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爾斯王國首都伊爾庫茨克,外城區。
剛剛在酒館卸完貨的羅伊,用髒的已經看不清楚原本顏色的衣服袖子,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他走到正在算賬的酒館老板麵前,輕聲道:“格蘭特先生,這個月的錢該結了。”
埋頭算賬的格蘭特頭也不抬地遞給他一疊貝裏,羅伊接過錢,仔細的點了一點,接著眉頭一皺,委婉的對還在埋頭算賬的格蘭特道:“格蘭特先生,您是不是給錯了,少了兩千貝利。”
“沒給錯,酒館的生意不好,每天送來的菜也都減量了,還要給你相同的錢嗎?”格蘭特刻薄的聲音傳到羅伊耳朵裏,讓這個小小的男孩怒的努起了眉頭。
羅伊強壓著心中的火氣,用盡量平緩的聲音道:“格蘭特先生,我們當初都是說好了的,每天送來的菜量也是你們要求減少的,怎麽能克扣我的酬勞呢!”
“克扣你的酬勞?”格蘭特抬起頭,果然人如其聲,確實是長了一張尖嘴猴腮的刻薄臉,他用嘲諷的語氣對羅伊說道:“當初是看你可憐才招的你,現在你都要跟我討價還價嘍?”
羅伊畢竟還是孩子心性,他壓不住心中的怒火,用悶聲悶氣的聲音道:“當初明明是我要的酬勞最低你才招的我,現在還要克扣!”
“不想幹可以不幹,現在街上盡是找活的人,不缺你一個,”格蘭特又低下了頭,看也不看怒氣衝衝的羅伊。
羅伊握了握拳頭,終是沒有動手,恨恨的看了眼格蘭特,轉身摔門離開。
就在羅伊剛剛離開沒一會兒,挺著肚子,明顯是懷了孕的老板娘推開門,走到正在算賬的格蘭特麵前,拍了一下桌子,生氣的說:“我剛才看見羅伊怒氣衝衝的走了,這孩子都沒跟我打招呼。你是不是欺負他了?!”
“哎呦,老婆,你別生氣啊,”尖嘴猴腮的格蘭特滿臉堆笑地站了起來,把挺著肚子的老板娘扶到椅子上坐好,唏噓道:“羅伊那孩子看著挺好,剛才居然說要漲酬勞,跟我多要兩萬貝裏,不然就不幹了。”
“我們酒館的生意最近也不好,老婆你也知道。我們酒館還有其他的工人,要是都像他一樣要求漲酬勞,那豈不是亂套了。所以我隻有請他另謀高就了,興許是沒有答應他,所以他生氣了吧。”
格蘭特一臉無辜的表情,轉臉就把所有的過錯顛倒,是非黑白全部都推到羅伊身上。
老板娘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會騙自己,歎息一聲道:“本來看這孩子還挺努力的,沒想到是個這樣的人,算了算了,走了就走了吧,你繼續算賬,我去前麵看看。”
“那你慢點啊,”格蘭特把老板娘扶起來,扶她到門外,轉頭就換了一張冷臉:“小崽子,跟我鬥!”
羅伊走出酒館後不久,心情頗有些沮喪,妹妹病才剛好一些,他又丟了工作。
“這下該怎麽跟母親講呢,”他想起操勞的母親,頓時心亂如麻。
“港口那邊據說又招人了?”
“是啊,好多人都去了。上次回來的人說工作的地方環境好,居住條件也不錯。”
“重點是酬勞高,還讓帶家眷啊。唉,要不是他們隻招識字的人,我都想去碰碰運氣了。”
低頭走在路上的羅伊耳中傳來了兩個男人厚重的談話聲,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碼頭招人的事了,他還知道招人的黑金商會就是被禁酒令整垮的那家商會,他們的會長羅傑斯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的結局,隻是父親是自殺,而羅傑斯是被人整死的罷了。
在首相沃倫·甘梅利爾·哈定被國王定罪處死後,黑金商會很快就東山再起了,而且坊間傳聞,首相沃倫就是被黑金商會的現任會長湯姆報複而死的,雖然很多人認為這個傳聞可信度不高。
但羅伊還是下意識的選擇相信這個傳聞,這也是因為他和湯姆有同樣的願景以及相同的遭遇。
要是以前,羅伊不會有去碼頭試試運氣的想法,畢竟他家裏就他一個男子漢,他離開家去那麽遠的地方工作,實在是放心不下母親和兩個妹妹。
可現在不一樣了,上次的暴動事件帶來的後續影響,已經開始在外城區慢慢發酵,找到一份能養家糊口的工作越來越難,再這樣下去,這個受盡磨難的可憐的小家庭,就要傾覆在這艱難的世道中了。
羅伊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轉頭往碼頭區的方向瘋跑過去,他雖然隻有十一歲,但身高已近一米七,跑起來虎虎生風,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還在談話的兩個中年男人,帶起一陣勁風,兩人望著跑的極快的羅伊,麵麵相覷。
碼頭上正是人山人海,韋利安作為招募事宜的主事人,此時正在挨個審查已經通過初審的人。
雖然前來報名的人很多,但符合要求的卻不多,一個壯漢在被拒後,麵色不善的一拍桌子,擼起袖子就要打麵前黑金商會的文職人員,周邊的等待的人見狀都退避三舍。
可還沒等他揮舞拳頭,一隻飛刀破空而來。
“咻”的一聲。
壯漢正在揮舞的左手被釘在桌子上,他慘叫一聲,整個人腰都彎了下去,右手捂住左手,想拔掉飛刀又不敢碰,看上去十分滑稽。
一個瘦臉高個的身影出現在停駐在碼頭的船上,他手中轉動著飛刀,臉色不善的看向慘叫的壯漢,大手一揮。
自人群兩邊竄出兩個凶神惡煞的人,抓著壯漢的雙肩,也不管他左手還被飛刀釘在桌上,直接一拉,鋒利的刀刃瞬間將壯漢的左手從正中切開來。
動脈裏的鮮血噴湧而出,流滿了桌子,壯漢握緊左手,慘叫聲不絕於耳,圍觀眾人紛紛側目。
羅伊剛來就看見怎麽血腥的場麵,心裏稍稍有些害怕,身體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不過很快他就又鼓起了勇氣,走上前去。
排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給負責審查的人員帶來麻煩的同時,也讓等待的人群很是不耐煩。
羅伊雖然沒有不耐煩,可是他一想到家裏母親和兩個妹妹還在等著自己,心中也有些焦急,他左看右看,發現有一條小道直通審查人的桌子,頓時心生一計。
他躡手躡腳的溜進溜出人群,不一會兒便接近了小道,心中正竊喜著,一抬頭,剛才刺穿壯漢手掌的瘦臉高個男人,也就是拉基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嚇得他往後一蹲,一屁股坐在地下。
拉基一臉調笑的看著這個麵容稚嫩的男孩,恐嚇道:“你居然敢走我們船長的專用通道,哼哼哼╯╰。”
“拉基,不要嚇他了。”
正在羅伊不知怎麽辦好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緊接著就是一隻長滿老繭的手,向羅伊伸了過來,他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滿頭金發,儀表堂堂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