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捨身相救(3)
「好!」夜天逸點頭。
雲淺月重新走向第二排。老皇帝既然要對南梁國師出手,還要牽連上容景,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一排的鴛鴦壺有問題。她逐一走過,這回不止是看鴛鴦壺,反而將桌案和地面都一一看過。當走到中間的位置時,忽然發現中間的桌案處的地面和別處不同,有細微的裂痕,裂痕雖然很淺,但在這種金殿,皇權至高無上的地方是不允許出現一絲一毫印痕的,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蹲下身去搬動地面的金磚。
「月兒快住手!」夜天逸面色忽然一白,伸手去拉雲淺月。
雲淺月在距離地面一寸之處手一僵,回頭看向夜天逸,只見他臉色白如紙,她疑惑地問,「怎麼了?」
「這裡……」夜天逸看著雲淺月,手顫抖地將她的手攥在手裡,忽然用力一拽,將她抱在懷裡,身子有些發顫。
「怎麼了?」雲淺月要推開夜天逸。
「你還記得剛剛在父皇的寢宮嗎?那裡的玉女池也有這樣的細細印痕。」夜天逸道。
雲淺月眸光一寒,是了!剛剛在玉女池裡牆壁上,棚頂上,地面上都有這種細細的印痕。這是機關暗器布置。剛剛夜天逸說她只要毀了那些壁畫,她和他都活著出不去。那麼這一處印痕也就是暗器所在了。她推開夜天逸,「你放開我,我仔細一些。」
「不行!」夜天逸搖搖頭,「你知道當年始祖皇帝時有一位天下奇人嗎?就是建造靈台寺地下佛堂暗道的那位奇人。也是他建造的玉女池。玉女池布滿無數暗器機關,那些暗器有一個名字,叫做有去無回。既然這裡和那裡一樣,我絕對不允許你動。」
「夜天逸,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要動!」雲淺月推開夜天逸,堅決地道。
夜天逸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要不破解了定然不罷休,我來!」
「這是我的事情,你閃開!」雲淺月想著靈台寺地下福堂的暗道難不住她,她就不信這個能難得住她。她推開夜天逸,再次走向那處印痕處。
夜天逸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聲音微沉,「我來!」
「這種事情別爭!你要不放心,我們一起就是了!」雲淺月看著夜天逸。看得出,他是真的緊張她。這個人情,她只能承。
夜天逸點點頭,鬆開扣住雲淺月的手腕。
雲淺月抿唇,目測了一下方位,這暗器隱埋得太好,從表面任何也看不出來,她只能再次搬動地面的金磚,石磚很鬆動,被她很快就輕輕拿下來,就在金磚剛離開地面,忽然無數類似繡花針的從地面下蓬勃而出。
雲淺月一驚,拉著夜天逸猛地躲閃,但這些針太細太多,足足有千餘根,都向著他們的方向飛來,讓她連拿出紅顏錦的機會都沒有,簡直避無可避。她面色一變,眼看針就要落在她身上,夜天逸忽然反過身將她護在懷裡。
「夜天逸!」雲淺月驚呼一聲,就要推開夜天逸。
夜天逸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動。
雲淺月忽然覺得這一刻世界靜得沒有半絲聲音。她心底的某一個地方被觸動,想起了多年前,那時候她和夜天逸躺在雲王府西牆的牆頭上,她給夜天逸講美人魚和王子的故事。夜天逸聽后沉默了許久,說道:「若我是美人魚,定然會殺了王子。」她笑問,「為什麼?」他說,「不值,即便他為王子死,王子也不知道。」那時候她笑了笑說,「我和你一樣,我也會殺了王子。」他看著她,她說,「美人魚成全了王子的愛情,誰來成全她的愛情?」
不知道為何,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段對話。她如今喜歡的是容景,愛的人也是容景,她不能成全夜天逸的愛情。夜天傾為何還要以身護她?這些針的針尖都泛著黑色,都是有毒的!她能看得出有毒,夜天逸自然也能看得出。
「七皇子,你可以放開她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溫潤清淡。
雲淺月一驚,容景?
夜天逸身子一僵,不過一瞬,他回頭看向身後,只見容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身後,他月牙白的錦帕被斬斷了一截衣袖,衣袖落在地上,上面嵌滿了密密麻麻的針。顯然剛剛正是容景用這半截衣袖救了他們,他挑了挑眉,「景世子?」
容景不看夜天逸,目光定在雲淺月臉色,淡淡地道:「關鍵時刻還用別人救!丟人現眼。」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景。
「嚇壞了?過來!」容景對雲淺月招手。
雲淺月不由自主地推開夜天逸走了過去,夜天逸手一松,眸光一暗,卻並未阻止。她來到容景面前,還沒開口,容景就將她的手攥住,感受到她冰涼的手心皺了皺眉,嗤笑道:「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不過是小小的暗器就將你嚇破了膽子?瞧你那點兒出息!」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她不是被嚇的,而是被夜天逸的舉動給震住了而已。她想對容景扯出一抹笑意,卻是無論如何都扯不出來。
「沒有本事便別沖英雄好漢!」容景另一隻手用力地揉了揉雲淺月的頭,如玉的手動作絲毫不輕,似乎要在這一揉中揉掉什麼。
雲淺月感覺到了頭皮疼,才回過神,伸手拍掉了他的手,惱道:「你幹什麼?我頭髮都被你弄亂了!」
「弄亂了我給你綰,又不是沒給你綰過。」容景就勢放下手,雲淺月的頭髮已經成了一團亂麻。他漫不經心地道。
「那怎麼能一樣?如今……」雲淺月想說什麼,捂著腦袋的手忽然放下,「你怎麼來了這裡?你不是去負責接待南梁國師嗎?難道南梁國師這麼早就進宮了?不用你陪同了?」
「早?」容景笑了一聲,「如今快午時了!」
雲淺月抬頭去看天色,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雲淺月一驚,脫口道:「真的已經午時了?」
容景不答話,雲淺月看向夜天逸,見夜天逸臉上已經恢復正常顏色,有些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她想著她和夜天逸在這裡檢查那些九轉鴛鴦壺是耽擱了許久。想來的確是午時了。她想起那些九轉鴛鴦壺,忽然眯起眼睛,九轉鴛鴦壺根本就是一個幌子,今日事情像是專門針對她一般。那些針和那塊金磚,若是夜天逸不叫住他,若是容景沒來到。那麼死的就是她和夜天逸。不死也是……她看著地上的那片衣袖和細細密密的針,忽然問,「那是什麼毒?我怎麼看不出來?」
「是見血封喉的劇毒!這種毒沒有名字。它只有一個特點,沾血即死。」容景淡淡道。
雲淺月面色一變。
「所以,你該謝謝七皇子對你捨身相救!」容景又淡淡道。
雲淺月看著夜天逸,一個謝字卻說不出來。人的生命,不止是一個謝字就能謝得了的。
「若說謝應該謝景世子,景世子來得及時,救了天逸一命。」夜天逸忽然一笑,對雲淺月道:「我和月兒之間又何須說謝?即便為她去死,我也甘願!」
「多少人想為她去死呢!七皇子有此想法也不奇怪。今日換做夜輕染也會做和你一樣的事情!只能說她實在是個麻煩和累贅,還得用別人救。」容景淡淡一笑。
夜天逸面色微微一寒。
「我們要出去嗎?」雲淺月看著二人,將心中的所有想法都壓下,問道。如今外面老皇帝就要進來了,一個容景,一個她,一個夜天逸,他們在這裡雖然不會治罪,但也定是免不得一番口舌。
「不用!我給你綰髮吧!」容景忽然拉著雲淺月走到一個桌案前坐下,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將她被他揉得一團亂的頭髮打散,重新梳理。
雲淺月想著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出去還得進來,這裡的情形就讓老皇帝看看也沒什麼不可。背後整這種害人,他就有被拆穿的沒臉。她便安靜地坐在那裡,任容景綰髮,且理所當然。他弄亂的頭髮,自然他綰。
夜天逸看著二人,薄唇抿起。他忽然覺得若是時間停留在他護住她的那一刻也許更好。
「皇上駕到!」大殿門口又傳來一聲高喊。
老皇帝當先走了進來,他剛一邁進殿門就看到了殿內三人,一怔,訝異地道:「天逸?景世子?月丫頭?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雲淺月看著老皇帝,心中冷笑。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虧他問得如此訝異和佯裝不知?她想著他以前真是低估了這個老皇帝了,他的雷霆手段和陰險手段一樣讓她嘆為觀止。今日之事他就不相信和他沒關。他應該是想殺了她才對。九轉鴛鴦壺不過是一個幌子。他真正想做的是殺她。
若是她關於容景的事兒會失去理智和判斷,不管真假都要試驗一把的話,那麼夜天逸關於她的事情應該也不會理智到哪裡去,不是她覺得自己對於夜天逸有多重要,而是夜天逸不會做殺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