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7章 名門奪愛

  嘴角苦澀一笑。


  房卡捏在手心裏,感覺到奇怪的緊張,不禁再次將房卡捏緊了些,他竟莫名其妙的頓了腳步。


  1905就在眼前,兩步之遙,他卻站在這裏,有些想轉身。


  或許她需要休息,不想人打擾?

  睡一覺?

  睡醒了,他再來叫她?

  放在身側的拳,不知何時已經捏成了拳,大吸一口氣後,他將手中的磁卡,貼上了磁性門鎖。


  “滴!”紅燈一閃便是綠燈亮起,裏麵的鎖,已經彈開,摁住鎖把,往下一壓。


  他輕輕的走進去,沒有把房卡插-進電源,是因為擔心燈光突然亮起,她會被刺眼的光擾醒。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聽不見人的呼吸聲。


  順著玄關往裏麵走,窗簾沒拉,窗外是城市的燈光,可以將房間照個朦朧,可以看到窗戶下放著的小圓桌,桌邊兩側分別放著一張椅子。


  床就在右側。


  穿過玄關,他轉身向右,床上的被子鋪得很整齊,連一處凸起也沒有。


  房卡插-進電源!

  梳妝台上,放著信封,秦斯成別開眼,沒有看。


  呼吸開始沉了些,他拿出手機來,撥打那個電話,那個女人的電話。


  一遍遍的顯示已關機。


  床上的暗朱緞錦彩鳳旗袍整齊的疊著。


  眼睛看著床上,手裏的手機卻反複的撥著電話。


  他的眼睛,左右上下頻繁的搜索,房間不大,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套房。


  他舔了下唇,轉身、看起來步子並不慌亂,邁得卻很大,他往衛生間走去,推開門。


  門後拉開察看,又推開浴門。


  走出衛生間,拉開房間裏所有的衣櫃,裏麵的浴袍和衣架,加蓋毯統統被拎了出來,扔在地上。


  他又看了一眼梳妝台上的信封,再次別開眼。


  套房裏的大床上的枕頭套,床套,床墊,一一被他扯開,掀開,扔得滿屋都是,把床拖開,所有可能有縫隙的地方,他都一一去找。


  好象他在這間房裏,丟了一枚……繡花針。


  他反手叉了腰,站在床前,人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每每停下來歇氣的時候,他就拿出手機,撥一次電話。


  “阿欣……”他喊了一聲。


  梳妝台上的信封,不是酒店準備的!他走過去,折開。拿在手上一抖,洋洋灑灑,一共四張紙。


  第一張,“斯成,我走了,你和白珊,還是四年前的秦斯成和白珊。


  對不起,害你失去三年,害你與曾經摯愛的未婚妻失之交臂,害你的親人朋友痛心惋歎,害秦家需要你支撐的時候卻躺在床上。我如今能說的,隻有對不起,因為我能還的,能還得起的,已經傾盡所有,再也無能為力。你和白珊,終於得以圓滿了,祝你們,幸福。”


  莫子欣坐在飛機在,遮陽板外是深藍如墨的天空,再怎麽望,亦是深藍如墨,機翼上有雷達的燈,一閃一閃的光。


  她那彩鳳的旗袍,是有多舍不得啊,四年了,她終於等來和自己的丈夫,能說能動的丈夫一起穿上喜服。


  那件旗袍於她的意義,又豈是一件上等的蘇繡那麽簡單?


  最終還是選擇沒有帶走。


  帶走,就會留下念相,不想帶走任何一點念相!要斷,就斷得徹底些!徹底到一點關於G城的影子也不要有。


  那封信,他怕是已經看到了吧?


  反反複複,他在茉園住過的那些夜裏,她總是無法入睡,然後起床,趿上棉質的拖鞋,扭開書桌上的台燈。


  信箋是老式的,大概是因為現在的人,交流方式太過繁多,所以信箋這種東西,顯得矯情。


  她問他,秦斯成,你不矯情會死嗎?

  他淡淡的問,如果我說會,你預備怎麽辦?

  如果他會,她隻能任著他,她怎麽舍得讓他去死?他昏迷三年,已經折磨夠了那麽多人,他還是健康的活著吧。


  她矯情的拿著信箋,擰開水筆的蓋,搭筆。


  “親愛的斯成。”


  才寫下那幾個字,鋼筆筆尖在信箋上劃出“欻欻”的聲音。


  紙張被她“咵”的一聲扯下,又揉作一團,扔在桌麵上。


  她為什麽要叫親愛的斯成?


  他才不配,他在茉園軟玉溫香,他怎麽受得起“親愛的”三個字?


  “秦斯成!”


  這三個字寫下,她又懊惱的塗掉,扯下信箋,揉作一團,扔在桌麵上。


  如果真的不在乎了,何必這樣惡聲惡氣?


  不在乎了,放下了,死心了,若真是如此,何必恨他?何必用一種怨婦的姿態來指責他,用喊他名字的方式去質問他?


  不需要的,她應該豁達,饒了自己的時候,也饒了別人吧。


  畢竟,她愛過,何苦在自己決定放下的時候,還要去指責,還要去痛罵,還要去讓對方不安,大家以後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她是,他也是。欣墨欣如上。


  豁達,不過是重新開始的第一步。


  “斯成,我走了,你和白珊,還是四年前的秦斯成和白珊……”


  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打得整個信箋都濕透了,筆尖一觸上紙張,那鋼質的尖上引出的墨水便迅速被一絲絲的引開,信紙花得慘不忍睹。


  紙箋好比女人化過妝的臉蛋,怎麽經得起淚水的摧殘?她努力克製,克製不讓自己這樣失態。


  萬簌寂靜的夜裏,窗外的路燈會徹夜不滅,梧桐苑的門燈在夜幕裏,更顯柔和。


  是誰說,為丈夫點一盞燈,他便能尋到回家的路?


  揉掉那些淚水打濕的信箋,拿了毛巾貼在臉上,複又重新寫下那段話,一張張寫過去,打濕臉上的毛巾,保證紙張的幹淨整潔。


  秦斯成手掌抬起,五指撐開壓在臉上,安謐的酒店套房裏淩亂不堪,他的呼吸聲聽起來像放了擴音器一般,能聽到顫顫的音,大嗬一口氣的沉重,又吸不上氣來的困迫。


  她的字跡一眼就能認出來,流暢有力的行楷,每一個標點前的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她都非常用力,結束的標點也很用力,以至於句號不圓。像個多邊形。


  左胸那裏,好象有個東西,跳得很吃力,卻又跳得很重,一下一下的,撞擊著他的胸腔,那力道太大,撞得他隻能往後退了兩步,反手撐在梳妝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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