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遠征(七)
選出百夫長之後,梁邪囑咐大家騎上戰馬,在附近自由馳騁,也好熟悉一番騎術。
騎兵,最重要的技能便是騎術。一個居高臨下的騎兵,若是大刀、戰戟、長矛、這類長臂武器使得好,往往陷陣之後,可牽敵十丈不敢近身。
在大燕江湖,馬,是最基本的交通工具,但凡跑過江湖的,騎術都不會差,一百位新晉的騎兵,拉扯著韁繩,三兩下便將烈馬製服。戰馬雄壯有力,縱然一躍可跨十餘丈,好不威風神氣!
羅鬥鬥當了醫官,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絨衫,紮了腰帶,豎了頭發,戴了發簪,要比以前的形象清爽多了。她輕撫著馬鬃,由衷感歎:
“李大哥,你穿戎裝的模樣可真俊朗,還有你的戰馬,竟然比我還高,我從小打到就沒見過這麽雄壯的馬兒。”
祈翎翻身上馬,輕輕一扯也將羅鬥鬥帶上可馬背,手把手教她抓住韁繩,輕嗬一聲,馬兒開始飛奔。
“啊……慢點慢點兒,我要掉下去,李大哥你快扶住我!”
“你屁股那麽小,馬背這麽寬,想掉下去都難。”
“哼!我還在長身體,現在小,以後準兒大!”
……
新兵營的夥食不錯,有肉有湯,有滋有味兒,吃不飽怎麽操練?吃不飽怎麽打仗?
羅鬥鬥與幾位選拔出來的醫官也要在兵營裏學習,直到掌握藥理與入門醫術之後才會配往戰場。
新晉的騎兵,個人能力都很強,已無需再多操練。當日下午,梁邪便下令騎兵整裝,即將開赴前線。
“本來,道宗的仙長給咱新兵營留了幾輛仙舟,但大家身為奇兵,應該與馬相伴,此去西涼前線,大家便騎馬去吧……分配給大家的馬兒都是日行千裏夜行八百的好馬,倘若星夜兼程的花,三五日便能到達前線。”
梁邪又將一份羊皮地圖交給百夫長童伍,說道:“這幅地圖是涼州地圖,路線與標識都很清楚,大家隻要沿著路線走就不會有危險。”
“敢情,還是有危險的?”有人發問。
梁邪笑道:“西涼境地乃一望無際的荒原,保不齊會有零落的蠻族士兵進行搶掠——但你們放心,蠻族的大部隊都在涼河對岸,一般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
祈翎皺眉道:“連行軍的路線都沒有保障麽?那萬一遇到……”
萬一遇到魔修或是大妖怪,或是狼群猛獸,那該怎麽辦?這些都是祈翎內心的疑惑,說出來怕動搖軍心。
“保障?你們擁有最結實的鎧甲,跑得最快的馬匹,還有一身過人的本領,這難道不是保障麽?”
梁邪轉身跳上仙舟,輕歎:“其實我也想陪你們一起走,可無奈前線繁忙,我得先回去忙公務,大家自己加把勁兒……”
話畢,仙舟緩緩升空。
“梁將軍,你至少給我們留幾個兄弟帶路啊!”有人大聲喊道。
梁邪笑聲回複:“若我留人給你們帶路,那這場考驗還有何意義?”
原來是一場考驗。
仙舟飛走了,隻剩下一百鐵騎站在軍營前。
“既是梁將軍給我們的考驗,那我們也不能辜負他的期望,”百夫長童伍打開地圖瞧了兩眼,合上後對大家夥兒道:“大家都是男人,不墨跡了,走起。”
“駕!”
童伍在前領路,其餘鐵騎跟上。
祈翎一顧三回頭,走得這麽突然,他還沒來得及與幾位兄弟告別,不是矯情,也不是不舍,而是此次一別,再見時,大概都已上了戰場,還能有幸活著相見麽?
鐵蹄蕩起滾滾沙塵,掩住了他們離去的背影,涼風刮了幾回才吹散了黃沙,再聽已無馬蹄聲,再見空留馬行處。
……
策馬狂奔了將近三個時辰,天色逐漸暗沉,太陽還未落下,月亮便已隱隱顯出淪落。
涼州地理位置特殊,一年四季晝短夜長,酉時不到夜幕便會完全降臨。
前線中軍大營在大涼河東側,地理位置偏北,距倉幽城約三千裏路,一去荒原廣袤無垠,每八百裏才設置一處補給哨所,騎兵今日中午才出發,天黑之前怎麽也趕不到補給處,無奈之下,百夫長童伍隻能吩咐隊伍緩慢速度,沿途尋找可供樓角之處。
今晚就在荒原上過夜。
荒原上的夜是極其危險的,兵荒馬亂的年代,禽獸也不能填飽肚子,夜晚往往是它們狩獵的時辰。
荒原狼是最大的威脅。
“真是個操蛋的地方,連個參照物都沒有,看得老子眼睛都疲了!”皇甫華忍不住罵道。
荒原一片蒼黃,單一又枯燥,難免叫人心生疲倦。
祈翎偷偷摸摸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壇子酒,剛灌下半口,便有人嗅到了香味兒:“誰在喝酒!吃獨食,可是要爛屁股的!”
“哈哈……我也聞到了,是京城的梨花釀!”
跑江湖的人,哪個不是酒壇子裏的蟲?眾人齊刷刷地望向祈翎。
祈翎聳了聳肩膀,苦笑道:“我不過是先嚐一口,諸位放心,見者有份……”
“兄弟,咱都是一起換的戎裝,你咋把酒帶出來的?這麽大個壇子?”一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率先湊過來討酒喝。
祈翎把酒丟給那年輕男子,拍了拍腰間的儲物袋,都百家同盟了,自己修士的身份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便如實道:“我學過幾年法術,會幾手探囊取物的本領,掛個乾坤袋,沒事兒裝點雜物。”
“呀!兄弟你還是修仙者啊,失敬失敬!”大家夥兒都放慢步伐,湊過來要“沾沾仙氣”,喝幾口酒解渴。
有修仙資質者,幾乎十萬人才出其一,修士被凡人崇拜,那也不奇怪。
“沒那麽誇張,也就是運氣好,嗬嗬……”祈翎剛謙虛完,卻聽一聲質問:
“行軍途中喝酒,是不是觸犯軍規了?”
沒錯,軍中除了慶功酒之外,其餘時間段喝酒都是大過。
童伍也沒有生氣,隻是用平靜的目光盯著湊一塊兒的騎兵們。
騎兵們把酒丟還給祈翎,各自散開了去。
祈翎晃了晃所剩無幾的酒壇子,主動與童伍討責:“對不起百夫長,都是我的錯,要罰就罰我吧?”
“隨我上陣前來。”童伍偏了偏頭。
“是。”祈翎策馬上前。
“你叫什麽名字?”童伍先問。
“李山。”祈翎回答。
“你是修士怎不早說,快用感識洞察一番,看看四周哪裏可以落腳休息,天快黑了。”童伍催促道。
祈翎笑道:“這裏是無邊無際的荒原,哪怕我有感識也沒用啊。既然是落腳的地方,找個居高臨下的地方最好,這樣出現突發狀況咱們也好守衛,”
他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土丘,提議道:“我覺得那個地方就挺合適,坡度不陡,馬兒也上得去,大家隻要輪流守住上下兩道路口,其他人便可一覺睡到大天亮。”
童伍點了點頭:“非常合理,咱們今晚就在那土丘上過夜。”
祈翎晃了晃手中的酒壇子,笑道:“那將功補過吧?百夫長也不必再軍法處置我了。”
童伍難得笑了,奪過祈翎的酒壇子,灌下兩大口酒,笑道:“現在是休息時間,適當飲酒也無大礙,哈哈哈……”
血氣方剛的好男兒,總悶著一張臉作甚?
男人就應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豪氣萬丈,氣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