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177章 立碑
清冷的視線在墓碑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一塊稍大的,樣式考究卻不繁複的石碑上,淡聲道,「就這個吧。」他話落,卻又注意到角落裡一塊不起眼的小墓碑,刻著柔和的紋樣,便又指道,「……還有這個。」
老闆一愣,「客官這是……」難不成家裡死了兩個?但他不敢說,忙歉意地失笑道,「……是我多嘴了。」
按照價格付了銀子,老闆遞給他紙和筆,「客官,麻煩您將逝者的名字寫下來,我們店免費幫忙刻字的。」
「名字……」肅雲清喃喃出聲,若是真刻下來,怕是兩塊墓碑也刻不完吧。
「不用了,無字就好。」他淡淡地對老闆說道。
「……好吧。」老闆見到的怪人也不少,便沒多問,叫夥計推著板車將墓碑送到他指定的位置后,拿了賞錢離開。
肅雲清也是一路走來一路看,最後挑了一處自己看這滿意的山坳,將墓碑豎立在此處。
他離開肅家的時候還太小,早已忘卻了父母親人的模樣。
只隱約記的,父親是個善良且固執的人,否則也不會招來滅門之禍。
雖然沒什麼印象,但終究是生身父母,肅雲清提袍跪在墓碑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憑他寡淡的性格,再來不知何年何月,所以也算是拜別了。
他起身,又來到那座紋樣柔和的小墓碑前,修長的手指撫摸過碑身,他蹲下來,手指在碑面上輕划「白芷荀」的名字,似要將對她的執念深埋,做個了斷。
當然這個白芷荀非現在的白芷荀,而是他的師父,那個無惡不作又變、態的女魔頭。
可不知為何,他腦中偶爾也浮現出現在白芷荀的一顰一笑。
他一怔,清眸中閃過困惑和不解。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凜冽的寒風拽回了他的思緒。
他起身,目光始終停留在白芷荀的墓碑上,流連不去,直到太陽落山,才毅然轉身,往城裡的方向走。
走著走著,遠遠見到一個雙鬢染白的山野村婦表情痛苦地坐在路上。
他快走幾步過去,先是打量她一番,見她眉目秀媚,只是被歲月刻上了痕迹。
再看婦人抱著腳踝眉心緊擰的樣子,應該是腳扭傷了。
「你怎麼了?」肅雲清淡漠地開口,並沒有打算救助於她。
因為在此荒無人煙之地,這個婦人出現的著實詭異。
可是婦人並沒有向他求助,而是咬牙搖頭道:「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吃力的說了一句,額頭已是滲出汗來。
肅雲清的性子雖涼薄,但那是因人而異,面對柔弱病患,還是會心生憐憫。
就好像在蒼竹軒,他也會偶爾出谷給附近的村民看病開藥。
但他不想因為施醫贈葯的事情被村民們煩擾,所以會象徵性的收取一些費用。但大家都知道,他醫術高超,所用的藥材,有些連北蒼城都買不到,也都心甘情願的掏錢,不然他們的心裡也是過意不去。
肅雲清抬頭看了眼天色,天馬上要黑了,若真放任不管,就算不被凍死在這,也會被附近的野獸盯上。
於是他蹲下來,不顧婦人的推拒,徑自抬起婦人受傷的那隻腳,精準無誤地找出腳筋的位置,一個寸勁扳正回去,「好了。」他起身要走。
「年輕人!」婦人叫住他,雖然她還不能起身,但感覺腳踝的位置已經不那麼痛了。
婦人笑道:「多謝你了。」
「不必言謝。」肅雲清拂袖離開。
婦人坐了一會,感覺自己能動了,便一瘸一拐地回到深山裡,她獨居的小院。
進門給自己倒了杯熱水驅寒,她蹣跚著來到條案前的畫像前,畫上的人像已經斑駁不清,但她依舊仿若人在眼前般與「他」說著話,「你知道嗎?我剛才遇到了一個年輕人,生得十分好看,頗有你當年的風采,要是我們的兒子還活著,想必也有他那麼大了吧……」
……
「啊!!!!」一聲尖叫響徹寢殿。
季琉雲起身將白芷荀摟在懷裡,輕撫她的後背安撫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白芷荀一身冷汗道:「是啊,我夢到被人活埋,我想爬出去,可是出口被墓碑封住了……」她把頭埋進雙腿間,瑟縮道,「好恐怖,好恐怖……」
季琉雲感受到懷中嬌小的身體在瑟瑟發抖,無奈地輕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做夢而已,別怕,有我在。」
「……」她反手抱住季琉雲,但還是感覺到害怕,因為夢境中,活埋她的人竟是肅雲清!但她沒敢跟季琉雲說,怕他誤會她連做夢都會夢到別的男人。
季琉雲看了下時間,辰時剛過,索性搓了搓她的手臂道:「剛好天也亮了,就別睡了,去吃早飯吧。」
「好。」白芷荀忙不迭地點頭,這個夢實在太真實在嚇人,她不敢再睡了。
草草洗漱了一下,便和季琉雲出了寢殿,往飯廳走去。
在飯廳門口,遇到了蕭恆和飛燕。
季琉雲是第一次見飛燕,忍不住駐足打量她。
白芷荀忙為他介紹道:「她就是蕭恆的徒弟,飛燕姑娘。」然後又對飛燕說道,「他是我的徒弟,季琉雲。」
飛燕嘿嘿一笑,「我知道,師父已經跟我說了。」說著來到季琉雲面前,躬身抱拳道,「飛燕見過師伯。」
季琉雲倒是不介意這個稱呼,問道:「聽說你身手不錯,不知師出何處?」
白芷荀一愣,他是聽誰說的?不過第一次見面就問這個問題似乎不禮貌吧?
飛燕笑著搖頭道:「我沒有師父,都是平時順手牽羊練出來的。」
季琉雲失笑一聲,「哦?那你還真是天資過人。」說著看向一旁,別有深意地說道,「蕭恆,你可要好好教你的徒弟了。」
蕭恆有些反感他的態度,仰脖道:「不用你操心!」
季琉雲輕笑一聲,轉身攬著白芷荀,輕柔道:「我們進去吧。」
白芷荀尷尬地朝飛燕揮了揮手,低聲道:「琉雲,為什麼我感覺你話裡有話?」她眼睛往後瞟著,「難道這個飛燕,有問題?」
季琉雲不置可否地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謹慎些總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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