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最是無情讀書人
被慕容雲珠這麽一攪和,宴會也沒能開得太久,不到二更天賓客們便各自離席。
祈翎並不知道慕容雲珠與慶餘庚在臥竹林有約,回去時也沒有任何顧慮,當他將小院兒門一打開,一柄鋒利如霜的劍便抵在了他的脖頸,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寒入骨髓的嗬斥:
“滾。”
是那個黑衣女劍客,慕容雲珠的保鏢。
慕容雲珠端坐在小院兒中,一邊望著月亮,一邊梳理自己的頭發。月光下的她,美得憔悴又可憐。
“姐姐,有話好好說,別動刀劍呀……我就住在這兒,你讓我滾哪兒去?”祈翎衝那黑衣女劍客眨了眨眼睛。
“我管你滾哪兒去,總之今晚這裏被征用了,你趕緊滾,也最好離開這片竹林,不然我割了你的舌頭!”黑衣女劍客的口氣那是一點兒也不留情麵。
祈翎目光繞過黑衣女劍客,望向院中的慕容雲珠,喊道:“我知道慶餘庚的一些事,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
慕容雲珠美眸一動,緩緩道:“想娣,讓他進來吧。”
“原來你的名字叫做想娣,你是不是很想要個弟弟?”祈翎笑著打趣道。
那名叫做“想娣”的黑衣女劍客,眼神卻比劍鋒還要寒冷,“你再敢開我的玩笑,我讓你永遠做不成男人。”
祈翎嘴角一抽,收笑走進院子。
“年輕人,你說的關於慶餘庚的事,若不能讓我高興,我就叫想娣把你閹了。”慕容雲珠的口氣是那般雲淡風輕。
祈翎先道:“恕我直言,動不動就閹人的女人,慶莊主肯定不會喜歡。”
慕容雲珠黯然一笑,改口道:“你很有趣,說吧,若你真能說出讓我高興的事,有賞。”
“這就對了嘛,善良的女人才惹人喜歡,”祈翎笑了笑,才說道:“那天慶莊主在喝茶,突然聽到你進京的消息,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慕容雲珠好奇。
“啪!的一聲,茶杯摔得粉碎。後來葉乾告訴我,慶莊主平常可是連皺眉頭都很少見的。”祈翎很認真很認真地說。
慕容雲珠“嗬嗬”淺笑了一聲,“他就是那樣的人,外表永遠給人猜不透的感覺,內心卻比女人還細膩……嗯,不錯,對於這件事,我很滿意,你想索要什麽獎勵?”
祈翎揉了揉鼻子,抬手一指院兒門前,執劍而立的冷酷黑衣女劍客,道:“我要她。”
“你找死!”黑衣女劍客瞪目。
祈翎趕忙又說:“我還沒說完,你先別著急……我要她把麵罩摘下來,我就想看看她長得漂不漂亮,這個不過分吧?”
“莊主,此人雙目桃花,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當初就不該放他進院來——”
“摘個麵罩而已,並不過分。想娣,把麵罩摘了,無礙。”慕容雲珠不等黑衣女劍客抱怨完,囑咐得不容反駁。
黑衣女劍客緊著眉目,憤恨著祈翎,緩緩摘下自己的麵罩,櫻桃小嘴兒,瓜子臉兒,實打實大美人兒一個。
祈翎嘖著嘴:“嘖嘖……我還以為你是個醜八怪,原來長得這麽好看。”
“你……哼!今日若非莊主作保,我非一劍殺了你不可。”黑衣女劍客背過身去,不再讓祈翎看自己的模樣。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值得讓我高興的事麽?”慕容雲珠又問祈翎。
“有啊,”祈翎又說:“昨天我去雲閣找他論劍。看見他在樓頂傷感。”
慕容雲珠欣喜道:“他隻要有心思,就會登上雲閣樓頂,望穿秋水。”
祈翎又說:“還沒完嘞,我找他詢問人間劍意,他卻說人間之劍,兒女情長最難斷,叫我千萬不要去學。”
“哈哈哈……”慕容雲珠仰天大笑,“慶餘庚啊慶餘庚,看來你也絕非無情之人!”
“慕容莊主,其實我是來向你打聽一個人的。”祈翎趁熱打鐵。
“誰?”
“王音音,她也是鳳凰山莊的,右肩上繡著一朵牡丹花。”
慕容雲珠目光一冷,問道:“哦?你知道她後背的秘密,你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了?”
“呃……”祈翎苦澀道:“這種事,有必要問清楚麽?”
門口的黑衣女劍客突然冷聲道:“當然有必要,鳳凰山莊的女人,除非有任務指令,否則決不允許與其他男人有過密接觸。哼……王音音是麽?她竟敢在外偷吃禁果,回去便將她處斬!”
何其狠毒!
祈翎大驚,驚到憤怒,大喝道:“你瘋了!我不過隻是報了一個她的名字,何罪至死?”
黑衣女劍客說:“這便是我們鳳凰山莊的規矩,你不服可以替他去死,我的劍從來不挑食!”
“我跟她沒有肌膚之親。”
“那你怎知她右肩上有一朵牡丹花?難道她主動脫衣服給你看的?”
祈翎一咬牙:“我是不小心在她洗澡的時候看到的……”
“下流!莊主,我就知道此人必是個色胚子!褻瀆我鳳凰山莊的女人,按規矩應該閹了!”
黑衣女劍客舉起劍,狠狠瞪著祈翎,若是慕容雲珠一聲令下,指不定她還真會上來動手。
慕容雲珠擺了擺手,示意黑衣女劍客收劍,然後問祈翎:“你找王音音,是為了做什麽?”
祈翎如實道:“她陷入了複仇的深淵,我想把她拉出來。”
慕容雲珠說:“鳳凰山莊的每個女人,背後都有一段故事。你知道她的故事麽?”
祈翎點頭道:“她的過往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並且我很有自信能把她拉出來。但我找不到她了,也許你們會知道她的行蹤……”
“很好,鳳凰山莊裏的女人,大多數都是被男人傷害過的,難得你會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慕容雲珠本就是浮沉在愛情中的一片輕鴻,祈翎的迫切她肯定感同身受,她對那黑衣女劍客說:“想娣,待會兒你擬一封書信,回傳給師師,叫她幫忙查一查新晉門客王音音的信息。”
“好的。不過……”昭想娣用眼角餘光瞥了祈翎一眼,“加入鳳凰山莊的女人,就等於簽了賣身契,莊主就這麽隨便還給了那王音音自由身,樓中的姐妹怕是有很多不服氣的。”
祈翎撇著嘴說:“奇怪了,這有什麽好不服氣的?你自己沒遇到幫你贖身的如意郎君,怪得了誰?”
昭想娣嗬道:“你們這些臭男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我稀罕你們?!”
祈翎擺手說道:“那你就自我陶醉去吧,王音音我是要定了,多少錢我都要願意給!”
“好大的口氣……新人弟子起贖價……一萬兩!你拿得出麽!”昭想娣咬著牙說。
祈翎挑眉,“這麽便宜?我拿五十萬把你也一並贖了,回家替我刷馬桶,倒夜壺,你願不願意?”
“你……氣死我了!莊主,此人滿口狂言,必然是對我們鳳凰山莊的褻瀆,請允許我給他放一放血!”
昭想娣氣得渾身打顫,雙目中已是殺氣騰騰。
“想娣,你還是小孩子麽?”
慕容雲珠冷冷一句,嗬得昭想娣收劍後退。
“好了,看時間,慶餘庚馬上就要來了,你們都離開吧。”慕容雲珠輕聲囑咐道。
“莊主若有情況,喚我便是。”
昭想娣與祈翎,一同退出小院兒。
二人一前一後行走在小徑上,大概七八十步的距離,突然從竹林裏伸了兩隻手,將他們給拽了進去——
“誰!”昭想娣就要拔劍,隨機卻聽一聲:“噓……”
“是我們,別出聲!”
葉乾,上官思檸,秦北遊,納蘭晚棠也抱著胳膊,冷冷地站在一旁。
“你們……幹啥?”祈翎疑惑又想笑。
葉乾低聲道:“還能幹啥?看戲唄,兩位莊主的愛恨情仇,這出戲碼,百年難得一見呀!”
“你也來了?”祈翎笑看納蘭晚棠。
納蘭晚棠撇過頭,“哼,是思檸非要拉我來的……”
“這就是儒宗的正人君子麽?偷窺我們莊主的隱私,還要不要臉?”昭想娣嗬道。
上官思檸把嘴一橫,瞪著昭想娣,以威脅的口吻:“喂,你可要看清楚了,我們這有五個人,你想找事?”
昭想娣咬著嘴唇,一挑五,確實打不過啊。
葉乾有禮道:“這位姑娘,我們並非偷窺,隻是幫忙監視而已。你不如隨我們一起觀察,萬一待會兒我們家莊主,欺負你們家莊主,你也好第一時間出手相救不是?”
昭想娣輕哼:“有理……”
“噓……有腳步聲,來了來了!”
“屏住氣息別說話,大當家耳朵靈著呢……”
六個人,屏住呼吸,掩住氣息,一起縮在竹林裏,等待慶餘庚路過。
“沙沙沙……”慶餘庚走得很慢很慢,等到了幾人的藏身之處前,頓了頓腳步,輕歎了一口氣,搖搖頭,繼續向前進。
“好像……被發現了。”
“沒事,隻要大當家不吱聲兒,一切都好說。”
等慶餘庚走遠了,六個人才探出頭來,一起朝竹林小居裏打望過去——
慶餘庚在門口停了腳步,慕容雲珠也停止了梳頭。
“我記得以前這裏隻有三間草廬,中間的是臥室,打開窗月光便能灑下來,剛好照射在床榻上,我喜歡睡裏邊,你喜歡睡外邊,每晚都對著月亮述說許多情話……”
慕容雲珠不緊不慢地講述著,慶餘庚平靜著一張臉,默默地傾聽著。
“我知道你還在恨我,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諒,但那都是往事了對麽?時間已經消磨了你我原本的模樣。”
慕容雲珠目光楚楚地看向慶餘庚。
慶餘庚淡聲道:“既是往事,你又為何舊事重提?還在宴會上,當著那麽多權貴掌門的麵,做出那些輕浮之事。你似乎一點兒都不怕自己的名聲越傳越遭。”
“名聲這種東西,糟糕到一定程度我也不在乎了,”
慕容雲珠冷哼,“倒是慶大莊主,越來越在乎自己的名聲了吧?慶餘庚,儒宗第一劍客,德才兼備的正人君子,也許兩日後諸子百家還會推舉你做江湖盟主……但今日我一出現,似乎在你光明磊落的人生中,重重地記了一道,嗬……慶餘庚竟與慕容雲珠有過一段情史,這個消息,明日怕是就會穿遍大街小巷,慶莊主一世英名毀在了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身上,你是否覺得可惜?”
她的表情是何其瘋狂?
慶餘庚搖了搖頭,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你想多了,這對我並沒有任何影響。”
“那挺好啊,你我梅開二度如何?既然你口口聲聲不在乎。”慕容雲珠起身走向慶餘庚,眼中帶著真情實意。
慶餘庚緩緩後退,“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那是因為我自身清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所以,你不愛我了?”慕容雲珠紅著眼眶質問道。
慶餘庚搖頭道:“二十年了,你還是那麽幼稚。你我早已沒有瓜葛,更不會有以後。”
“那你為何聽見我入京時,連茶杯都握不住?”
“茶水太燙罷了。”
“撒謊。”
“慶某確實不愛你了,慕容莊主無需再自作多情。”
“那你我分別二十年,你封劍二十年,難道不是因為我?”
“我封劍隻為一心追求至聖之道,斬斷愛恨情仇,與你沒有一點關係。”
“你撒謊。”
“我沒有撒謊。”
“你撒謊!”
“並沒有。”
“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
慕容雲珠發瘋似地吼叫著,扯爛自己的衣襟,撤掉自己的發釵,滾落著眼淚,飛身撲向慶餘庚:“二十年了,我念了你二十年,我所有東西都給了你,現在隻求你原諒我一次!為何不行?”
慶餘庚抬起手掌,用念氣化出一道屏障,將慕容雲珠攔在身前,冷冷吐出一句話:“慕容莊主,請你自重。”
“餘庚,你抱抱我好麽?我現在心疼得無法呼吸了!”慕容雲珠隔著屏障,真摯地與慶餘庚對望。
慶餘庚仍是搖頭:“你果然什麽都沒變,這個手段不行,立馬就變臉用下一個,滿口謊言,虛情假意。”
“你不相信我,那你殺了我!”慕容雲珠麵色猙獰。
慶餘庚皺著眉頭不說話了。
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有人不勝秋風,
“哈哈哈……慶餘庚啊慶餘庚,你的修為境界又提高了,怕是任何女人都已經騙不了你了吧?哈哈哈……”
慕容雲珠仰天大笑,又恢複了她原來的模樣,她裹好衣襟,退回院子裏,繼續望月梳頭:“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估計也不會為我傷心了。”
慶餘庚聲音卻勝似秋風:“一個沒有尊嚴的人,活著的確不如死了。”
慕容雲珠暗自咬唇,“慶餘庚,我怎麽就沒尊嚴了?你告訴我?”
“江湖中傳言,鳳凰山莊就是一座娼院。”
“嗬……隻怪世人太膚淺。可那又如何?女人的容貌與身體本就是一種優勢,我隻不過是懂得利用這個優勢罷了。”
“在宴會上,他們罵你是不知廉恥的騷貨。”
“慶餘庚……”美人喃喃,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應該還聽見了,說你是不要臉的婊子。”
“慶,餘,庚……”美人心傷,兩行淚水自眼角溢出,這世上誰都可以罵她,誰都可以貶她,但不能是他,絕不能是眼前這個男人!
“他們還罵你是一條……”慶餘庚閉上眼睛,藏住目中的悲傷,他開不了口。
“一條母狗是麽?慶餘庚,嗬……慶餘庚,這些話怕也是你一直都想罵的吧?隻是你自持儒宗聖賢,不屑開口,對麽?”
慕容雲珠的眼中,充斥了無限的絕望與悲痛。
慶餘庚背過身,冷冷道:“宴席後,我們與眾賓商量了一番,考慮到你的身份,兩日後的百家同盟會,取消鳳凰山莊的參加資格,大燕王朝的西伐戰爭,有諸子百家就已足夠,無需你們魔教幫忙。
還有,請你馬上離開九清賢莊,這裏沒有安排你的客房,也不歡迎你在此久居。
最後,你我再無瓜葛,就此相忘於塵世間,再也不見。”
“朋……朋友都沒得做麽?我……我我是真的想保家衛國,我我……我……可以幫你的餘庚,餘庚,餘庚我……我……”
她真的慌了,思緒理不亂,話也說不清。一雙再倔強的眼睛,最後還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慶餘庚,渴求給一個重來的機會。女人,在愛情麵前,究竟能卑微到什麽程度呢?
“司馬正梁的馬車已經在門前等候多時,現在,慕容莊主,請早些動身。”
慶餘庚回過頭來,冷冷地鄙視了她一眼,轉身走出臥竹林。
這一回眸,仿佛一隻無情大手,徹底將慕容雲珠拽入了無間深淵。
慕容雲珠臉色蒼白,似乎悲痛得連淚水都忘了流,她一眼不眨地目送著慶餘庚離去,直到背影模糊,還在期盼會有一個轉身。
但並沒有,慶餘庚慢慢悠悠地來,不緊不慢地去,淡漠的神情中,根本不在乎一切。
慶餘庚走到六人的藏身之處,頓了頓足,冷冷道:“葉乾,思檸,晚棠,你們三人師資各降一級,扣三個月工資。”
說罷,若無其事地往竹林外走去。
“啊……”思檸跳出竹林,滿眼欲哭無淚,攥起小拳頭敲打葉乾:“都怪你,都怪你,害我沒了三個月工資!都怪你……”
葉乾苦澀道:“這件事明明是你響應得最積極了,為何要怪我咯……”
“那三師哥為何不罰,這一點兒都不公平!”思檸噘著嘴,看向秦北遊。
秦北遊“嘿嘿”一笑:“不瞞你說,師哥我,十年的工資都被扣光了,沒得扣了咯。”
“我覺得……咱需不需要去慰問一番慕容莊主,她情況好像不對……”祈翎指著小院裏,最是可憐的女人。
“莊主!”
昭想娣驚呼一聲,急忙衝向小居。
慕容雲珠撫著門口,腳步蹣跚,身體搖晃,雙眸黯淡無光——“噗!”一口鮮血從口中嗆出,真是被傷到心坎兒裏去了。
“莊主!”昭想娣扶住慕容雲珠的身體,忍不住熱淚滾滾。
“果然……自古紅顏多可笑,最是無情讀書人!慶餘庚,你今日罵我,我定叫你後悔一生!”
慕容雲珠又嗆出一口血!倒進昭想娣懷中,再也沒有力氣嘶喊,喃喃道:“想娣,帶我離開這裏,此生我再也不來了,來世我再也不見了……”
“好,莊主,我帶你離開。”
昭想娣抱起慕容雲珠,淌著淚水走出小居。
祈翎輕歎著,塞給她一瓶丹藥,“我不是讀書人,這瓶丹藥你收下,可以為她療傷。”
剩下的幾位讀書人,欲上前安慰,可又羞恥那句“最是無情讀書人”,隻能站在路邊,目送昭想娣離開。
“大當家也真是的,趕人走就趕人走嘛,為何還要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真是無情。”思檸低聲抱怨道。
納蘭晚棠說道:“鳳凰山莊本就遭人痛恨,慕容雲珠又當著那麽多掌門堂主麵前囂張,早有多人對她暗下殺心。若莊主不狠心趕她走,百家同盟會結束後,她必死無疑。”
祈翎抿著嘴唇問:“這麽說來,慶莊主還是為了慕容雲珠好了?”
秦北遊搖了搖頭:“有愛也有恨吧,慕容雲珠以前肯定做了某些對不起大當家的事,致使大當家徘徊在愛與痛的邊緣……其實我覺得最難做的還是大當家,你們剛剛可有仔細觀察,他離開竹林時,袖子都鼓起來了,很明顯他的手在發抖。”
葉乾長歎道:“二位莊主的這段情,怕是不死不休了。”
“死?”思檸嚇了一跳。
大家都低著頭,深沉地緊著麵容。
“好了好了,何必如此悲觀?不過是一段情感糾葛,指不定哪天郎有情,妾有意,再度相逢,梅開二度了呢?”祈翎笑聲打破沉默。
納蘭晚棠輕哼道:“若世事真有你想得這麽純粹,那殉情就不是古老的誓言了。”
祈翎眯著眼睛問:“那晚棠老師,你有何高招?”
納蘭晚棠自然沒招兒,抱著胳膊偏過頭,不再說話。
“行了,三更已過半,大家都回去休息,馬上就要開會了,近幾日都將繁忙。”
幾人不再閑談,各自長籲短歎,離開臥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