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山雨意來
清早京城的街道便有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繁華熱鬧一如往昔。
雲淺月挑開帘子向外看了一眼,落下簾幕後淡淡道:「老皇帝執掌天聖江山三十年,到頭來白帆不過是掛了幾日。他自認為天聖離了他不行,可是如今百姓們照樣好好的,不知道他在地底下見了有什麼想法。」
容景將雲淺月抱進懷裡,笑了笑,「百姓們在乎的不是當權者是誰,而是誰能讓他們過上安平的日子。」
雲淺月不再說話,百姓們真以為如今的天聖安平了嗎?
馬車一路暢通阻向皇宮走去。[
再別話,來到宮門口,馬車穩穩地停住。
容景挑開帘子緩緩下了車,伸手去拉雲淺月,雲淺月就著他的手輕輕一縱,也跳下了車。站穩腳跟,雲淺月便見到皇宮門口已經停了數輛馬車,自然是朝中的大臣上朝的車輛,其餘還包括了她爹雲王爺的馬車。
有的人已經進了宮門,有的人還沒有,見到容景來到,紛紛過來見禮。
容景握著雲淺月的手,與之寒暄。
不多時,一行人互相謙讓著走進宮門。人詢問雲淺月為何這麼早出現在皇宮,大約以為她進宮有事,或者來向攝政王請旨看皇后。
一行人來到議事殿,當見到容景拉著雲淺月的手向議事殿走去,眾人都齊齊露出驚色。有兩位欽天監的老大臣紛紛開口,「景世子,你這是……這是要帶著淺月小姐進議事殿?」
容景點點頭,溫笑道:「為了避免她再在外面吹冷風等著我下朝導致生病,我便將她帶來了。」
兩位欽天監老大臣面色一變,「這怎麼行?議事殿從來不準女子進入……」
「她不是一般女子,進入也礙。」容景笑道。
「不是一般女子也是女子,女子不許參政的,這有違祖宗規法……」二人急聲道。
容景溫和一笑,「眾位大人有所不知,五年前開山飲水解除北疆乾旱,用計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禍亂,梯田、灌溉、開拓了北疆數萬頃貧瘠之地變成富裕土壤。當年七皇子能立北疆,其中有一半都是她出手相助。若說不許參政,她早就已經參了。她一介女子,卻是強於數男子。我想若是她進議事殿,攝政王應該不會反對。」
眾人頓時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雲淺月。誰也想象不到那些利民轟動天下的政策是有她干涉,但容景口中從不虛言。那兩位欽天監的大人一時沒了聲。
容景不再多說,拉著雲淺月緩步進了議事殿。
雲淺月想著容景就這樣將她的事情抖落出來了?有什麼目的?她偏頭探究地看著他,他低聲道:「每日上朝下朝數繁重朝務,趣又累心,若是能日日帶你在身邊,我也就不覺得趣了陰墓陽宅全文閱讀。若是不這樣說出你的事迹來,他們的劾本子估計能堆得比山還高。我雖然不懼劾,但是會很沒面子的。」
雲淺月有些語,容公子,您什麼時候比玉太子還要面子了?
容景笑了一下,似乎能讀懂她心中所想,「我一直都很要面子的!」
雲淺月更是語。
二人說話間進了議事殿,議事殿是一座大殿,極為明亮,分為東西暖閣,用屏風擋住,南北是兩排書架,上面都放著卷宗,中間有二三十張桌子,每張桌子都極為乾淨。
裡面已經有十多人早到了,大約也是聽到了容景在門口的那番話,此時也是驚異地看著雲淺月。其中有幾張熟悉的面孔,孝親王、冷邵卓、德親王、雲王爺。[
雲淺月想著能進來議事殿的人,都是朝中重臣了,而她怕是千百年來第一個進入議事殿的女人,稀有動物了。被這麼多的男人看著,她雖然有些小小的不適應,但基於前一世的身份,女人在那個崗位本來就極少,所以,很快就鎮定下來,坦然地受眾人驚異的目光打量。
跟隨容景來議事殿雖然是他提議的,但她也不是沒有考量就答應的。夜天逸和容景暗中爭鬥,夜天逸以攝政王的身份堆壓在容景身上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他這樣早出晚歸,自然沒閑暇和她多相處,她不想日日里在榮王府或者雲王府掰著手指頭數時間等他下朝。那樣的日子想想就枯燥沒意思,如今他既然願意帶她來,和她一樣想法,那麼這些人的眼光是必須承受的,過了這一關,她就能理所當然地跟在他身邊了。
「眾位大人早!」容景對眾人溫和一笑。
德親王率先回過神來,看著容景和雲淺月,「景世子,淺月小姐雖然有才,但這裡是議事殿,這恐怕不妥當,自古便沒有女子參政,更沒有女子進入議事殿。」
「三千年前也曾出現過女皇,兩千年前也曾出現過女皇。南疆如今葉公主發喪過後便也會稱王,西延護國神女也一直參政。十大隱世世家藍家的家主也是女子。論是古今,論證來說,都有史可考,有據可依。」容景淡淡道:「天聖建朝百年,亘古沒有之事開了多少先例?這女子參政也未嘗不可。」
德親王張了張嘴,似乎法反駁,一時間沒了聲。
容景話音一轉,淡淡一笑,「況且她不是來參政的,只是陪在我身邊做伴讀而已。」
「這……話雖然如此說,但是終究不妥,這皇上才大限沒幾日,朝綱本就不穩,若是一個女子攪亂了朝局的話,這……」德親王老臉凝重。
「德親王,您高看我了,我就一個小女子而已,哪裡有本事攪亂朝局?」雲淺月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會打擾眾位大人辦公的。」
德親王噤了聲。
「景世子,老臣覺得還是不妥,這淺月小姐不是別人,她不出府門,外面對她的傳言也是日日不斷。她在這裡雖然說是你的伴讀,但是這裡的大臣們還是難免不被打擾。」孝親王此時開口。
「是啊,景世子,這裡畢竟是商議國事的重要之地,不是尋常場所。雖然歷史有可考可依附的事例,但對於我天聖來說,這還是太過荒唐。」德親王再次道,話落,問向一直沒開口的雲王爺,「雲王兄,你說可是這個道理?」
雲淺月皺眉,若不是不想和容景日日分開等他,她才懶得在這裡看這些老臉。
雲王爺看了二人一眼,緩緩點頭,「也是這個道理!」
德親王連忙接過話,「所以,景世子,這件事情……」
容景伸手揉揉額頭,打斷德親王的話,忽然輕輕一嘆,「德親王、孝親王和眾位大人話說得極對,可是怎麼呢?沒有她在身邊,我心朝事田園茶香之一品茶娘。難道要景辭官?卸甲歸田?」
眾人齊齊一驚。
「她這些日子病重,我日夜憂心,一直心神不寧,身在朝政,心卻在她身邊。」容景有些力地道:「這些日子想必眾位大人也見了景的狀態,實在是不怎麼好。思來想去,只有打破陳規,將她帶在身邊。」
眾人對看一眼,對容景這些日子的狀態自然十分清楚,這些日子都人敢惹景世子,連攝政王都避免了碰觸景世子頭角。昨日他前來議事殿雖然看起來心情很好,但也是心思不在,極為明顯,跟他說三遍話他才問何事,這的確是事實。一時間各種反對的聲音都消弭了下去。
「依我看也沒什麼不好,景世子剛剛也說了,淺月小姐五年前開山飲水解除北疆乾旱,用計破解了五年前的北疆禍亂,梯田、灌溉、開拓了北疆數萬頃貧瘠之地變成富裕土壤。這是大才。國家得一人才,抵數萬雄兵。天聖建朝以來雖然沒有女子入議事殿的先例,但是多少事情都是開了先例,也不差這一項。況且景世子也說她不是來參政的,只是陪讀。」冷邵卓在一片平靜聲中緩緩開口。
又有人立即道,「淺月小姐雖然陪同景世子前來不和規制,但是景世子處理公務在暖閣的隔間,與眾位大臣隔絕,對眾位大臣構不成太大的影響。所以可以如此。」
又有幾名清流的年輕朝臣也紛紛開口表示礙。[
一時間贊同的聲音壓過了反對的聲音。
德親王和孝親王對看一眼,心中雖然不滿,但景世子拿辭官威脅,他們也不敢再開口了。畢竟如今天下不太平,朝中之事雖然是攝政王監國,但大多數事情都是景世子處理。而且景世子受天下崇,他一人聲望就牽引著百姓們的心境。甚至民間流傳一種說法,說只要「景世子在,天聖可安。」,百姓們之所以對先皇駕崩沒有發生太大的恐慌,多半是因為容景坐鎮朝中。若他真辭官歸隱,那可就麻煩了。
幾位老臣考慮利弊之後也都不再反對,幾乎人再出聲。
「上朝吧!」夜天逸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有些寡淡。
眾人一驚,齊齊看向門口,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攝政王站在了門口,他面上沒什麼表情,說了一句話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眾人看了容景和雲淺月一眼,連忙尾隨著跟了出去。
夜天逸來的時候雲淺月自然知道,如今他對此事不做評論,應該算是默認了,她看向容景。今日最擔心的就是夜天逸,她不舍與容景日日不見,但也恐怕夜天逸發難,如今見他這樣,是否已經想通?
「想通到不會,夜氏的男人都執著。不過知道有些時候發難於事補,便不會再做用功了。」容景低聲對雲淺月道:「西面的那間暖閣是我的,你去裡面等我,稍後下朝我就回來。」
「嗯!」雲淺月點點頭。
容景輕輕了錦袍,轉身走了出去。
頃刻間眾人離去,議事殿內除了幾名侍候的小太監外再別人。
雲淺月掃了一眼議事殿,這座大殿分為兩個暖閣,西暖閣既然是容景的,那麼東暖閣應該就是夜天逸的了,一西一東,有屏風相隔,雖然她在這裡,若是不出容景的西暖閣,應該也是不用看到夜天逸的,頓時舒了一口氣。轉身進了西暖閣。
西暖閣的房間明亮,一張軟榻,一張玉案,一排衣架,上面放著卷宗奏摺文書古籍等,前有一面子,放了一盆玉蘭獸神最新章節。
雲淺月來到前,向外面看去,對準的正是御花園的方向。這些時日再未下雪,早先日子下的雪早已經化了,御花園百花凋零,假山石雕亭台清清冷冷,偶爾有三兩宮女和太監匆匆來往。處處顯示的不止是冬日的冷,還有皇宮沉靜的氣息。她想起皇宮中除了皇后和公主外再妃嬪女子,都被夜天逸遣送出宮。這也是如今皇宮安靜所在。
收回視線,低頭看向面前的這盆玉蘭,她竟然不知道容景除了喜歡紫竹林外,還喜歡玉蘭。這盆玉蘭也要開花了,有淡淡的玉蘭香氣。
靜站片刻,雲淺月回身坐在了軟榻上,隨手拿起一本書來看。
外面當值的小太監們都沒有聲響,整個議事殿靜寂。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便聽到隱隱有腳步聲向議事殿走來,步履繁雜,不多時,眾人回到議事殿,夜天逸似乎對德親王交代了一句什麼便進了東暖閣,容景緩步走了進來。
雲淺月從書本上抬起頭,看向他。
容景對她溫潤一笑,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抱了抱她,對他低聲道:「今日早朝商議前去恭賀玉太子登基一事,看誰去妥當。」
雲淺月挑了挑眉,「最後商議誰去?總不是你吧?」
「我自然是走不開身。」容景笑笑,有些淡,「攝政王提議你。」
雲淺月皺眉,「他怎麼會提議我?有女人出使別國?」
容景笑著道:「女人都可以進入議事殿,出使別國也沒什麼稀奇。」
雲淺月眯了眯眼睛,想著夜天逸打什麼主意?難道是因為今日她和容景來了這裡,想要藉此支開她?這麼簡單嗎?她皺眉,問道:「後來呢?」
「我以你身體不適為由脫了,雲王叔和重臣也覺得不合適。攝政王便沒有堅持,而是以南梁睿太子登基實乃大事為由,畢竟是天聖第一大附屬國,得有身份體面之人前去已示重視,最後人選定為雲王叔。」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看著容景,「已經定了?」
「嗯,定下了。雲王叔明日啟程去南梁。」容景低聲道:「他意本就不在你,你只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他意在雲王叔出使,我反駁他一次,留下你,便法再反駁他第二次,阻擋雲王叔。他是禮部王爺,出使之事落在他頭上,也不框外。」
雲淺月心下尋思,「難道他又打什麼主意不成?」
容景忽然笑了,低聲道:「他何時沒打過主意?」話落,他拍拍雲淺月的頭,溫柔地道「繼續!」起身站起來,走到桌案上坐下,開始審閱堆在桌子上的奏摺。
雲淺月揉揉腦袋,他爹去也好,反正他哥哥登基,也需要幫助,如今她這裡沒什麼事情,他爹娘去南梁便去吧!只不過夜天逸做什麼事情都不可能沒有目的。他的目的到底何在,就需要好好探究一番了。
即便眾人回到議事殿,但議事殿還是寂靜,外面幾乎沒有人聲,到可以聽見落筆書寫的聲音。
雲淺月抬眼看了一眼容景,見他神色漫不經心地看著奏摺,丞相的職責是上達天子,下統領百官之職,奏摺自然是先都過他的手,再上達皇上,如今新皇未登記,自然是攝政王。她雖然未接觸這裡面的朝事,但也可以猜想出並不輕鬆。難得他如今坐在這裡,看起來一派閑適。
「怎麼了?」容景偏頭看向雲淺月,「聊?」
「不會!」雲淺月搖搖頭,指了指外面,「往日這裡都是這麼靜?各做各的?」
容景笑著搖搖頭,意有所指,「今日特殊而已妖王鬼妃最新章節。」
雲淺月恍然,看來她在這裡還有消聲的作用。
「景世子,剛剛兵部傳來急奏,西延邊境多加了五萬兵馬,似乎是有興兵動向。」兵部侍郎的聲音在外響起。
「呈進來!」容景吩咐。
兵部侍郎緩步走進來,悄悄地打量了雲淺月一眼,手裡拿著一份兵部的奏函遞給容景。
容景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緩緩道:「西延王對護國神女分外在意,如今護國神女病重,西延王心興兵,心理政,怕是有心要隨護國神女而去,死而合葬之。邊境多加五萬兵馬,大約是防範他人趁機犯境。」
兵部侍郎一驚,「西延王會為一個女子而殉情?」
「當年他奪西延江山為的非是護國神女,如今為她殉情,也不奇怪。」容景淡淡一笑,將奏函遞迴給兵部侍郎,「去請示攝政王吧!看看攝政王的看法,是否此事需要明日早朝群臣商議。」
兵部侍郎點點頭,拿著奏函退了下去。
雲淺月面色有些凝重,西延王和護國神女的愛情看來,的確是有可能西延王為之殉情,那樣的話,西延豈不就只剩下自己了?
「不必擔心他!他在孝親王府磨礪了數年,回西延後西延王對這個太子是傾數贈予,甚至幾日前不惜殺了兩個與他爭奪王位的最有實力的皇子,如今西延朝中再人能與西延相抗衡。」容景溫聲道。
雲淺月點點頭,她那時候救他,就想著他有朝一日會走向高處,但也不曾想過這麼快。
容景繼續審閱奏摺,一本本的奏摺都被他看過來,不重要的略過,不需要上秉,重要的被他加註了標記,吩咐人搬去東暖閣。
雲淺月繼續看書。
大約是有了兵部侍郎打頭陣,接下來容景的西暖閣便人聲不斷。天下諸事有大有小,紛紛過來請示他,他能決斷的,便閑閑一句決斷處理,分配下去如何做,覺得重要的,便說了意見之後將人指派去東暖閣。
但大多的事情他都閑閑一句便有了決斷,需報問夜天逸處。
所以,西暖閣來來往往,人聲如流,而東暖閣相對極其清凈。
雲淺月坐得累了,便躺下,直到響午,一直事情不斷。午膳有人端來,顯然知道雲淺月在,分量是兩個人的分量。
吃過午膳后,有人收拾下去,幾乎不得休息,便又有人拿著奏摺來稟。容景面色沒有不耐,依然閑閑淡淡,漫不經心地處理。
雲淺月眉頭皺緊,第一次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丞相的工作不是人乾的。想著這樣下去,他能受得住?她有些惱怒,憑什麼夜天逸如此輕鬆?憑什麼容景如此勞心勞力?這如今可是他們夜家的江山!她不知道以前秦丞相如何,但決計不是如今容景這樣。
雲淺月這樣一想,臉色越來越差,越來越難看。甚至是整個西暖閣都瀰漫上冷氣息。讓進來的大臣都不由凍得直打哆嗦。
一位大臣離開后,容景放下筆,對雲淺月笑問,「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你日日都是這樣?」雲淺月沉著臉問他。
容景笑了笑,「皇上殯天那一段時間耽擱了許多政事,再加上今年大水,各地都受了災情,收成極差,後來又一場大雪,前一陣子那一場大雪你該知道極大,凍死了許多人護花天尊在校園全文閱讀。如今天暖,諸多事情紛至舀來。事情多些也正常。」
雲淺月還是不滿,伸手一指東暖閣,「為什麼他那麼輕鬆?」
容景忽然笑了,極其寵溺,走過來將雲淺月抱在懷裡,溫柔地道:「攝政王有攝政王的事情,丞相有丞相的事情。即便多做一些,又有何妨?天下百姓能衣蔽體,食果腹,安安穩穩,勞一人之力,救萬民水火,便是好事。我為的不是夜氏的天下,而是天聖國土上生存的百姓。」
雲淺月惱怒頓時退去,心疼地道:「可是這樣太累了!」
「等沈昭入朝,便不會這麼累了!」容景放開她,「他有宰輔之才,可以幫我。」
雲淺月眨眨眼睛。
「別再放冷氣了,否則嚇得都人敢來了。」容景低頭吻了吻她臉頰,起身走回桌前坐下。
雲淺月安穩下來,捧了書繼續看。
「我聽說小丫頭來了議事殿?」夜輕染的聲音忽然從外面傳來,似乎才回來,有些風風火火,「在哪裡?」
外面還人回答,他便走近屏風進了西暖閣。
容景抬起頭閑閑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雲淺月想起那件毀去的屏風,也沒言聲。
「我今日去了軍機大營檢閱,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還不太相信,如今果然是。」夜輕染來到近前,看著雲淺月,「小丫頭,你就與他待在這裡不覺得悶?」
雲淺月搖搖頭,「不悶。」話落,她又補充道:「只要待在他身邊,我就不悶。」
夜輕染臉色一暗,「他那麼對你,將你扔了幾日不管,你怎麼這麼快就與他好了?原諒他了?你就這麼一點兒出息?」
「我沒什麼大志向,一個女人要那麼大的出息做什麼!」雲淺月不想和夜輕染在這裡多糾纏,擺擺手,「你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裡吵吵了,我本來能在這裡就不容易,別因為你讓人覺得我真影響了大家議事。」
夜輕染被噎了一下,一時間看著雲淺月沒了話。
「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也有事情向他奏秉?」雲淺月挑眉。
夜輕染搖搖頭,對容景微微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走兩步之後又轉回頭來對她道:「輕暖多年沒見你,想和你說話,今日去榮王府找你了,大約是撲了個空。」話落,走了出去。
雲淺月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看書。心思卻想到了夜輕暖身上。那個小姑娘一別六年,如今這等多事之秋,德親王卻將她接回來,不知道是因為她身體徹底好利索了,可以回來了,還是因為某種原因,她寧願相信是前者。
下午半日很快過去,容景放下筆,對雲淺月道:「回府了!」
雲淺月立即放下書本起身站起來。
容景伸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出了西暖閣,正迎頭碰上夜天逸從東暖閣走出來,他看了二人一眼,沒說話,當先走出了議事殿。
雲淺月和容景出了議事殿之後,太陽已經偏西,二人向宮外走去。
皇宮門口,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那裡,夜輕暖正挑著帘子往外看,見容景和雲淺月出來,立即歡喜地喊,「景哥哥,雲姐姐!」
容景和雲淺月同時停住腳步,容景溫淺一笑,「原來是小郡主。」
夜輕暖嘟起嘴,埋怨道:「景哥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怎麼來說這次你和雲姐姐能和好也有我一半功勞我的俏嬌女上司全文閱讀。你怎麼能霸著雲姐姐連讓我見一面都不成?前日是我去榮王府被以雲姐姐休息為由擋了回來,今日我去榮王府她又被你帶來了議事殿撲了個空。如今我只好等在這裡,這回你總不能不讓我見她了吧?」
最後一句話落,她得意地看著容景。
容景笑了笑,「小郡主既然回了京,找她敘話來日方長。也不差這一日半日。」
「我想雲姐姐了嘛!回京都好幾日了,也沒好好與她說話。」夜輕暖坐在車上對雲淺月招手,「我不管,今日晚上雲姐姐要與我一起玩。景哥哥你不準反對。」
容景笑著道:「我是可以不反對,但是明日雲王叔出使西涼,她要早起去送雲王叔,今日不能太累。」
「這樣啊。」夜輕暖秀眉皺起,見雲淺月一直沒說話,對她道:「雲姐姐,那明日我們一起玩?」
雲淺月笑看著她,「明日你若有時間也不可。」
夜輕暖見雲淺月答應,頓時歡呼一聲,對容景得意地看了一眼,「景哥哥,雲姐姐可答應我了哦!明日你不準阻撓。」
容景笑了笑,不置可否,對她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府吧!」話落,便拉著雲淺月向他的馬車走去。
弦歌立即挑開車簾,二人上了車,馬車走了起來。
夜輕暖看著那輛通體黑色的馬車走遠,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回頭正見到夜輕染從宮裡走出來,連忙喊,「哥哥,我在這裡。」
夜輕染皺眉看了她一眼,上了馬車。簾幕落下,馬車向德親王府走去。
容景和雲淺月一時都沒有說話,馬車靜靜而走。轉過了一道街道后,青啼忽然飛進了馬車,腿上綁著一個紙條。容景伸手將青啼腿上的紙條解下來,看了一眼,對雲淺月低聲道:「西延護國神女魂歸天外,西延王哀痛不已,自刎相隨。」
雲淺月一驚,「果然被你說對了!不過太快了。」
「也不快了,護國神女的病早就在用藥拖延著,能得她兒子陪了這麼久,去也安心了。」容景看著紙條道:「西延王自刎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寫下了遺詔,著西延王繼位。先繼位,后發喪。不求各國來賀,只求朝臣一心,軍民穩定。」
「即刻繼位?」雲淺月看著青啼,分析道:「如今消息傳來怎麼也要一日的時間,這麼說西延今日已經繼位,成為西延王了。」
「嗯!西延王早就抱有與護國神女相隨去死的決心,所以西延回國后,他這一段時日就為他鋪好了路,殺親子而快刀肅清朝局,甚至連登基大典都為他準備好了。」容景溫聲道:「也算是彌補了西延受這許多年的苦。他在西延登基,雖然回國時日尚淺,根基尚淺,但是西延王雷厲風行,不曾有半絲拖泥帶水,西延現在朝政清明,他登基比南梁你的哥哥要輕鬆許多,不過就是需要面對失去雙親的痛就是了。想來他這些日子早該有心裡準備。」
「顧少卿說舅舅也想要在那日十皇子生辰時圈禁諸皇子,為哥哥肅清朝局,但是哥哥念其那些都是舅舅親生骨肉,於是和顧少卿聯手演戲找出異心者除之,保留了南梁的諸多血脈。」雲淺月輕嘆了一聲,「如今南梁、西延、南疆紛紛換了新政,這江山新局面是真的來了。明明天下還是太平,但我怎麼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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