨羽哥哥……跑……快跑……”
阮依彤的聲音細若蚊蟲，除了她自己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但是此刻的墨羽卻懂了，那一瞬間他仰天大笑。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他，玄乾和阮依彤的關係就像此時的場景。
玄乾就算是做了再多對不起阮依彤的事情，阮依彤依然是他玄乾的人！在危機時刻，阮依彤依然會毫不猶豫的給玄乾擋刀！
而他墨羽呢？即便是阮依彤會希望著他逃跑，卻隻是希望著他“能過得好，能好好的活下去”，卻並不能陪在他的身邊……
“太醫，快點叫太醫！”
玄乾的聲音顫抖著。
他從未見過阮依彤流那麽多的血，就算她流產的時候也沒有流過那麽多的血，就好像是要把身體裏全部的血都流幹了一樣。
“求求，求求你，放過墨羽哥哥，放過莫宇哥哥……”
阮依彤緊緊抓著玄乾的袖子，即便是虛弱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卻依然在死死的哀求著。
玄乾緊緊扣著阮依彤的肩膀：“你要是敢死了，朕把墨羽碎屍萬段五馬分屍！”
而阮依彤已經虛弱到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隻剩下一點微弱的意識在支撐著她：“求求你，放過墨羽哥哥，放過墨羽哥哥……他，是我們的好朋友啊……”
玄乾心中一陣——在你心裏，原來墨羽隻是朋友嗎？
軍帳外的人聽到動靜早就衝了進來，看到賬內的場景也是抹了一把冷汗。
侍衛們趕忙把墨羽押住，太醫也是隨後便到了。
“皇上，娘娘這次……恐怕不太好啊！這，這隨軍大多帶的都是些傷藥，可娘娘這身子更需要續命的補藥啊！”太醫看到阮依彤的樣子，本想說“不用救了”，但再看玄乾的表情隻能把話咽了下去。
“救！用盡一切辦法給朕把皇後救回來！”玄乾緊緊的抱著懷裏的人，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這人竟是如此的瘦弱，瘦弱到隻剩下一把骨頭。
“救回來幹什麽？讓你繼續折磨嗎？”
墨羽跪在窗前，此時也是心如刀割。
他萬萬不該刺下那一刀的！
明明，明明他是因為阮依彤才會起兵謀反，未想到阮依彤卻要死在他的刀下！墨羽隻覺得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阮依彤為你謀劃這江山利用朕，又設計殺死了龍武帝，這一筆筆的怨恨，讓朕怎能原諒她？”
因為在朕的心裏，是那樣的愛她啊！
被最愛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種滋味如同蝕骨食髓，讓他日夜難安。
“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墨羽突然笑了起來，笑到眼角泛出了淚花。
若是那樣，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他墨羽願意將自己的十世百世都押出去，來換阮依彤一世如此真摯的愛。
“從小到大，依彤的心裏隻有你一人啊！”
墨羽的一句話，讓玄乾愣住了。
“你知道老皇帝曾想給我和依彤賜婚嗎？但是那次是依彤親口拒絕了老皇帝，她對老皇帝說‘父皇，你說希望兒臣一世安樂，但若沒有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兒臣便不得安寧永無歡樂，所以讓兒臣嫁給玄乾吧。’那時候我正在旁邊，依彤根本就沒有看我一眼！”
“後來，依彤對我說‘墨羽哥哥，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哥哥，但是我喜歡的是玄乾，對不起。’”
說到這裏，墨羽死死盯著玄乾：“你知道，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是什麽支撐著她去反抗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又不怕得罪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嗎？那是愛你的勇氣啊，真是讓人嫉妒！”
“可是……她為了你害死了龍武帝，在最後關頭差點使一切功虧一簣，讓墨家坐收漁翁之利……”
玄乾隻覺得自己的語言愈加的單薄。
“我隻知道，依彤當年為了勸服墨家謀反，多次在墨府一呆就是一個晚上。”
對，正是如此，玄乾才會認為阮依彤和墨羽有染。
玄乾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阮依彤，突然覺得麵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他為何從未想過若是有人陷害阮依彤……
“玄乾，我輸了，徹底的輸了。從依彤本能的替你擋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這一世，都輸了。你還真是，幸運的讓人嫉妒啊……”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麽阮依彤為他所做的這一切，所受的這些苦，還真是天地間難有的情……
原來，阮依彤從未變過，她一直都是小時候的那個她，變了的是玄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