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此(1)
「那就吃你!」容景薄唇勾起,吐出兩個字,眸光更沉涌幾分。
雲淺月整張臉都紅了,嗔道:「我也餓著呢!」
「你也吃我!」容景湊近雲淺月唇瓣,聲音暗啞。
雲淺月受不住小廚房的熱氣,覺得整個身子要燒著了,眼皮垂下,不敢看容景,聲音細弱蚊蠅,「你這就不對了,今日是哥哥和嫂嫂的洞房花燭夜,可不是我們的。」
「嗯?」容景眸光閃了閃。
「再不放開我,餃子真被煮爛了!」雲淺月伸手推他。
容景凝視雲淺月半響,眸中的暗潮褪去,放開雲淺月,輕笑道:「那就改日!」
雲淺月抬起頭,臉色紅如煙霞,見容景重新拿起勺子去攪拌鍋,她紅著臉去拿盤子。不多時,將餃子裝盤,二人出了小廚房,向房間走去。
回到房間,二人坐在桌前,都未曾說話,各自吃著飯。氣氛雖然吃得沉默,但卻溫馨,中間氣流涌動,溫暖如春。
飯後,雲淺月將桌上的盤子收拾乾淨,送回小廚房,回來便見容景窩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外面的陽光射進房間,打在他身上,月牙白錦袍如暖陽下盛開的雪蓮,有些溫暖的灧色。她腳步輕淺地走到他面前,剛要坐下,身子就被他攬進懷裡,俯身就是一個綿長的吻。
雲淺月的心再次砰砰跳了起來,微微顫著唇瓣迎合他的吻。多少日夜的思念,化為歸來的那一抹白影,她覺得這一生都會融化在這一抹白影里。當真應了那首詩,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許久,衣衫半退,雲鬢鬆散,香汗微淋,桂花香濃,屋中氣息都被染上纏綿的味道時,容景才緩緩放開雲淺月,將頭埋在她頸窩輕輕喘息。
雲淺月亦是輕輕喘息,似醉似痴。
過了半響,容景低著的頭抬起,如玉的手輕輕勾攏雲淺月散亂的衣衫,眸光凝視著她,聲音溫柔似水,「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問你什麼?」雲淺月抬眸,如水的明眸如籠罩了一層輕紗。
「沒有什麼要問的?」容景挑眉。
雲淺月淺淺一笑,「問你是帶著誰一起回來的?還是問你人在千裡外早就知曉京城的什麼人的什麼陰謀而帶了什麼人回來?還是問你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怎麼回來得這麼及時嗎?」
容景低笑,笑意柔淺,「我有時候寧願你笨一些,再笨一些,全然地依靠我!」
「我已經夠笨了!」雲淺月垂下頭,臉色有些暗。
容景笑意緩緩收起,收攏手臂將雲淺月抱在懷裡,低聲道:「你不是笨,而是不想去謀。這個時局已經是這樣,揭開一層層面紗,後面不是白骨成堆,就是鮮血淋漓。我知你不想去看。」
雲淺月一怔,隨即笑意蔓開,將頭埋進容景的懷裡,聞著他清雅的氣息,吸了一口氣,滿足地道:「是啊,你知我,但我何其愚蠢,我的不謀,不看,閉目不聽,就以為天下太平了,今日險些害了雲王府。」
「今日不是你的錯!」容景搖頭。
「是我的錯!我若非閉目不聽,怎麼至於讓雲武被人利用?他雖然死不足惜,但是他畢竟是雲王府一脈,留著雲氏的血,見到雲離傷痛,二叔傷心,爺爺心裡必定也不好過,我才後悔自己不該一心打點雲離婚禮,而疏漏府內府外之事,險些鑄成大錯。」雲淺月搖搖頭,低聲道。
「你準備雲離的大婚時在想什麼?」容景低柔地問。
「想你!」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容景手臂收緊,低頭吻了吻雲淺月髮絲,愉悅似乎從胸腹溢滿蓬勃而出,笑意滿滿,「我很高興。」
雲淺月推開他,「險些釀成錯你還高興?」
「你一心打點婚禮,打點婚禮時一心想我,是否也想到若是我們也有大婚應該怎樣怎樣?」容景笑問。
「嗯!」雲淺月有些悶。也只限於想想吧!他們的大婚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來沒想到會有朝一日自己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嫁出去。有些沒出息啊!
容景眉眼的笑意都彎起來,如一彎明月,「說明我在你心裡真的很重了。重到讓你願意偏安一隅,不願意被打擾,就如準備自己的大婚一般屏蔽外面所有的繁雜。這樣我如何會不高興?」
「你本來就在我心裡很重!」雲淺月笑了一聲。
「說明淺月小姐的心肝活了!」容景伸手點了點雲淺月的心口,笑著道。
雲淺月嘴角微抽,打開容景的手,用力地戮了戮他的心口,語氣忽然有些惡狠狠,「老實交代!你是從哪裡將他找回來的?別說碰巧遇到,或者是碰巧回來,這個世界上可沒那麼多碰巧的事兒!或者說你一直知道他在哪裡?」
「好痛!」容景看向胸口,面露痛色。
雲淺月手指立即撤回,忍不住給他揉了揉,抬眼見他眸光儘是笑意,她瞪眼,「說!」
「你以為這十年來我僅僅只有天山雪蓮就能活命嗎?」容景嘆息一聲,「即便有靈隱大師的醫術,有天山雪蓮,有溫泉池,有暖玉床,有我的武功,但這些都是附屬條件,起不到根本作用,我又如何能堅持十年?」
雲淺月一怔,立即停了手,正色地看著容景,「怎麼說?」
「是緣叔叔每年都會來榮王府一次幫我提升功力用來抵抗日益漸重的寒毒頑疾,那三日時間是我一年的支撐。」容景道。
「每年的什麼時候?」雲淺月訝異地問。
「乞巧節前後!」容景道:「因為每年這時是寒毒最重的時候!」
「我一直對榮王府極為關注,你在府中做什麼事情我也基本知道,你出府我差不多也瞭若指掌,但怎麼沒發現?每年乞巧節我似乎也都會去榮王府一趟吧?」雲淺月皺眉。
容景輕笑,溫聲道:「緣叔叔刻意避開你,我也不願意讓你見到驅毒時痛苦的過程,自然就瞞了你。不讓你察覺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父親了?」雲淺月臉沉了下來。他父親每年都來天聖京城給容景抵抗寒毒?為何就從來不見她?本來對他無怨言,此時不由心裡升起怒意。而這個人早就知道卻不告訴她,更讓她怒上加怒。
容景搖搖頭,「我早先也不知,是最近才知曉的!」
「你不知道?我父親叫做雲韶緣,你叫他緣叔叔十年?居然不知道?」雲淺月給容景一個你騙鬼呢的眼神。
容景伸手扶額,輕輕一嘆,「我是真不知,我只知道他是南梁的國師。這也不是他告訴我的,而是他在榮王府來了又走幾次之後我自己猜想到的。因為每年南梁國師都會去南梁住兩個月,離開的時候大約就是中秋前後,又有如此高的功力,天下間沒有幾人,根據他從南梁離開的時間猜測,再加上言行舉止以及南梁國師的傳言,所以我猜他是南梁的國師。他很是隱秘,給我提升功力助我抵抗寒毒三日後連休息也不曾就離開,每次都是這樣。所以我以為他對外隱秘是怕別人知道他南梁國師的身份,那麼會有很多麻煩,你知道皇上對南梁國師恨之入骨。我未曾往你身上想,又如何會想到他是你父親?」
「那你最近是什麼時候才知曉的?」雲淺月怒意小了一些。
「前不久南梁國師來京城那次,他去姑姑的榮華宮,另外看你的眼神有異讓我懷疑,後來又因為你給我驅除了寒毒頑疾沒對外泄露消息,緣叔叔以為我還被寒毒所苦,又去榮王府助我。後來讓睿太子給你留了信。我才知曉他是你父親。」容景道。
「知道之後您對他用什麼脅迫讓他告訴了你他的落腳之處?」雲淺月挑眉。
「他才不會告訴我!緣叔叔是什麼人?你以為我脅迫得了他?」容景忽然笑了,有些得意,眸光狡黠地道:「我知道他要走,就在他身上趁機下了迷衣香。這種香無色無味,是我鑽研出來的,青啼可以聞香追蹤,而不被他發覺。」
雲淺月眨眨眼睛,看到容景難得得意,她好笑道:「迷衣香你是專門研製出來對付他的吧?」
「嗯!」容景含笑點頭,「我一直對他好奇,這麼多年也不是沒追蹤過,無論是我派人追蹤,還是親自追蹤,最後無一例外都跟丟了人,尋不到他下落。我就想知道他除了南梁還在那裡有狡兔三窟。所以,就研製出了那種香。」
「青啼追蹤他沒被他發覺?那樣狡猾的人!」雲淺月想起南凌睿提到南梁國師一副恨得牙痒痒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他用盡辦法都將他和他綁上了,人還是有辦法離開。青啼追蹤就不會被他發覺?
「自然不會發覺!因為他走一日之後我才讓青啼尋香找去!他自然不知道我追蹤了他。而迷衣香要三日才會散去。那時候青啼已經找到他了。」容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