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0章 名門奪愛

  莫子欣的反映這麽大,大到他無法應對,白家提出辦婚禮,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而且由白立軍提出來,他更沒有想到。


  畢竟一大早白立軍到機場接機,這個時間已經太匆忙,原以為隻是正常的叔侄關係的祝賀,當然顯擺他也考慮了進去。


  “那個信箋,我已經撕了,阿欣,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他把她的腳尖放在地上,動作很慢,當她的腳尖觸到地麵的時候,他並沒有完全鬆開她,而是試著一點點的放手,確定她站穩了,又沒有再掙紮,才又放開一點。


  鬆開,鬆開他覺得抱著她不會勒到她的樣子。


  然後垂下頭,磕在她的肩頭上,整個背都彎了下來。


  累極了。


  她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一直都沒有,害怕一睜開,整個閘門都放開。


  聽著他說話,她的眼睫一直顫著,抖著,鼻孔裏有了清水一樣的微黏液體流出來。


  他說,那個信箋,我已經撕的。


  接著,她聽到他聲音有釋懷的歎息聲,他又說,阿欣,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說,阿欣,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在她的心頭,明明已經在築的城牆,被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敲垮,震碎。


  他的頭就磕在她的肩上,那麽重,他的聲音,累極了。


  似乎真的如他說的,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這時候,他想睡個好覺。


  明明結婚娶妾的是他,明明要辦風光婚禮的是他,明明無依無靠的是她。


  可如今,她背對著他,他站在她的身後,他將頭搭在她的肩上,說出來的那些字,那些句,那種歎息,好象沒有依靠的是他,她才是他的依靠一般。


  那樣的需要依靠。


  像當初,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能動。


  她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幫他洗臉,擦身,洗澡,做按摩,每天念些報紙給他聽,那時候她覺得他像個孩子,需要人照顧的孩子。


  她照顧他,覺得他頭上的一片天,都是她撐著的。


  她給他照顧,灌溉他,看他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好,然後醒過來,開始有了表情,開始吃飯,開始跟她爭吵,開始鬧著要和她離婚,開始學著走路,慢跑,跑起來,開車,上班。


  她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他像一個長大了,有了本領就要離開媽媽的孩子,她以為他再也不需要依靠她。


  連公司有了他的進入,她都開始有些不適應,那些從前不能做的事,沒辦法走動的項目,他都有條不紊的開始嫁接關係,把兩年多秦家死灰一樣的關係網一步步重新搭建起來。


  她開始覺得自己無能,無所是從,發現在他的麵前,自己好弱小。


  可是,他現在靠在她的肩頭說,阿欣,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似乎,她還是他的依靠。


  心裏熱得發酸,酸氣衝上來,衝過鼻腔和眼內腺。


  圈著她的手臂上,一滴滴的,下起來溫熱密集的雨,雨水似乎有“啪嗒啪嗒”的聲音,落在他的皮膚上,拍打在他的心門上。著她安抱身。


  一瞬怔忡後,他伸手摸她濕滑的臉,並沒有睜開眼睛,“阿欣,我已經盡力了……”


  “秦家現在不能和白立軍對著幹,我以後會補償你……”


  莫子欣捏緊了纖細手指綣成的拳,有她無法遏製的憤懣,“你曾經答應過我不娶她進門,隻是暫住!她傷害了小英,你還娶她!”


  “我以為她傷害了小英,就能以此為交換條件,拿回你的信箋,可……我不並想傷害白珊,她死也不肯交換,阿欣,我盡力了……”


  莫子欣聽得很清楚,她甚至崩緊了神經在聽秦斯成說的話,然後反複咀嚼,她恍然一怔,轉頭過來,“是你!”


  他鬆開她,握著她的肩膀,無奈點頭,“嗯,是我!……我若告訴了你,你一定會同情小英,舍不得下手,我沒有辦法,隻能瞞著你。”


  她不敢相信,甚至震驚,“小英的媽媽癱瘓了!”


  “所以我答應了小英養她母親一輩子,並想盡一切辦法治療。”


  “斯成!小英被摘了一個腎!”那個可憐的孩子獨自撫養自己的母親。


  “我以為一個腎可以把信箋拿回來,而且當時我也說過,有匹配的腎源,我會出錢給她移植。”


  她聽著他的話,不帶一點同情和惋惜,像在說一筆生意,那樣的無情,連他眸子裏的光,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生意。


  他和小英做了一筆生意。


  一個腎,換一張信箋。


  可最後……


  都是徒勞,還搭上了小英的健康。


  不知道是她從未認識過他,還是他骨子裏就是這麽冷血。


  抑或是她在他的心裏,比起這些東西都重要,所以才會同小英做出這樣的交易。


  “為了我?”


  他摸著她的臉,眸裏疲憊中滲著輕柔,“嗯,為了你。”


  她覺得這一瞬的感動,隻因為這三個字,為了你。


  “斯成,不要辦婚禮,好不好?”


  他默了半晌,喉結那裏滾動多次,才緩緩鄭重道,“如果可以,我答應你。”


  他講話,這樣的滴水不漏,如果可以……


  她心被揪住。


  他輕歎一聲,又道,“我之前答應過不娶白珊進門,可是沒有做到,承諾的事太可怕,阿欣,我們之間不許那些東西,好不好?我不想再次……失信於你。”


  莫子欣的手抬起來扶住額頭,他的話總是讓她覺得很深,猜也猜不透徹,不想再次失信於她?

  是不是以前答應過她的事,都有可能會變褂?比如碰白珊?

  可是她明明已經打定主意了要離婚,會不會變褂又有什麽關係?

  離婚兩個字才從心間腦中一過,一下子便如帶著倒勾的劍穿過心腦,疼得全身一抖。


  他用小英的腎換那張不是她寫的信箋,無果。


  才娶了白珊。說到底,是為了她。


  辛甜說,就算他對白珊還有情,對你,也是有義的吧?

  有情有義,為什麽不能給同一個女人?

  偏偏要這樣分開賦予?


  如今想來,小英的那個腎,竟是自己欠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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