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名門奪愛

  雨已經停了下來,兩道痕跡,她選了坡道上破壞最厲害的那一邊。必須把馬牽下去,可是馬怕下坡,突然沒穩,下蹄一彎,整個滾了下去,苗秀雅也被用力一帶,趕緊鬆了韁繩,緊握著獵槍一路滾到底,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一具剖開的老虎屍體攔住了去路。


  那些內髒讓她突然惡心,卻忍著那種不適感,馬上爬了起來!


  手腕脫臼,動不了,便自己用另外一隻手一推一拉,勉強接上,這一路滾下來,衣服被石子和荊棘掛破了,破損的皮膚滲出血來,剛剛頭在下滾的坡道上撞上了石頭,左側發際線內已經一條血線流了出來,渾然不覺痛。


  她也隻是皺了一下眉頭,便握著獵槍去拉自己的馬!地上打鬥過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下雨過後的泥很稀,一踩便會爛,現在雨停了,便很清楚。


  “阿曄!”苗秀雅大喊一聲,因為身上的疼痛,尾音有些提不上氣,再喊一聲,“阿甜!”


  看到黑色逐王的肚子被撕開一個洞,苗秀雅身體都搖晃了,她大吸幾口氣,獵槍一下撐在地上才站穩,咬了咬牙,堅定著自言自語,“我一定要把人帶回去!一定要帶回去!”


  當她順著地上的被踩開的稀泥腳印一路找到雲曄和辛甜時,眼淚流了出來。拉著馬兒走過去,跪在倒在地上的一對像死過去的一對男女身邊,苗秀雅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


  到處都是血,喊也喊不應,男人上半身光著,皮膚上全是蚊蟲,把女人的手臂壓在他的胸口,團得緊緊的,護著。地上一大灘的血。


  苗秀雅抽了抽鼻子,眼淚流了滿臉,捂著嘴後鬆開手,一直咬著牙,她又轉身,把工具包裏可以用的繩子拿出來,“蹲下來,乖。”摸著馬兒的頭,苗秀雅隻見臉上淚雨,未聞鼻內哭音,但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飄飄顫抖,無法遮掩住脆弱的悲前,把雲曄背上的蚊蟲揮開,不敢拍打,傷口實在太多,她握著拳發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怎麽會把兩個孩子傷成這樣啊……”


  馬兒乖順的蹲下來,苗秀雅咬著一直顫抖的嘴唇用盡全身力氣把辛甜和雲曄拖上馬背,趴放著,又用繩子把他們綁好,怕等會上坡時會掉來,她是一輩子強慣了的女人,可這個時候,看到一路死去老虎和兩個全身是傷不知死活的孩子,她的堅強,早已破碎不堪,手腿都在打顫,“我們……我們馬上去醫院,馬上!”


  苗秀雅牽著馬,按原路返回,那道坡很陡,雖然馬兒不怕上坡,但是坡上的泥已經泡軟,上坡是強項的馬兒也很難行走,她隻能站在馬側一手抓住韁繩,一手拉住綁在兩個孩子身上的繩子,不然馬背上的人有可能因為馬摔的時候掉下去,有幾次馬兒一滑,都把苗秀雅扯摔了跤。苗秀雅爬起來後,又是一身泥汙,依舊把綁在馬背上的人先固好,然後緊緊拉起馬繩,往坡上走,手已經被繩子勒到沒有了知覺。


  卻在好不容易爬上那道坡後,那頭被雲曄用麻醉槍傷過的老虎已經醒了過來,爬上了坡,看到苗秀雅時,呲嘴露出獸牙!複仇者一般,大嚎一聲,“嗷!!!”


  苗秀雅這時已經收起了悲傷,眸裏的光平靜中帶著輕蔑,一身泥汙卻不顯半分狼狽,反而洩露著精幹。怎麽會這麽多老虎?這不正常!


  伸手摸著馬兒的頭,用臉靠了靠,溫柔的,“你會識途,怎麽進來的就怎麽出去,知道嗎?把人安全送出去!”


  說完冷靜的看著那頭老虎,一揚獵槍,快速上膛後卻沒有開槍了,而是就著槍身“啪!”的一聲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嘶叫一聲奔跑時,那頭老虎忽地撲跑過來!


  苗秀雅後背在正槍瞄準時輕輕一挺,便是睥睨之姿,眸色冷寒的凝著前方,沒讓自己的脊背閃動半分,槍頭對準老虎頭上那個已經流血的洞,扳機一扣,“呯!”又補了一槍!!


  又上了一發子彈,再次補了一槍!

  完全是一個女特種兵的素質,整個過程,眼神沒有一點波動,冷血無情,而後從容轉身……


  馬場裏的馬,都是訓練有術的精良馬匹,按路返回這樣的技能必須有,當擺脫了老虎的恐懼後,馬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用小跑的方式跑出樹林。


  苗秀雅步行,走到鐵網大洞的位置時,已經體力不支,體力和傷口是兩座大山壓在她的背上,慢慢的直不起腰來。


  於是拿著獵槍當成拐杖撐在地上,走出鐵網後,把破損的鐵網強行拉過來,但還是不穩,所以用拉斷旁邊的樹枝,剝下數條樹皮,將缺口合住的地方綁起來,綁到她觸手不能及的位置才做罷,雖然不如鐵絲牢,也能抵一下。再不能放任何有危險性的野獸出來了,否則,也許那兩個孩子都還沒有逃出去,又竄出一頭老虎來,她真的沒有辦法阻止了。


  等做完這些,苗秀雅整個人坐下去,靠在鐵網邊上,渾身都使不上一點力氣,閉了閉眼睛,真的是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和孟有良兩個人,騎馬打獵一整天都不會累,晚上還有力氣架火烤野味吃。


  她今天穿的短袖T恤牛仔褲,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穿獵裝,手臂上全是泥,此時已經像是要幹了,又幹不了,傷口裏的血滲出來,把泥染成了汙黑的顏色,肚子上的傷口大概是剛才在坡上被銳石割破的,手摁在那裏,一直有濕黏的液體往外冒,摁也摁不住。


  她看著頭頂樹葉遮過之後漏下來的光,一點點變成光圈,五彩的顏色,淚水眨幹後,光依舊無法奪目刺眼,世界慢慢的昏暗,卻怎麽也不肯關上感觀意識,倔強的支撐。


  耳邊有人聲靠近,她聽見有人哭著喊她“媽媽”。


  還有孟有良喊她“秀雅”。


  這時候,她雖然閉著眼睛,卻緊緊抓住溫佳妮的手,在神經裏一直崩著的意識快要塌陷之前,努力睜開眼睛,泣不成聲的抬手摸著溫佳妮的臉,“他們出去了嗎?他們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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