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慣得她

  慕郗城抱著時汕下樓,到底是生病高燒,想折騰掙紮也徹底沒有了力氣。


  很快,她一動不動地安然靠在他的懷裏,慕郗城斂眸低頭去看她。


  發現現在的時汕格外安靜,高燒讓她白淨的臉染了粉暈,她閉著眼繾綣在他懷裏,像是隻柔軟的貓兒。


  手指緊緊扯著他的袖子,是依賴更是依靠。


  慕郗城冷俊的臉上,有種異樣的溫情在恣意蔓延,仿佛春意回暖,甚至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他本就是寡情的人,陳漁死了更是無牽無掛的,冷血無情,對誰都愛答不理、言語惡毒狠戾。


  可,麵對這樣的時汕,他變了,他的變化如此之大。


  讓起夜出來倒水喝的陳屹舒竟然有些看呆了,她看著從來臉上隻有淡漠和冷笑的慕家少爺,抱著時汕下來,低頭和懷裏的人不知說著什麽。


  那神情,簡直太像剛念大學時候的慕郗城。


  握緊水杯,陳屹舒的心裏有些發酸。


  恍然睡了一覺,她的郗城還有可憐的阿漁,都回來了?


  ——


  “阿汕,一會兒吃了藥就好了。”


  聽到慕郗城喊時汕的名字,陳屹舒又回過神來,斂起思緒,上前問,“這大半夜的,又是怎麽了?”


  “燒得厲害,怎麽辦?”


  看他急,陳屹舒倒是被氣極了反笑,“這可倒好,還是這小祖宗有本事,也有讓你著急的時候。”


  伸手摸了摸時汕的額頭,陳屹舒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你抱著她先在客廳試試體溫,我去給她煮薑湯。”


  “姑媽,你去休息吧,我看著她。”


  “休息的了嗎?她燒著,我睡得著?真是欠你們的。”


  笑斥了一句,陳屹舒向廚房走去。


  隻要陳屹舒醒了,鄒家誰還能休息?

  廚房的廚師,和侍傭起來,給夫人幫忙,打下手。


  一個人發燒,全家折騰。


  鄒婷的臥室在一樓,距離客廳很近。


  被大半夜客廳地動靜吵醒了,穿了鞋出臥室,情緒不好地問過家裏的女侍。


  知道原因後,她冷哼一聲,轉身回臥室。


  將被子拉高蓋在頭頂,原本不吵很安靜的客廳,也被她聽出了異樣。


  臥室的隔音效果不錯,隻要關上門,什麽就聽不見了。


  可鄒婷偏偏不,臥室門大肆敞開著,聽著偶爾客廳有說話的聲音,她的心更是煩躁,不平靜。


  妒火肆虐。


  躺在被子裏,鄒婷整個人似乎都熱得不能自持。


  仿佛發燒的人不是時汕,而是她。


  一個不耐煩,手裏的枕頭,扔出去‘砸’在櫃子上。


  有一就有二,臥室裏的東西,被她掄出去砸了個遍。


  偶爾有侍傭路過,知道鄒家大小姐在發脾氣,也沒人敢出聲,隻能將腳步更放輕。


  客廳裏。


  慕郗城摟著時汕去找溫度計,不太想讓她入睡。


  她這麽燒下去,再睡下去陷入昏迷,會出事。


  “阿汕,一會兒吃了藥再睡。”


  慕郗城坐在沙發上,用懷裏的人動了動,臉色已經有些蒼白。


  “阿汕,你先別睡。”


  試過紅外線溫度計,‘嘀聲’後顯示39.5度,慕郗城的臉色更差了。


  淋個雨也能燒成這樣?


  “阿汕,聽話。”他繼續叫她。


  時汕靠在他的懷裏,臉貼著他的胸口,被他吵得有些不耐煩。


  “阿汕?”


  眼睫顫了顫,她刹那間清醒過來,烏黑分明的眼眸看向慕郗城的時候有些冰寒。


  手搭在他肩膀上,驟然坐起身,捂住他的嘴,嚴肅道,“你閉嘴。”


  拿著溫度計的侍傭愣了,連慕郗城也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敢對慕郗城這麽說話?


  這小姑娘是在恐嚇人人都忌憚的慕家大少?


  再看慕郗城,侍傭以為脾氣本就不好的人一定會動怒,可慕郗城他,笑了。


  是在笑吧?


  “慕先生,這——”手裏的冰袋裹在毛巾裏,因為這詭異的氛圍,侍傭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遞給他了。


  移開捂在他唇上的小手,他說,“放這兒吧。一會兒薑湯好了,端一碗過來。記得多——”


  話還沒說完,就又被那隻搗亂的小白手給阻斷了,時汕的手又回到了他的唇上。


  她不讓他說話。


  嫌吵。


  慕郗城無奈,隻好眼神示意侍傭走開。


  誰知道真的發起高燒,一個對誰都冷漠的姑娘怎麽突然會變得這麽‘胡攪蠻纏’?

  鄒家,人人都覺得奇怪。


  可,慕郗城不覺得莫名,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所有的習慣和毛病。


  生氣什麽樣子;開心什麽樣子;生病什麽樣子;難過什麽樣子……


  一顰一笑都熟稔。


  從陳漁5歲的時候,他就看著她,從幼童到少女、從少女再到成年。


  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生病變成這樣,他太熟悉了。


  所以他非但不因為時汕的孩子氣舉動生氣,相反內心有些振奮和喜悅。


  這獨特的生病模樣,這難纏勁兒,多像他的阿漁。


  摟著他,慕郗城故作厲色道,“阿汕,不許胡鬧。”


  時汕迷蒙地睜著眼,因為高燒,她嗓音暗啞,像隻受了傷的貓兒一樣,語氣嬌軟。


  “慕郗城,你們太吵了,我頭痛,別再說話了。”


  因為他不相信,扯著他的袖子,又囁喏了一遍,“我頭疼,真的難受的要命。”


  是,要命。


  真要命!

  第一次,她用這麽軟糯的語氣和他好聲好氣說話,能不要命嗎?

  如果說,之前慕郗城對時汕還有懷疑,還有薄涼的漠然和猜忌。


  但,現在完全不行了。


  這樣一個和陳漁一模一樣的她,怎麽能不管,怎麽能輕易就放下?


  放不下了。


  將冰袋按在她的額頭上,他的指尖開始在她精致的五官上來來回回地流連。


  他的手指碰觸過冰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時汕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臉上輕撫。


  迷蒙中,她似乎聽到他在叫,“阿漁。”


  阿漁是誰?


  時汕蹙眉,一時間眉頭深鎖。


  也許是冰敷的原因,和剛才喝得藥起了作用,她的神誌正在一點點恢複。


  他摟著她,在她耳邊問,“你到底怎麽了?怎麽能連我也不記得?你等著我,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阿漁。”


  太過熟悉的語氣,時汕稍遲清醒的大腦,竟然在一瞬間想到了今天下午她被車撞的那個車主。


  那個男人也是這麽說得。


  說她不記得他了。


  她該認識很多人嗎?


  不是長期在法很孤僻嗎?怎麽會認識這些她沒有印象的人?

  國內,明明很陌生,很陌生。


  越想越頭痛,頭痛欲裂,索性她不再繼續想了。


  薑湯煮好了,有侍傭端了一碗出來,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因為之前的事情,心有忌憚,所以侍傭沒說話,隻端了碗,放好。


  陳屹舒,出來,坐下後問了句,“怎麽不喝?”


  時汕因為藥效已經清醒大半,雖然還在慕郗城懷裏,可已經坐起了身。


  知道要喝薑湯,她還是沒有動手。


  “快趁熱喝吧。”


  陳屹舒又囑咐了一句。


  時汕怔然著,看看那碗薑湯,擰眉。


  在扭頭的瞬間對上了慕郗城的視線,清醒了一些的人看著他,卷曲地長發鬆散著,眼神因為生病少了淩寒疏遠,增了幾分水霧蒙蒙。


  楚楚可憐?


  不,是楚楚動人。


  慕郗城被她這樣的目光看著,不免從心底生出幾分異樣的悸動。


  挽著她手攬著依舊昏昏沉沉的時汕,站起來,他對陳屹舒說,“姑媽,您半夜起來也累了,您先喝,我帶她到廚房去喝。”


  陳屹舒一愣,她又沒發燒,喝什麽薑湯?

  雖然,這麽想,還是沒有在意地端了起來將那碗薑湯喝了。


  廚房裏。


  慕郗城抱時汕,讓她坐在黑色的大理石洗理台上。


  示意廚師出去,他自己動手給她撐了一碗薑湯,沒忘在裏麵加了一勺白糖。


  “喝吧。”扶著她的肩膀,遞給她喝。


  看她蹙眉,他說,“加了糖的,保證不辣。”


  早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不愛吃薑,嫌辣。


  時汕昏昏沉沉地靠在他身上,嚐了一口,還是擰眉,她說,“不甜。”


  不甜,那就再加糖吧。


  又加了一勺給她,誰知道她又囁喏了句,“多糖分不健康,加蜂蜜。”


  慕郗城倒也不介意她這生病後大變的脾氣。


  她說要蜂蜜,那就要蜂蜜。


  加好了蜂蜜,再遞給她,給她嚐。


  “阿汕,現在可以了嗎?”他問。


  “嗯。”


  “喝吧。”


  “涼了。”


  “那再盛一碗?”


  站在廚房門口的陳屹舒簡直想喊‘天’!這慕家少爺什麽時候有這麽好的耐心了?

  作吧!作吧!

  反正有人縱著。


  慣得她!-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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