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納妾非妻(2)
夜天逸忽然笑了,看著德親王,「德王叔,你錯了!她心裡是有容景沒錯。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無堅不摧。」話落,他見德親王一怔,他眸光閃過一絲晦暗,「她心裡啊,始終住著一個人。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是容景,而是一個很深的人。在她心裡看不見的地方,卻是無處不在。」
德親王疑惑地看著夜天逸,「七皇子,怎麼說?」
「有時候,最好的武器不是利劍,而是人心。攻心至上。」夜天逸話落,不再多說,扯過馬韁,翻身上馬,對德親王道:「德王叔,我先進宮了!那些屍體你派人放火燒了吧!」
「好!」德親王收起疑惑,點點頭。
夜天逸雙腿一夾馬腹,打馬離開,雪青色錦袍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視線。
德親王看著夜天逸身影消失,想著他的話,片刻后,對身後喊道:「來人!」
「王爺!」一人飄身而落。
「七皇子剛剛說的話你可聽到了?」德親王問向身後。
「聽到了!」那人點頭。
「將七皇子的話原封不動一字不差地傳給皇上!現在就去!」德親王吩咐。
「是!」那人身影隱了下去。
德親王待那人退下后,又看了一眼雲淺月離開的方向,轉身進了刑部。
雲淺月騎馬離開刑部這條街道后,筆直的身子忽然一軟,軟趴趴地趴在白赤鳳身上,她的臉緊貼著白馬柔順的皮毛。將腦中所有的事情都摒除乾淨,什麼也不想,只聽著街道兩旁熙熙攘攘的人聲,忽然覺得她的世界其實也可以寧靜無比。
若是有朝一日,這般獨自一個人去放蕩江湖的話,不知道心裡會不會孤寂。
「淺月小姐?」前方忽然傳來一聲訝異的驚呼。
雲淺月趴著的頭抬起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青裳正站在左側前方,手裡挎了一個籃子,籃子里裝著似乎才從山上采來的草藥。她裙擺處露著的鞋面上沾了泥土,泥土還濕著,她臉上身上一層青霜和汗漬,顯然是才從山上回來。她扯了扯嘴角,笑問,「這是上山採藥了?」
「嗯!」青裳點點頭。
「剛下山吧?趕緊回府吧!」雲淺月不欲多說,重新趴在馬上。
「淺月小姐,昨夜世子……」青裳咬了咬唇瓣,看著雲淺月,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雲淺月不再看她,白赤鳳馱著她繼續向前走去。
青裳站在原地片刻,嘆了口氣,連忙挎著籃子向榮王府而去。
雲淺月心中清楚,昨日容景是動了心火。十面埋伏對春江花月夜,琴簫相抗,兩個人最後應該都是用了內力。他本來身有重傷,可想而知,定然是傷上加傷。不過這回的事情不同以往。小七是她心裡永遠的秘密,讓她重新的回憶一遍,她即便回憶得出,也說不出來。前世算起來都是心傷。她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都沒能忘記,即便再來個十五年又能如何?對於小七,對於容景,若是非要在她心裡分個高下的話。她又如何能分得清?
但她心中清楚一點,小七已經是過去。不過是埋在她心底連自己也無關的過去而已。容景是現在,是她想要珍惜想要好好愛的人。但即便再愛,她也拿不出心底那一部分無關自己的心和已經根深蒂固的記憶。
容景要的是她整個的心,可是她給不了,即便如今跑過去指天發誓說我愛你又能如何?不過是徒增笑話而已。她不想成為那個笑話,所以不去。
「月姐姐?」白赤鳳與一輛馬車錯身而過,車簾掀起,傳出一聲熟悉的聲音。
雲淺月趴著的身子再次直起,順著聲音看去,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內坐著秦玉凝。此時她正探出半個身子笑看著她,「我還以為看錯了,原來真是月姐姐。月姐姐這是要回府?」
「嗯!」雲淺月點頭。見秦玉凝依然如往常一般,溫婉端莊,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看著面前的人怎麼也不相信那個目光凌厲,武功高深,十分警醒的女人是她。看來這些年不但她偽裝的好,秦玉凝偽裝的同樣好。
「月姐姐你今日有別的事情嗎?若是沒有的話,和妹妹去仙衣坊如何?」秦玉凝詢問。
「你不是在宮裡伺候太妃嗎?去那裡做什麼?」雲淺月看著她,懶洋洋不感興趣地問。
「皇上五十五大壽,太妃娘娘命我綉一幅百壽圖,我已經選好了樣子,可是宮裡沒有我想要的綢料,所以打算去仙衣坊看看。仙衣坊匯聚了天下最好的綢緞。」秦玉凝笑看著雲淺月,「再說我也想做兩件衣裳,月姐姐你不需要做新衣嗎?」
雲淺月想起容景給她做的那十幾套衣服,一年也夠穿了,她自然不需要做的。她搖搖頭,「我穿什麼都行,無所謂,不用做新的。」
「你給皇上準備壽禮了嗎?」秦玉凝又問。
「沒有!」雲淺月搖搖頭。
「今日早上我聽太妃說這些日子京城接連出事兒,氣氛壓抑,人心不安。皇上想借五十五大壽讓京城放鬆一下。昨日晚上和皇后商議,說在宴席上除了讓染小王爺和風公子比武祝賀外,還要加一個大綵綢,就是讓京中所有的小姐都要獻藝拜賀。獻藝最好的那個人皇上有重賞呢!」秦玉凝像是和雲淺月閑話家常一般,「月姐姐,你可要準備準備,以往每次你都偷懶,我覺得皇上今年是不會讓你偷懶的。」
雲淺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多才多藝的人多了,不差我一個。我偷不偷懶也沒什麼。沒準皇上姑父看不見我才心不煩呢!免得我給他攪了好好的壽辰。」
「月姐姐哪裡話?皇上最是喜歡月姐姐!今早皇上去給太妃請安,提到了月姐姐。說這個小丫頭越來越討喜了。在他看來,京中這些小姐們沒一個有你膽子大的不說,還沒有一個有你這麼能讓人氣也不是,惱也不是,他拿你沒轍的。」秦玉凝掩嘴而笑,「所以呀,可想而知,月姐姐,你是躲不過的。」
「躲不過就躲不過,我不過是添個點綴而已。你到時候好好表現就行了。到時候有各國使者還有藩王朝賀,萬萬不要丟了皇上姑父的面子就行。」雲淺月淡淡一笑,對秦玉凝擺擺手,「秦妹妹自己去仙衣坊吧!我就不去了。」
話落,她重新趴回馬背上。衣袖擺動間露出畫卷一角。
秦玉凝看到她袖中的畫卷面色一變,「月姐姐,你袖中露出的是什麼東西?」
雲淺月心裡冷笑一聲,趴著的身子稍微起來一些,看了袖子一眼,無所謂地道:「哦,是一幅畫。」
「什麼畫呀?月姐姐居然放在袖中隨身帶著?」秦玉凝定下心神,臉上的笑意少了些。
「我還沒看呢!是剛剛在拐角處碰到孝親王,他給我的。說為了答謝我用一顆大還丹救了冷邵卓。他沒有別的,就用這個報答了,說我會很感興趣的。」雲淺月無精打采地說完一句話,不再看秦玉凝,拍了一下馬身子,繼續向前走去。
「月姐姐請留步!」秦玉凝忽然伸手拽住了馬韁。
「嗯?」雲淺月偏頭看著她。
「月姐姐,我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秦玉凝看著雲淺月。
「嗯,有一些。」雲淺月點頭。
「你和景世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秦玉凝語氣似乎小心翼翼。
「我覺得吧!愛情也就那麼回事兒!不必當真。只要你當真了,就是個傻瓜。如今的我嘛,就是這樣的!」雲淺月吐出一句話,面帶嘲諷,「他是景世子不是?我這樣的女人高攀不上!」
秦玉凝一怔,似乎沒想到雲淺月這樣說,緊攥著馬韁的手忽然一松。
雲淺月不再說話,重新趴回馬背上,白赤鳳馱著她再無任何阻攔地向雲王府而去。
秦玉凝看著一人一馬走遠,收回視線,美眸閃過一絲精光和亮光。須臾,她放下簾幕,對車夫吩咐一聲,馬車繼續向仙衣坊而去。
白赤鳳無人指路,卻是一路無差地回到了雲王府。還沒來到大門口,雲淺月只聽到一聲怒喝,「雲淺月,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雲淺月坐直身子,見雲香荷一臉怒氣地站在大門口正看著她,她挑了挑眉,「我安的什麼心?我似乎這兩日沒招惹你吧?」
「雲淺月,你不要臉。你將我外公氣得如今還卧床不起。」雲香荷又怒嚷了一聲。
「原來就是為了這個?」雲淺月笑了一聲,看著雲香荷,「大姐姐,你看看你如今的樣子,孝親王府的三公子若是見你如此模樣,估計不會再想娶你的。你還是回房去照照鏡子,好好收拾一番再出門見人吧!」
雲香荷聞言面色一變,「我才不要嫁給他。」
雲淺月忽然沉下臉,「大姐姐,你當婚姻是兒戲嗎?說嫁就嫁,說不嫁就不嫁?由得了你?」話落,她冷冷地道:「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