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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論藝(1)

  雲淺月看著皇后,將她滿臉滿眼震驚的神色一覽無餘,淡淡一笑。 

  「月兒你……」皇后也看著雲淺月,想說什麼,似乎話到嘴邊只剩下震驚。 

  「姑姑怎麼如此驚異?您覺得我是不是不該知道?」雲淺月挑眉,笑看著皇后。 

  「你……」皇后定了定神,搖搖頭,面上的驚異褪去,化為無奈,「你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道呢!知道也正常。」 

  「是啊,知道也正常!」雲淺月不以為意,伸手拉住皇后,「姑姑,我們去御花園吧!四大王府的公子們在御花園論藝呢!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皇後點點頭,跟著雲淺月向殿外走去,走了兩步疑惑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見到他們了?」 

  「沒有!雲離過繼之禮那日,爺爺在祖嗣給了講了父親和娘親的事情。父親那麼愛娘親,娘親若是死了,他如何會獨活?所以,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是活著的。」雲淺月道。 

  皇後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我早先也不知道,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應該是南梁國師來這裡見了你一面吧?」雲淺月偏頭看著皇后,語氣肯定。 

  「嗯!哥哥是來見了我,但也沒有說幾句話,就急急離開了。我才知道他們活著。只要活著就好!」皇后慈愛地摸摸雲淺月的頭,「月兒是有父母的!」 

  雲淺月笑笑,不說話。 

  「月兒,你……你是不是怪他們?他們也是有著迫不得已,否則哪個父母願意扔下孩子不管?」皇后擔憂地看著雲淺月。 

  「沒有!我不怪他們。」雲淺月搖搖頭,「這些年我過得很好不是?有爺爺,有姑姑,有哥哥,還有一大堆對我好的朋友。我知足。況且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不一定要為子女而活。我心中明白。」 

  皇后欣慰地點點頭,又有些心疼,「你這個孩子,就是太要強,要知道剛過易折。尤其是女人,在男人的面前,不用太強硬。你對景世子……還是收斂一些脾性比較好。」 

  雲淺月忽然笑了,「姑姑,我和容景是一物降一物而已。你不用擔心。」 

  「也是!」皇后也覺得自己太嘮叨,笑著道:「你這個丫頭也就景世子能治得了你。以前我是百般覺得你和景世子不合適,如今看來啊,還就你們兩個是最合適的。」 

  雲淺月笑著不再說話。 

  二人說話間來到榮華宮門口,侍衛打開宮門,雲淺月扶著皇後走出。八月的天氣已經不再酷熱,吹來的風都帶著一絲涼爽,空氣中隱隱攜帶著花香,馥郁欣然。姑侄倆一路閑聊著向御花園走去,後面跟著榮華宮裡面侍候的宮女嬤嬤太監。 

  來到御花園,果然見四大王府的公子們已經開始論藝,御花園一片熱鬧。四大王府的小姐們圍在一旁看著公子們論藝,一個個嬌艷如花。 

  雲淺月目光一一看過御花園的眾人。只見熟悉的身影都在,夜輕染、夜天傾、夜天煜、容楓、冷邵卓,還有榮王府庶出的公子們。以夜輕染打頭,玩得熱火朝天。她看著夜輕染滿頭是汗,有些好笑。 

  眾人見皇后的鳳駕來到,都紛紛見禮,皇后含笑擺手,一如既往的鳳儀高貴。 

  雲淺月扶著皇后坐在了一處涼亭內,皇后對眾人擺擺手,示意眾人繼續。四大王府的公子小姐們本來就比尋常大臣家的子女們少了一分拘束。於是很快大家又投入到論藝的熱鬧中去。 

  雲淺月坐在皇後身邊,目光也看著眾人。 

  所謂的論藝,是天聖皇朝一種集摔跤、拳腳、投球、打馬等結合的玩法,分為兩派。每一派人數可多可少。四大王府的公子加上皇室的皇子,也不過二三十人。雲離和冷邵卓沒有武功,但也跟著一起玩,不過相較於有武功的人來說,他們就比較吃虧。時間還早,顯然才玩了沒多久,二人身上就已經被踹得不是腳印就是被跌得泥污。 

  當雲離再一次被踹出圈外的時候,七公主終於忍不住跑上前,一把拽住雲離的衣袖,心疼地看著他,「你別玩了!」 

  「呵……嫂嫂心疼哥哥了!」雲淺月看著七公主好笑。從她來到,就見七公主的目光一直緊張地盯著雲離,視線連轉都沒往容楓的身上轉,她徹底放下心來。 

  皇后也笑了,目光瞥了容楓一眼,看著七公主道:「這個孩子,終於開竅了!」 

  「開竅了是好事兒!」雲淺月見七公主掏出帕子給雲離拍身上,笑著道。 

  「雲離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皇后笑著道:「你不在京城那幾日他每日都會去榮華宮看看我。比以前的你那兩……那個哥哥強多了。」 

  雲淺月知道她說的應該是比那兩個哥哥都強多了。她笑著點頭,「我覺得也是!」 

  二人說話間,七公主將雲離拉下場,雲離有些無奈地看著七公主,但神色卻是帶著笑意,顯然也樂在其中。來到皇後面前,雲離看到雲淺月揶揄的笑意,臉有些紅,喊了一聲,「姑姑!」又喊了一聲,「妹妹!」 

  皇后笑著對二人擺手,「坐下歇會兒吧!你跟他們一幫子人玩,沒武功吃虧,瞧給折騰的!七公主都心疼了!」 

  七公主頓時嬌羞無限,嗔了皇后一眼,聲音極低,「母后,你就會拿我打趣……」 

  「呵,七公主害羞了!好,本宮不說了!」皇后笑著拉過七公主,坐在自己的另一邊。 

  「七妹妹,你也太心疼雲離那小子了!」夜輕染不滿地向這邊看來,「你將他拉下去,我們這邊可就少了一個人。多吃虧!」 

  「你一個人頂十個人打,吃虧什麼?」七公主瞪了夜輕染一眼。 

  夜輕染摸摸頭,目光掃向雲淺月,對她招手,「小丫頭,你過來替補!」 

  雲淺月搖搖頭,一幫子大男人,她也擠進去的話就是一枝獨秀了! 

  「過來,扭捏什麼?你以前和冷邵卓打架的時候可沒見你矜持過。咱們這些人誰不知道誰什麼德行?」夜輕染一邊說著一邊向雲淺月走來,看那架勢要來拉她。 

  「小魔王,你拉人扯我做什麼?」冷邵卓立即不幹了。 

  夜輕染毫不客氣地踹了冷邵卓一腳,冷邵卓哪裡躲得過,被踹得一個趔趄,他看也不看他一眼,「沒武功的傢伙拖我後退,你和容楓一樣,一邊歇著去,小丫頭一個人就能代替你們兩個。」 

  「你少看不起人!」冷邵卓勉強站直身子,臉憋得有些紅,「我又沒有人來心疼我。不下場!」 

  「哈哈,你也想要人心疼?真新鮮了!」夜輕染毫不客氣地嘲笑,「問問這裡,有哪個女人看得上你嗎?」 

  「沒有人看得上我,也沒有人看上你。」冷邵卓對夜輕染怒目而視。 

  夜輕染頓時一噎,回頭看著冷邵卓,奇怪地打量他,「好小子,在雲王府住了十日,你傷不但養得好,本事也見長了是不是?」 

  冷邵卓哼了一聲,自己動手拍身上的土。 

  「小丫頭,你快下來!別讓大傢伙都等你一個!」夜輕染見雲淺月坐著不動,再招手。 

  「我可不想一會兒跟個泥鰍似的!」雲淺月懶洋洋地擺手。 

  「磨嘰什麼?我過去拉你。你這副樣子再不活動一下筋骨,我都懷疑你要生鏽了!」夜輕染大踏步走來,不管雲淺月樂不樂意,一把將她拽起來,抬步就向場中走去。 

  雲淺月無奈,這個小魔王。 

  「來,繼續開始玩!」夜輕染鬆開雲淺月的手。對停住的人擺擺手。 

  大家見到雲淺月被夜輕染拉進來,互相對看一眼,都有些拘謹。雖然雲淺月囂張跋扈的名聲擺在那裡,但畢竟是個女孩子。都不好下手。 

  「月妹妹,你要不想玩,就去歇著!輕染,月妹妹身體不太好,別胡鬧了,我們自己玩就行,你非要拉她下來做什麼?」夜天傾看著夜輕染蹙眉。 

  「就是!月妹妹,你若不想玩就下去。這個小魔王就喜歡胡鬧,在他的眼裡人都是鐵打的!」夜天煜也立即附和道。 

  他們二人那日是親眼看到雲淺月從皇后的內殿出來那副神色的,身體透支過度,不是十日八日就能養回來的。如今看她這副懶洋洋的樣子,自然不想勉強她。 

  「她還不是面捏的!哪裡這麼弱了?」夜輕染眼皮翻了翻,對雲淺月道:「小丫頭,你有這麼廢物嗎?」 

  「你才廢物呢!」雲淺月白了夜輕染一眼,他說得對,她再懶下去,的確要生鏽了。這也不怪她,容景不在,她什麼精氣神也沒有。也不扭捏,對夜天傾和夜天煜等人道:「來,玩吧!我是不會客氣的!」 

  她話音剛落,便快速地進入狀態。雖然從來沒有玩過這個,但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夜輕染高興地挑了挑眉,也快速地進入狀態。 

  夜天傾和夜天煜見狀,也不再說什麼。各王府的公子見狀也都紛紛再次玩起來。他們雖然和雲淺月接觸得不多,但大多數都是自小就認識。所以,很快就玩在了一處,一時間場中熱火朝天。 

  「這個丫頭要是換一件男子的衣服,就是一個男孩子,是半絲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了!」皇后看著場中活躍的淡紫色身影笑著搖搖頭。 

  「淺月小姐玩得真好!」七公主羨慕地道。 

  「是啊,妹妹做什麼都能做得很好!」雲離也看著雲淺月,附和七公主的話笑道。 

  七公主轉頭看向雲離,見他眼中溢滿驕傲,那一雙眸子似乎都因為看著雲淺月活躍的身影而燦亮起來,她笑了笑,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場中,不再說話。 

  皇后餘光看了二人一眼,也含笑看著場中不再說話。 

  「秦太妃駕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小太監的高喊聲。 

  皇后順著聲音看去,果然見秦太妃向這邊走來,秦玉凝攙扶著她的胳膊走在她身邊。後面是秦太妃宮裡伺候的人,浩浩湯湯。 

  場中玩得熱鬧的人彷彿根本沒聽到,依然玩得熱火朝天。這時候誰也不把雲淺月當做女子,她身上似乎就有這樣的一種魔力,只要專心做起一件事情來,很快地就將自己融入其中。讓她身邊的人不會將她當做女子。爭搶,拼奪,酣暢淋漓。 

  秦太妃來到近前,眾人都連忙見禮。七公主和雲離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皇後站起身,對秦太妃行了個虛禮,笑道:「還以為太妃要等到開宴席的時候才從宮裡出來呢!沒想到這麼早就來了!」 

  「我聽說公子們都在御花園論藝,老婆子也喜歡熱鬧,便湊過來看看。」秦太妃笑道。 

  秦玉凝扶著秦太妃坐下,給皇后見禮。 

  皇后笑著擺擺手,「秦小姐有喜的身子,就不必見禮了!坐吧!」 

  秦玉凝直起身,目光看向場中。她從來到御花園就看到了夾在一群公子中間的雲淺月。雖然夜輕染、容楓等人都風采卓然,但云淺月更為奪目,紫色阮煙羅的衣裙,在她活躍的身影下如跳脫出眾人之外的紫雲霞。陽光打在她身上,這一場論藝似乎中心就在她一人。她唇瓣緊緊抿起,隱藏在美眸之下的是深深的嫉妒。 

  「咦?那不是淺月小姐嗎?」秦太妃似乎才看到場中的雲淺月。 

  「是月兒,她奈不過染小王爺的要求,便也跟著下去玩了!」皇后笑著回話。 

  「皇后啊!不是我說你,你該管管這淺月小姐,收收她的性子。你看看,她比一幫子公子們玩得都歡快。跟個男人似的,沒型沒樣。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這裡面各府的小姐們有哪一個跟她似的?那不是笑話嗎!」秦太妃轉過頭對皇后勸說。雖然是勸說,但語氣中則是深深的鄙夷,「這要傳出去,讓人覺得雲王府的女兒都如此似的!豈不是影響你皇后的母儀風範?」 

  皇后笑著的臉頓時一收,「太妃哪裡話?我看月兒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就是這個性子!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巾幗不讓鬚眉,月兒就是這類女子。誰說男子才可以沙場點兵?女子就不可以了?千年前也是有一位女王尊貴天下的,女王手下的女將軍有好幾名。如今名揚千古,皇上翻閱千年前卷宗的時候也是又贊又嘆。」 

  「那也是千年前,怎麼能和當下比?」秦太妃皺眉。 

  「太妃娘娘,歷史有先例。千年前的可以不說,就說我們天聖皇朝也不是沒有先例。貞婧皇后當年還不是跟著始祖皇帝和四大王爺身旁征戰天下?所以說,女子不一定不如男。月兒是雲王府的女兒,遺傳了貞婧皇后的遺風這是好事兒。」皇后笑容淡淡地看著秦太妃,「太妃娘娘,你能說貞婧皇后不成樣子沒有大家閨秀之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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