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推進的南路軍
水穀城外，主帥的大帳中，一片沉肅與安靜。輕風吹過，似乎帶來幾聲遙遠的農人呐喊，也帶著淡淡的燒荒氣息。這是春耕的味道，更是秋收的希望。
修洛特盤腿坐在地毯上，看著麵前幾步外、渾身是汗的親衛米瓦。他笑意吟吟, 沉聲問道。
“米瓦，你剛才說，黑狼有話要帶給我？”
“對！死神大酋長。”
紅發親衛米瓦站在大帳中心。他望著上首的死神大酋長，鄭重的點頭應是。
“我一路沒停，跑到您的大帳，正是要為黑狼酋長帶話！”
聞言, 修洛特饒有興趣, 笑著詢問。
“哦？是什麽話？”
米瓦仰起頭, 看著西方的天空。他學著黑狼的姿勢，一手握拳在胸口，一手垂下在腿側，突然朗聲大笑。
“.……哈哈！我黑狼托爾泰克，隻用了一日，就攻陷了山巔城！”
“.……咳，咳咳！”
看到這傳神的一幕，修洛特猛然一怔，連“咳”了兩聲，才差點沒笑出聲來。隨後，他翹起嘴角，搖了搖頭，再次詢問。
“攻克山巔城，軍團傷亡多少？又殺傷多少，俘獲多少？”
“呃……”
米瓦頓時一愣, 不知該說些什麽。軍團剛剛攻陷山巔城, 他就直接跳下城頭, 連跑了兩天一百四十裏, 才來到水穀城外的大營。他走的時候，戰鬥都還沒結束。至於具體傷亡多少，俘獲多少，那誰知道啊？
“呃！.……死神大酋長，我們的傷亡不大。大概，折了一千多降兵，兩百軍團戰士？”
米瓦想了會，大致按照部落打仗的經驗，給出個估計的數字。
“.……我射死了一個頭人，城頭的守軍就亂了。然後黑狼頭兒帶著我們，攻下了城頭。再後麵，他就讓我回來傳話.……我走的時候，敵人的部落已經完全潰散，勇士們的傷亡，不會再增加多少……至於俘獲的人數，那得成千上萬，很多很多！”
“嗯……好！”
修洛特點點頭，麵色並無變化。至多三、四日，黑狼那邊，自然會有更確切的情報傳來。他沉吟了會，看向眼前的紅發戰士，仔細問道。
“米瓦，你覺得，特拉斯卡拉人好打嗎？”
“大酋長，要是在野外，那是很好打的！”
米瓦撓了撓頭，憨憨的回答道。
“我們有甲，有弓，還有銅獸、木獸。野外遇到，勇士們放幾輪箭，再一個衝鋒，敵人的民兵大概就會潰了。他們士氣很低，在野外不耐戰的.……但是攻這種高高的石頭城，那就傷亡很大。在城牆上，有部族穿甲的武士帶著領頭，還有頭人與祭司激勵，那些民兵就也能撐上很久。他們數量又多的很，還會射箭扔石頭，給勇士們造成傷亡……”
“.……之前打水穀城的時候，部族的戰士就死了很多。雙方的戰士纏在一起，簡直像燒柴火一樣，劈裏啪啦就燒沒了！.……”
“嗯，你說的不錯。”
修洛特平靜頷首。兩軍交戰，最下攻城。攻城的傷亡，實在是過於慘烈。他稍稍思索，看著米瓦憨厚的臉，沉聲問道。
“傷亡了這麽多戰士，軍團之中，是否有不滿的聲音？戰士們的士氣如何？”
“呃……不滿？士氣？”
米瓦抬起頭，小心的看了死神大酋長一樣，支支吾吾地道。
“那個.……啥.……沒有啥不滿的……隻是有些仇恨。隻要軍團攻陷石頭城，殺掉那些頭人，搶來大把財物，再……再快活一下，戰士們就又能衝殺了！”
“嗯……”
修洛特緩緩點頭，沒有說話。他心中大致有了數，軍團的士氣還能維持。
在這個時代，攻打堅城，付出巨大的傷亡後，戰士們必然是要發泄出來的。而敵人抵抗的越激烈，隨之而來的報複就越嚴厲。至於宗教信仰，隻是讓戰士們能夠承受更高的傷亡，而不會讓他們手下留情。
“好了，米瓦，你下去吧！吃些肉食，喝些酒水。等過了今天，你再給我向黑狼傳令，讓他早日把俘虜都運過來，把山巔城一帶搬空！”
“好嘞！聽您的，大酋長！”
米瓦重重的點了下頭，就爽快地從帳門中離開。
修洛特看了眼紅發戰士的背影，笑著自語。
“嗯，心思單純，習慣廝殺，外加熟悉射箭.……荒原犬裔，真是不錯的兵源啊！得再派些人手，從荒原上招募些部族過來，補充軍團的戰損！”
年輕的王者站起身，看了會東方山巔城的方向。接著，他轉身向北，又望了會天際盡頭的山脈與穀地，心中升起思量。
四日後，第二批信使從山巔城而來。黑狼縱兵劫掠了兩日，隨即收攏軍團。這一戰正如米瓦所言，軍團傷亡了一千五百降兵，三百正兵，斬殺了三千多守城的武士與民兵，又俘虜了四千多丁壯。
十日後，第二批信使前來報喜，並帶來第一批運回的俘虜。黑狼修整一日後，把軍團散開，分成犬裔們熟悉的兩百人小隊。
數十支小隊在周圍百裏內大肆劫掠，抓捕特拉斯卡拉俘虜！不過五六日，就俘獲了一萬五千多青壯男女。所有的俘虜合在一起，已經超過了兩萬人，正在源源不斷的運轉而回！
修洛特坐鎮水穀城，一邊接收各支軍團的戰俘，一邊向南方水路轉運。三支城邦軍團都被散了出去，在整個南方兩邦中捕俘，如今也俘獲一萬多人。羽雁軍團甚至數次突入聖城喬盧拉的城郊，在那裏抓捕值錢的丁壯人口。
到了五月中，南路軍累計抓獲的特拉斯卡拉俘虜，已經超過了八萬！而向王國腹地轉運了人口，也已達到兩萬！
水穀城下，大片的玉米已經播種完畢，新的田地還在開墾。特拉斯卡拉俘虜們忐忑不安，在墨西加武士的監督下，繼續播種菜豆。
喬盧拉的使者一波波前來，王者依然穩如泰山，拒不接見。直到五月下，幾名斥候匆匆從東方而來，帶來緊急的情報。
“劫掠的瓜基利小隊，在山巔城南方五十裏，遇到米斯特克人的斥候，互相廝殺了一場！而山巔城南方八十裏，米斯特克人的花叢寨中，突然增兵數千！”
聽到這個消息，修洛特猛然一震。他立刻展開地圖，看向山巔城的南方。
南方是起伏的群山，與山間勾連的通路。在山南八十裏處，則是一座米斯特克人的軍寨，Xochitlán霍奇特蘭。其中，“xochitl”是“花”，“tlan”是許多，合在一起，就是“繁花眾多之地”，花叢寨。這座軍寨，正好位於山巔城南方，再次威脅著南路軍團！
“米斯特克人……”
修洛特皺著眉頭，心中的殺意不斷積蓄。順著花叢寨往西南方向，直線劃來，還有小柳寨、泥沼寨……三處米斯特克軍寨都增兵數千，威脅著南路軍團的側後，也不斷牽製著大軍的兵力，真真是如芒在背！
年輕的王者閉上眼睛，默默思量了許久。好一會後，他才平靜開口，對武士長說。
“伯塔德，你去把喬盧拉的使者，祭司長老威齊爾請來！”
說到這，王者的臉上，浮現出自信的笑容。他再度看向北方，幽幽一笑。
“是時候，與喬盧拉的使者，好好談一談了！”
“遵從您的意誌，殿下！”
伯塔德恭敬行禮。但是，在出門之前，他難得地多說了一句。
“殿下。”
“嗯？”
“喬盧拉的祭司長老們，都是奸猾的老狐狸.……千萬不可相信。”
“奸猾的老狐狸.……”
修洛特抿著嘴，沉吟了半晌，才鄭重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