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好聲好氣
“慕董,江川醫生約您見麵,說是要談一下薑小姐和陳漁小姐的體檢報告。”
慕郗城眉心緊擰,半晌後應了句,“知道了。”
“還有——”章理事在聽筒裏欲言又止。
“說。”
“董事長,我們單方麵推遲梵雅珠寶新品發布,引發很多合作商不滿,這部分虧損將會給梵雅帶去不小的資金問題,您看是不是要見見海瑞的……”
“不見。”慕郗城淡漠道,“找管助理幫我預約江川醫師,下午見麵。”
“知道了。”
章遠掛斷和董事長不到10分鍾的簡短通話,無奈歎了口氣,海瑞的事兒看來要折騰一段時間了。
最大的問題就是慕郗城不願見西瑞二少。
算了,不見就不見吧。
沒有人比章遠清楚,上司是被過去的傷傷痛了,麻木了。
*
下午,章遠開車來接,慕郗城和時汕同時出發,目的地不同。
一個去醫學,一個去學校。
出門之前,時汕輕微熱感冒,陳女士切了一片薑讓她含在嘴裏,直到上車才吐了。
她的手包一直在慕郗城這邊,說起來有些好笑。
自從他有意不讓她喝太多水以後,時汕每天出門還要給他檢查,不再帶水了。
陳屹舒見了,還戲謔他,“你這麽管著她,當心哪天把她真的惹毛了。”
惹毛了再哄唄,他是為了她好。
午後,勞斯萊斯幻影在大道上緩緩行駛。
慕郗城坐在時汕的身邊,看她頻頻蹙眉,於是伸手從車內的冰箱裏取了一個橘子。
剝皮後,掰了一瓣喂到時汕唇邊。
原本晃神的時汕一怔,有些受寵若驚,他這種唯我獨尊的男人也會體諒人?
並不是矯情不識趣的人,時汕一小口一小口吃了下去。
隻聽身邊的人說,“生薑太辣了,得虧你撐到現在。含了半天,喝水破壞效果吃水果緩緩。”
陳漁最討厭吃薑,慕郗城記得清楚像是本能。
今天陳女士要時汕含一片薑在嘴裏,慕郗城看她擰緊的眉心,就知道時汕必然也很討厭薑。
不過,到底長大了,24歲的她愛裝乖,還從沒拒絕過陳女士。
“酸嗎?”慕郗城問得是橘子的味道。
時汕隻為了壓下去生薑的麻和辣,哪裏顧得上嚐橘子的酸甜滋味。
不聽她答話,慕郗城說,“再嚐嚐?”
一個橘子,就這麽他喂了她大半個,後來放在她手裏讓她自己吃。
慕郗城說,“阿汕能解渴的東西多了,不要光單喝水,你喝水喝得太凶不好。”
罕見今天他情緒不錯,在車裏給她講起了道理。
慢條斯理的,倒也不讓人排斥。
章遠開車,副駕駛位置坐著Jan,兩人第一次聽到慕董事長用這麽慢的語速說話,溫吞的不免有些不適應。
這麽好聲好氣,怎麽感覺像是‘家長’在教育孩子?
麵麵相覷,簡忍不住有些想笑。
實際上一路上慕郗城和時汕也沒真的說過幾句話,車程行了一半,沉默著,他又在她的襯衣袖口裏看到了那條煙黛色的絲巾。
“阿汕,你不覺得熱?”
勞斯萊斯車內溫度適宜,空調開得溫度剛剛好,慕郗城的這個問題就顯得有些莫名。
“不熱。”
他不招她的時候,她也沒必要和他鬧太僵。
假未婚夫妻,至少看起來要像。
所以,每一次慕郗城說話時汕都會認真的回答。
“那下了車會熱吧。”
六月中下旬的天,怎麽可能不熱?
時汕不知道慕郗城這些話都是因為什麽引起來,和他搭腔也不知道說什麽。
直到他睨著她說,“穿這麽多?”
其實,他隻是對那條係在她手腕上的絲巾耿耿於懷。
管她喝水,管他背書,這個男人現在又要管她穿衣服了?
時汕扯了下唇角,失了耐心,也不再回話。
慕郗城盯著她的手腕上的絲巾,眼眸暗了暗。
拿了一罐Jan帶來的冰咖啡,是易拉罐包裝,慕郗城動手將拉環拉開。
“喝嗎?”
嚐了一口後,他有意放到她手邊,和喂橘子不同,這次不是誠心讓她喝得。
時汕回:“不——”
‘喝’字還沒有出口,就在一個換車道的轉彎中,灌裝冰咖啡灑了出來,直接倒在了時汕的手腕上,香濃的冷咖啡從手腕淌下去。
同時遭殃的,還有那條係在手腕上的絲巾。
“真是抱歉。”
漫不經心的語氣,時汕聽不出他的歉意。
慕郗城見此,淺笑著用紙巾幫她擦拭袖子,瞥到時汕不得已擰眉解下了手腕上的絲巾,他的笑容好像顯得有點過分恣意了。
*
先送時汕到F大去,就要抵達目的地,慕郗城給她鬆鬆垮垮地挽起了一隻袖子,遮掩了上麵的咖啡汙漬,算是變相形式的道歉。
一點都不擔心時汕的成績,他叮囑她的隻有,下午幾點出來在校門口,等簡來接她。
除了車上冷咖啡的鬧劇,難得兩個人今天一天平平和和的沒鬧什麽矛盾。
“去吧。”
打開車門,慕郗城看時汕下車,淺笑著衝她揮了揮手。
在時汕下車後須臾,繼續下車的還有Jan,不過Jan走向的是F大的校領導大樓。
等Jan走遠了,慕郗城靠在座椅上,在章遠驅車去市中心的途中,他一路無話。
直到目的地抵達,章遠叫了他一聲,“慕董事,醫院到了。”
慕郗城還是沒有下車,就這麽在車裏打火,點了一支煙。
抽煙抽了半晌不見動靜。
章遠疑惑,“董事長?您——”
“怎麽辦章遠?我現在有點緊張。”
緊張?
章遠被慕郗城的出口的這兩個字給嚇住了。
慕企先年在慕郗城父輩手裏的時候其實相當的暗黑,全部盈利完全是從‘黑’裏來,直到後來一直到慕郗城手裏,才完全走上正軌。
慕企,一個習慣了在暗黑環境裏的企業,要走幹淨的道路,勢必會引起潛藏勢力和曾經老慕家幫派裏的鬥爭。
數年前,為了慕企走正路,被暗黑勢力買凶捅過數刀的慕郗城都沒說緊張害怕。
現在,他說他緊張。
章遠怎麽可能不害怕。
慕郗城坐上這麽高的位置不是白白來得,並非養尊處優,這個男人受過太多罪。
那些提心吊膽的過去,說出來怕是都沒人真的相信。
經曆了那麽多,章遠以為不再會有什麽讓他有大的情緒起伏。
可,現在章遠感覺得到他的不安,所以詫異。
恍了神,直到慕郗城下車,章遠都沉浸在滿車的焦躁裏。是慕郗城留下的壓抑氛圍。
降下車窗,他急切想要透透氣。
29歲,慕郗城早已經習慣了不喜形於色,盡管焦躁他臉上的表情算是沉靜。
江川在私人辦公室等了他很久,直到見他進來,他說,“慕先生,請坐。”
出於禮貌,江川起身想要到飲水機前給慕郗城倒一杯水。卻被人阻止了。
“不必麻煩了,說你想說的吧。”
指尖夾著煙,煙霧繚繞,慕郗城深吸了一口,唇色染上青白。
將得出的核實報告放在桌麵上,打開資料袋遞給他,江川和慕郗城麵對麵坐著。
他開口後,說得第一句話是:“慕先生,其實和您預期的一樣,薑時汕小姐和陳漁小姐的DNA完全一樣。”
慕郗城的手指一頓,煙灰徐徐砸下來,灼痛了他的手指他都沒大得反應。
他還在等,等江川繼續說下去的話。
“雖然,兩份報告身體狀況明顯顯示不同,陳漁小姐生前的身體狀態要好過薑時汕小姐,可從多方麵檢測結果看兩個人都應該是一個人。”
慕郗城還在抽煙,還是沒什麽反應。
“目前醫學判定到此,基本可以判定薑小姐和陳漁小姐是一個人。當然,前提條件必須是陳漁小姐沒有同卵雙胞胎的姐妹。”
“如果她有呢?”這才是慕郗城一直想問的。
“嗯?”
江川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慕先生,從基因遺傳的角度上來說,同卵雙胞胎是一個精.子和一個卵子形成的受精卵最後分化成兩個胚胎。所以很抱歉,目前同卵雙胞胎在成年後靠DNA是區分不出來。”
“還有別的辦法麽?”
“唯獨可以靠采集指紋的方式,這個方法是最直觀的,您——”
話說到這兒,江川閉嘴,不再繼續說。
隻因陳漁小姐是故人,屍骨未存,哪裏還有采活人指紋這一說。
在煙灰缸裏摁滅煙,慕郗城隻拿起桌上的那份時汕的體檢報告單,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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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