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滾!”
一雙大手將阮依彤狠狠的推開,阮依彤猛然摔倒在旁邊。
“愛妃,你沒事吧?這都是怎麽回事?朕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太醫,快點叫太醫!”
玄乾的聲音輕柔又焦急,甚至還帶了幾分的顫抖。前幾日他剛剛得知麗妃懷孕,還想著麗妃身份低微,隻憑著當年救過他的命被冊封為妃,平日裏經常受到其他妃子的欺負。如今好不容易有孕了,也算是給她一個依傍,這也讓一直覺得虧欠麗妃的玄乾有了鬆了一口氣。
畢竟,他如今孤身一人,就連自己愛的人和自己兒時的玩伴都背叛了自己,隻有這個女子在自己危難之時以羸弱之力保全了自己並一直對自己好。
他,不能辜負了這世上唯一對自己真心的人。
“臣妾……臣妾憂心皇後遭遇……想,想勸解皇後一心一意服侍陛下,早日為陛下生下龍子……不想剛剛,剛剛給皇後說了自己已有身孕……嗚嗚嗚……”
麗妃哭聲淒涼,身下的鮮血也是延綿不斷,那嬌柔的身姿我見猶憐。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
阮依彤搖著頭輕聲辯解。
玄乾站起,一雙鳳眸緊盯著阮依彤,心中的痛與其說是因為這個剛剛丟掉的孩子,不如說是因為對阮依彤的失望。
他愛了她數載光陰,卻是一直瞎了眼!
“朕沒想到你的心腸竟如此歹毒!連一個未出生的小嬰兒都不放過!來人啊,把前朝皇室的屍體,拉出來,鞭屍!”
“不,皇上,不!和他們無關!有什麽就衝我來吧,衝我來!”阮依彤伸手拽住玄乾的衣擺,撕心裂肺的叫著。
這時,阮依彤隻覺得腹部一痛,身下也變得潮濕了起來。
她低下頭,木訥的看向自己的裙擺,隻見殷紅的鮮血正從身下緩緩流出。
一旁正給麗妃診脈的太醫趕忙過來抓住了阮依彤瘦弱的手腕,隨後大驚道:“陛下,皇後,皇後有喜了!現在脈象不穩,恐怕要流產啊!”
玄乾大驚,未想到自己和阮依彤竟然有了孩子!
每次和阮依彤翻雲覆雨,他雖不想承認,但從心裏期盼著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是阮依彤為他所生,甚至幻想過這個女人做了母親可能就不會再那麽功於心計,也不會再對墨羽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此刻,他就要看著這個孩子,離自己而去……
“快,不計一切辦法,保住這個孩子!”
阮依彤被人七手八腳的抱到床上,隨後是一陣兵荒馬亂的針灸、喂藥。
而麗妃,就這樣被晾在了一旁,她看著沒有再看過自己一眼的玄乾,用手緊緊扯著自己的裙子。
“娘娘,我們……走吧,晚點了怕您沒有懷孕的事情暴露了。”小丫鬟在一旁小聲提醒。
麗妃被扶了起來,緊緊咬著銀牙:“阮依彤,精彩的還在後麵,你給我等著!”
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阮依彤躺在床榻上,隻覺得天昏地暗。
自己的親人全都死了,好不容易自己有了個孩子,如今也沒了。
在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刹那,她難以抑製的喜悅,她已經極力的配合太醫的診治,多苦的藥她都不皺一下眉頭的喝下去,多痛的針她都一動不動的受著,她甚至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沒敢下床,可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那個小小的生命,甚至都還沒有成型,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不知走的時候有沒有怪她,怪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玄乾自知道阮依彤的孩子沒有保住後狠狠地看著阮依彤:“你心腸惡毒,上天都覺得你不配有這個孩子!也好,你孤獨一生最好!”
而玄乾轉身邁出雲喜宮的刹那,他的步履踉蹌了一下——就這樣,他和阮依彤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了,老天還真是不公平,讓他愈加的孤獨。
自那天開始,玄乾再也沒有邁入雲喜宮一步,太醫專門囑咐了玄乾說阮依彤小產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情緒不能受到波動,否則很容易引起出血有可能之後就再也不能懷孕了。
玄乾幾次路過雲喜宮都沒有邁進去,他就在門口看著院內的梅花又開了,紅豔豔的很是好看。他腦海中閃過阮依彤小時在梅花下玩雪的場景,嘴角不由向上翹起。
他記得有一年的紅梅開的格外好看,阮依彤本不喜歡這些豔麗的花朵而更喜歡翠綠綠的竹子,但是那一年卻搬了個凳子在樹下看了許久許久,無論丫鬟們怎麽叫都不會去。
那日他正去宮中,看到梅花下的阮依彤小臉凍得煞白一雙大大的眼睛卻流光溢彩。
“看什麽呢?”玄乾不由問道。
“好像新婚時的紅燭啊。”阮依彤低著頭羞答答的說。
那一年,阮依彤到了要議婚事的年紀。
可是,也是那一年,老皇帝開始迷信道士,荒廢朝政。
從那之後的好多年,阮依彤都沒有再提出嫁,反而開始和自己合謀議論國事,也從那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漸漸的變成了現在這個滿是心機的惡毒女人。
如果,一切能停留在小時候該多好,不提國事,也沒有後麵的恩恩怨怨。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阮依彤在屋內靜養身體日子還算過得去。
她看著桌子上丫鬟摘的梅花枝子豔麗的很,心情也好了不少,原本床也下不了的身體終於是能夠在屋內多多少少的走動了。
可一想到這些天的平靜日子,阮依彤就感覺是她那個已經失去的孩子帶給她的,心裏就愈加的難受。再想她與玄乾如今的關係,她心裏又難免多了些籲歎——或許,這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吧。
無數的夢回,她會夢到一個小男孩,眉清目秀咿咿呀呀的叫著她媽媽,讓她從夢中驚醒。淚水一次又一次的濕了枕頭。
如果,孩子還在該多好……
這天夜裏,阮依彤再次從夢裏驚醒,突然感覺自己床前立了個人。
一陣驚慌,她趕忙掏了枕頭下的刀:“什麽人?!”
自從那天差點被那名侍衛非禮,阮依彤的枕邊總放著一把刀。
“依彤,是我。”
輕柔的聲音響起,阮依彤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墨羽哥哥,你,你怎麽來這裏了?”
阮依彤趕忙向四周查看,在發現屋內並沒有第二個人後才放下了心來。
“依彤,玄乾要殺我,我逃了出來,你隨我一起走吧。”
墨羽的一雙眼睛在夜色下極亮,裏麵仿佛布羅星辰,就這樣一瞬不瞬的看著阮依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