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大婚(1)
容景伸手捂住雲淺月的唇,阻住了她下面的話。
雲淺月抬眼看他。
容景放開手,低聲道:「雲淺月,我們誰也不用為誰去改變,誰也不用對誰委曲求全,逼迫自己勉強地去適應對方。你就是你,為了我而改變的你就不是雲淺月了。相反,為了你而改變的我,也就不是容景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
容景輕撫著她的三尺青絲繼續道:「我們就這樣吧,又有什麼不好呢?我們打了,吵了,鬧了,心才會更近,一近再近。總有一日,不用誰強迫誰,我們就能找到磨合點。你看,就如今日這般,是不是我更愛你了,你也更愛我了?以後我們就這樣,又有什麼不好?比世界上那些相敬如賓,淡而無味的白水夫妻要有趣味很多。」
雲淺月皺眉,嘟起嘴,有些怕意地道:「可是你再這樣嚇我,我的心臟受不了。」
容景低笑,「我保證,以後不這樣嚇你了。」
「那好吧!」雲淺月佯裝犯難地點點頭,嘴角卻彎彎勾起,低聲道:「我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誠如你所說,為你改變的我,便不是我了。為了我改變的你,也就不是你了。我們之所以相愛,看重的不是對方滿滿的優點,也包括缺點,是完完整整的你和我。少了一個優點或者缺點,便也不完整了。」
「嗯!」容景含笑點頭。
「不過今日蒼亭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他大意。」雲淺月低聲道歉。
「既然知道錯了!以後就改了吧!」容景指尖纏繞雲淺月一縷青絲,語氣有些微微的沉暗,「我氣的不是醋,而是你的毫不設防。在你的地盤,被人如此制肘。雲淺月,你幾時這麼不長進了?」
「他太像你了嘛!」雲淺月有些悶悶的,抑鬱地道:「說明我太想你了!看到一個和你的氣度閑雅相近的人,忍不住愛屋及烏了,誰知道那不是一隻小白兔,而是一隻大灰狼。」
容景嘆息一聲,「我的影響原來這麼大?福澤可以波及不相干的人?」
「嗯,你的影響很大,尤其是對我的影響。」雲淺月點頭。
容景忽然笑了一聲,「這回吸取教訓了?長記性了?你要知道,即便像我,那也不是我。隨時就可能變成利劍,在你身上捅個窟窿,而我會捨得在你身上捅個窟窿嗎?」
雲淺月搖搖頭,不禁唏噓,伸手抱住容景,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容景,你真好!」
「睡吧!明日我要趕路。」容景拍拍雲淺月的頭,笑得溫和。
雲淺月一愣,埋著的頭抬起,瞪著容景,「你要趕路?離京?還去河谷縣?」
「嗯!水災的事情沒結束,我自然要離開的。」容景道:「能回來陪你過中秋,這已經是一件奢侈至極的事情了。怎麼還能在京中多逗留?」
「可是你的身體需要休養啊!」雲淺月皺眉。
「離京一樣能休養!」容景道。
「不行!我不准你走!不能為了老皇帝的江山天下連命都不要了!」雲淺月搖頭。強硬地道:「況且你回京時候是不是遇到殺手了?你受了重傷沒調理,又和蒼亭動手。你有幾條命夠你這樣折騰的?而且夜天逸也回來了。又不是你一個人在京中。」
「七皇子明日定然也離京!」容景目光向西院的府邸看了一眼道。
雲淺月目光也向西院看了一眼,西院今夜也是燈火明亮。她想起蒼亭說成為七皇子的幕僚,那麼以後會住在七皇子府了。她搖搖頭,「他管的是他家的天下。你勞心勞力為了誰?你垮了別人不心疼,心疼的是我好不好?我說了不準就不準,讓老皇帝另外派人前去治水。反正災情已經穩定下了,就剩下後續的事情。換了你這天聖京城還無人用了不成?」
「那不一樣!」容景搖搖頭,「我身體還沒那麼弱。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對不對?換做是你呢!你是不是也會和我一樣將沒做完的事情做完做好?前面費了那麼多的心力,難道你想人白白撿了我的功勞?況且是皇上的江山沒錯,但黎民百姓無辜。」
雲淺月抿下嘴角,悶悶地道:「這麼說你一定要走了?」
「嗯!」容景點頭。
「我跟你去!」雲淺月心裡萬般不舍。
「宮中的姑姑需要照料。如今丞相府的秦小姐失了孩子,二皇子夜天傾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便他不喜歡秦小姐,但孩子是他的,況且被皇上如此否定,連半絲和七皇子爭奪的機會都不給他,你當他會甘心?所以,這京城用了不多久怕是就會徹底亂了。未來一段時間定然不平靜。你要留下來保護好姑姑。」容景低頭在雲淺月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乖,我這次離京多則二十日,少則半個月,就能回來。」
「好吧!」雲淺月無奈應下。
容景站起身,拉著雲淺月回房,雲淺月有些鬱悶地跟在他身後。
房中簾幔落下,但遮擋不住月色銀輝。容景和雲淺月躺在床上,兩兩相偎,雲淺月捨不得睡,便睜著眼睛看著容景,看了許久,容景無奈,將她的頭按下,壓在他胸前,嘆道:「乖,睡吧!」
「都道相思苦,以前不知,如今我也如閨中怨婦了。」雲淺月悶悶地道。
容景輕笑,拍拍她的身子道:「都道相思苦,誰人又知苦中的甜?知道你在京中等我,我會儘快回來的!」
「嗯!」雲淺月唔噥一聲,閉上眼睛。
容景歪著頭看著她,懷中的人兒這些日子又瘦了,身子愈發的纖細窈窕了,但是短短時日,有些東西似乎又長開了許多,他都能感覺到她身前的彈性了,這樣一想,他心神不由盪起來,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髮絲,片刻后,低低嘆息一聲,「本來想著與你今夜成就好事兒,誰知道……哎,看來又要拖著了。」
雲淺月自然沒那麼快睡著,聞言臉騰地紅了,身子有些熱,一動不敢動,被懊惱淹沒,暗暗埋怨他非要給她驚喜,後來驚喜變成了驚嚇。若他早一點兒告訴她的話,她哪裡還有空理會什麼蒼亭?早飛奔出城迎接他去了?他也不至於弄得一身是傷。
不知過了多久,雲淺月實在耐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雲淺月再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她沒睜開眼睛先第一時間去摸身邊,觸手是被褥冰涼的溫度,她立即驚醒,騰地坐起身,身邊果然已經沒有容景的影子。她掃了一眼房間,對外面喊,「凌蓮、伊雪!」
「小姐!」凌蓮和伊雪聽見喊聲,連忙推開門跑了進來。
「容景呢?」雲淺月急急地問。
「小姐,景世子天明時分就離開了!吩咐奴婢二人不準吵醒您,說您昨夜睡得太晚。」凌蓮立即道。
雲淺月伸手捶了兩下床榻,懊惱地道:「我怎麼就睡得這麼死?居然不知道他走?」
「景世子在屋中的香爐里放了安神香,您才睡得熟了。」伊雪解釋。
雲淺月看向桌案上,果然香爐裡面還煙香裊裊。的確是安神香,味道濃郁。放的劑量顯然很大,她伸手揉揉額頭,「這個人……他是明擺著不想我送他。我送他有什麼不好?」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不出聲。想著小姐這樣捨不得景世子,送到天黑估計也送不走。
「罷了,人都走了!估計現在都已經到曲城了。」雲淺月放下手,懶洋洋地又躺回床上,對二人擺擺手,「既然如此我再睡一會兒。你們出去吧!」
二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雲淺月醒來這麼晚,已經沒了困意,但帷幔內有容景的味道,她捨不得離開罷了。便躺在床上抱著被子看著房頂數數。從一數起,數到一千,又開始倒著往回數。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容楓緩步走了進來,看著直挺挺躺在床上沒反應的人,笑問,「月兒,你在做什麼?」
「數數!」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容楓見雲淺月躺在床上不起來,眸光閃過一絲瞭然,他笑了笑,溫聲道:「本來我想向皇上請旨代替景世子離京,但景世子說不妥。我好不容易進了兵部,不能就這樣交權。另外我目前在兵部行走,雖然自由,但暗地裡還是受皇上掌控。況且東十八個州縣都將景世子奉若神明,我去了也是無用。治水不成,恐怕反而適得其反。別人更不用說了,如今朝中如此亂,派系林立,各打主意。景世子若是半途而廢,早先的勞苦便白費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這些她自然懂。
夜天逸和容景一起出的京城治水,他怎麼能輸給夜天逸?西十八個州縣被夜天逸掌控了,夜天逸還有北疆。再被他趁機用他的人收攬東十八個州縣的話,那麼這天聖京城就全然在他手中了。對容景和她來說實在不妙。當時大雨連天,水災太重,這天聖朝中論威望,論手腕,除了容景,就是夜天逸。夜輕染掌管京城兵甲重地,夜天傾和夜天煜不堪大用,治水絕對沒這個效果。老皇帝不能拿江山開玩笑,所以無奈之下才啟用了容景。這是一塊負擔,但也是一塊肥肉。容景如何不吞下?而半途而廢?所以,他返回去是對的!要顧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