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漢州將軍漢州兵
祈翎在軍帳外遊蕩,起碼過了三更才回到營帳,這時燈芯已快燃盡,床幔後的白蓮仙子也已捧著妖丹甜美睡去。
祈翎來到床邊,隔著床幔靜靜地瞧看著李慕婉。
我喜歡她麽?
也不是多麽喜歡她。
他深切地明白,他與她僅差一層窗戶紙了,隨著日子久了,這層窗戶紙會越來越薄,而且終有捅破的一天。
祈翎與銀憐定情,幾乎是兩個家族默認的事情,可他偏偏又對一個身懷血海深仇的女師爺動了情,他還答應了李白石要娶李慕婉為妻,他甚至連皇帝喜歡的女人也要插上一腳……
花花世界,誰人不想三妻四妾。
見一個,上一個,事了拂衣去,一夜魚水歡,那叫做“嫖”,那叫做下流。
見一個,愛一個,做到雨露均沾,又做到寵愛一身,那叫做“愛”,叫做風流。
“什麽下流,風流,我在多想什麽?嗬嗬……”
祈翎搖頭苦笑,夜深人靜時,男人們總愛去幻想風花雪月。
他走至火爐旁,盤膝坐下,靜靜地運轉元力修補破碎的身體,陰陽雙修真的很有效,與李慕婉手掌對接之後,身體就仿佛連通了一般,陰陽兩氣流轉,相互結合修補機體創傷。
世間萬物以陰陽為基,在陰時韜晦,在陽時茁壯,陰陽兩儀相結合,造萬象森羅。
雙修既然這麽奇妙,那麽就趁這段時間好好與李慕婉配合,一來療養生息,二來鞏固修為,一石二鳥豈不美哉?
……
次日,清晨。
祈翎穿好鎧甲,帶著大將軍的書信,與李慕婉一起前往新兵營,挑選屬於自己的步兵。
新兵營與糧草庫“倉幽城”相鄰,祈翎曾在這裏待過幾天,隨後因為太出眾,被梁邪選編進了鐵騎團。沒想到,時隔兩個多月,他也會穿著將軍鎧去新兵營裏挑人。
李慕婉脫下了鎧甲,換做一副儒生模樣,與祈翎氣質相互搭配,一文一武走入新兵營,回頭率那叫一個高:
“快看快看,前線的將軍又來挑人啦。”
“哇,這位將軍好年輕,快瞧他身旁的參軍,長得好俊俏啊。”
“也不知誰會那麽幸運,被將軍選了去……”
……
聽了這一番竊竊私語,祈翎與李慕婉皆不由把胸脯抬得更高,腰板兒挺得更直!
要是不拿點兒氣度出來,怎好意思當將軍!
新兵們都是初生牛犢,在兵場上練得風風火火,一看見有將軍下來挑人,熱情不由更漲了幾分,一聲大吼震耳欲聾。
李慕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低聲抱怨道:“這群人真粗魯……”
“別動。”祈翎突然叫住李慕婉。
“如何?”李慕婉當真不動。
祈翎伸手在李慕婉眼角上刮了刮,刮下一絲粘稠之物,笑道:“眼屎……”
“你放屁,我冰清玉潔,出淤泥而不染,怎麽可能會有眼屎,這分明是……眼垢!”李慕婉臉紅到了耳根,狠狠拍開祈翎手中的汙穢。
祈翎挖了挖鼻孔,“人吃五穀雜糧,撒尿拉屎,眼屎,鼻屎,耳屎……都是正常的新陳代謝。”
“真惡心!”
“你身為軍人,也應該變得粗狂起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聲吼叫……”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雖穿上戎裝,卻不是正規編製的軍人,說到底我還是百家同盟會一員,隻是屈居於你帳下,做了個小小的幕客!”
“娘們兒嘰嘰的,哪怕你胯下長根山藥出來,也學不像男人。”
“老娘本就是女人,何故要變成男人。”
“切。”
“哼!”
這樣的拌嘴,幾乎是每日必備的,二人吵著吵著便來到了軍院大門口。
新兵營有專門的學堂,學堂裏有授受作戰技巧的老師,他們並不一定要是軍人,也有可能是來自四海八荒的江湖人士——
譬如說新兵教頭,聘請“楊家霸王槍”楊淦來授受戈矛槍戟,“北冥神刀”袁承正來授受刀斧……如何用長矛殺敵,用鉞鉤斬馬腳,蠻人通常比漢人高,漢人該如何發揮自身優勢……
再者,炮兵聘請的“霹靂堂”的門客,如何填充彈藥,如何調整方位精準打擊;
再者,排兵布陣,攻城拔寨,深入敵後,如何保命……
戰場上有太多太多的學問了,也正因如此,才誕生了眼前這座軍院。
祈翎來抽調兵馬,肯定需要軍院裏的公職配合。
“形象搞好一點,我是第一次當將軍,別丟我麵子了。”他對李慕婉說。
李慕婉白了祈翎一眼,“你今天早上肯定沒洗臉,否則眼垢怎那麽多?”
“是麽?”
祈翎揉了揉眼睛,李慕婉也背過身去,偷偷地揉自己的眼睛。
二人理好自己的形象,昂首闊步走入軍院,可才剛跨進門檻兒,一個粗狂的聲音便將他們喊住:
“哎呀!不知是哪位將軍,參謀造訪啊?”
這聲音竟還有些熟悉。
祈翎偏頭去瞧,見院牆外走來一個身高九尺的玄甲大將,腰間配了一把紫金寶劍——
“衛尚將軍?”
“你是……李山?”
二人同時驚訝。
衛尚因為手臂負傷,退居新兵營負責接引新兵的職務,沒想到今日還能見到他。
“哎呀呀,不得了不得了,看你這身銀光鎧甲,是當了四方將軍啊……”衛尚連連稱奇,“兩個月不見,你的軍銜都比我還高了,定是在前線立大功了吧?”
祈翎笑著把自己的真實名字,以及近來的一些情況,來軍營的目的,還有李慕婉的身份,大致都與衛尚說了說,最後才把信封遞交給衛尚:“衛將軍,能幫我辦妥嗎?”
衛尚聽完祈翎的身份肅然起敬,感歎讚美幾句後,接過信封道:“既是龍魁大將軍的手信,那必須辦妥呀,”他隨後又問:“宇文將軍對步兵團有沒有其他要求呢?”
祈翎想了想,詢問:“不知漢州那邊兒來的兵有多少?”
衛尚道:“漢州可是大地方,前兩日才送來五萬新兵,怎麽?宇文將軍喜歡帶同鄉的兵?”
祈翎笑道:“是啊,畢竟宇文家在漢州也有點名堂,我想這幫新兵崽子會更聽話一些。”
“也好,宇文將軍先隨我進院兒,我把主薄叫上,再一起隨將軍去兵場裏挑兵。”
衛尚相邀祈翎與李慕婉,一起走進軍院。
……
“宇文將軍,說句實在話,憑我接管多次新兵的經驗,漢州來的兵卒戰鬥力都會稍稍弱一些,當然了,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您家的基業太大,使得漢州人民生活富足。這人嘛,好日子過多了,自然而然就會抵觸戰爭的。”
配兵的主薄叫做鄒濤,恰好是漢州人,二十來歲,能言會道,處事十分圓潤。
漢州人民的生活水平,在大燕二十六個州域名列首位,招募來的兵,個個白白胖胖,富養姿態。
祈翎說:“若他們真厭倦戰爭,也不會踴躍參軍,我漢州的男兒,哪個不是傑出青年?”
鄒濤賠笑道:“將軍所言極是,是小人愚昧了。”
祈翎在衛尚與幾位軍職的陪同下來到練兵場,五萬漢州新兵列隊而立,昂首挺胸等待檢閱。
可他們一瞧,點兵的將軍如此年輕,眼神不由複雜起來,是羨慕,是敬佩,是猜忌?
初生牛犢不怕虎,想要獲得新兵的認可,首先第一件事便是服眾。
祈翎用胳膊肘頂了頂李慕婉,暗道:“李兄,你露兩手,給我長長臉?”
李慕婉白了一眼祈翎:“你的兵,管我什麽事,我又不是變戲法的,不幹。”
鄒濤這時湊過來笑道:“將軍隻要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們呀,十有八九會折服於你。”
“非也,非也,”祈翎搖頭,“你們都不要做聲,讓我來親自給他們露一手。”
說罷,他獨上高台,
“嗆!”
一聲龍吟,拔出仙劍,當著眾新兵的麵,劍指蒼天。
新兵們與幾位軍職麵麵相覷,猜疑,這位青年將軍要做什麽?
祈翎要表演一招《地劍四境》中的“天意四象”,此招能呼風喚雨,招雷閃電,招式很是華麗,定能讓所有新兵目瞪口呆——
“起!”
一道劍意直竄蒼天,霎時間,烏雲密布,遮天蔽日,又時,雷絲纏繞於雲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轟隆!”一聲雷響震耳欲聾!
“嘩啦啦……”
雷霆萬鈞擊破天河,傾盆大雨狂.瀉如瀑,頃刻間,整座軍營便陷入了雨幕之中。
“呼呼呼……”
大風吹啊吹,冷得三軍直打顫!
“宇文將軍快快住手,軍旗都要被拔走啦!”鄒濤趕緊上前勸阻。
祈翎黯然一笑,收劍回鞘,霎時間,雨散雲歸,風平雷息。再看練兵場上的一眾新兵,各個目瞪口呆,佩服得祈翎五體投地。
青年將軍,絕非偶然!
祈翎見人心已齊,清了清嗓子,大聲衝新兵道:
“諸位,我也是漢州人,與你們一樣是喝漢江之水長大的,我叫宇文祈翎,應該是個耳濡目染的名字……”
“是哩是哩!我說咋看他這麽眼熟,去年漢江發洪水時,我在江邊壘沙袋,還見過公子呢!”
“漢江底下斬邪龍嘛,聽過評書的都曉得,宇文家出了這麽一位奇人!今兒沒想到在戰場上見到真人了。”
“我們願隨宇文將軍赴湯蹈火,出生入死!”
……
“宇文”這一姓氏,在漢州幾乎成為了一種象征,其影響力之大,說多了也是廢話,總概括一句話:
“漢州之土,宇文興則萬年長青,宇文敗則萬家俱怠。”
……
祈翎官拜前將軍,正五品官,可統兵五萬,恰好漢州來的新兵就有五萬,於是祈翎打個包票全都收了去。
“可是,大將軍信上說,隻為宇文將軍你抽兩萬步兵,這……”鄒濤露出了難為之色。
祈翎撫摸著鄒濤的背:“老鄉啊,老鄉啊,你怎不懂得變通呢?瞧瞧,這些漢州的兵鐵了心要跟我,如果你還將他們分化,會擾亂軍心的,劃不來嘛!”
“這……”鄒濤還是有些猶豫。
“哎呀,你身為主薄,大筆一揮,改個數字不就行了,再說我的軍銜本就適配五萬兵甲,也不算是越職嘛,”祈翎說著,又摟住鄒濤的肩,挑了個沒人的角落,暗道:“我是生意人,你幫一次,我幫你一次……你知道我的家境,幾乎是有求必應,無所不能。”
“唉!”
鄒濤重重歎下一口氣,“好吧!宇文將軍深得軍心,我就破例為你再加一筆,倒也省了日後的調度……隻是……”他似有難言之隱。
祈翎斜眼一笑,重申那八個字:“有求必應,無所不能。”
鄒濤羞道:“確實想趁這個機會求助宇文將軍,”
他又輕歎:“實不相瞞,我有一胞弟,也到了立冠年紀,憨厚老實就是人不中用,我留他在家伺候父母,可男子漢大丈夫,也不能老居家一輩子,就想著能在漢州給他找一份穩當的活路……”
話說於此,祈翎大致也曉得鄒濤話裏的意思,於是拍著胸脯豪氣道:“鄒主薄放心,回去我就書信一封回漢州,這信一到,你胞弟的工作也就穩了。”
鄒濤紅著臉,抱拳弓腰行大禮:“鄒濤替胞弟謝過宇文將軍!”
祈翎心裏才是真高興啊,一封書信,換來了五萬兵馬,這買賣也太劃得來了,果真還是有錢好辦事!
……
五萬兵甲,祈翎分出四萬做步兵,剩下一萬做輕騎兵。
為期一個月的新兵訓練開始了。
祈翎和李慕婉都不是專業的老師,每天能做的也隻是督促訓練,又因為朝廷的委任狀還沒到,祈翎也不能正式提拔軍官,隻能暗中物色人才,記錄在心頭,等部隊正式成立,再和軍師,軍醫一起完善軍官體係。
新兵們在訓練作戰,祈翎也不敢懈怠,白天專研兵法與為將之道,與衛尚虛心求教;晚上便和李慕婉隔幔雙修,一邊療傷一邊鞏固修為。
如此一來,在充實與單調中,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就在新兵訓練完的前一天,皇庭下派的使者抵達了倉幽城。
委任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