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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厲鬼出水

  一想到那血嬰,我頓時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忙問血嬰兒是否還在寨子裏。


  婉兒取出藥瓶給糟老頭的傷口上藥,糟老頭一個勁兒的歎氣,答非所問的說:“一寨子人全死了,早知一切都是徒勞,我老漢早就應該逃命去。”


  我的心一沉,祈禱表哥不在苗寨之中,就連糟老頭這樣的高人都斷了一條胳膊,更何況表哥一個普通人。


  亦卿看了眼渾身是血的糟老頭,嚇的連連後退,抱著膝蓋,坐在兩米以外的地方警惕看看我們,又將目光移到她表哥身上。我餘光一瞥,她的腿肚子在打顫,之所以坐下,是因為腿軟的站不穩了。


  至於張桎梏,一動不動,像是一個傻子。


  上好了藥,糟老頭又懊悔的說:“沒曾想這兩個丫頭這麽厲害,小小年紀,真讓我這把老骨頭刮目相看,這兩盤大陣我也破不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破不了大陣,這可如何是好?隻能讓婉兒拚命去了?


  也罷,我倆同生共死,我陪著她。


  即便糟老頭斷了一條胳膊,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他麵色依舊堅毅,他回頭看了一眼苗寨,又往西南方向瞥了一眼說:“這回要栽在這裏了,我還得去那裏看看,你們多加小心,希望有緣再會。”說罷,糟老頭扭頭便跑。每次遇到糟老頭,他都是急匆匆的,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他剛才說的“那裏”是哪裏呢?

  望著老頭單薄的背影,我心中泛起愁緒,糟老頭踉蹌著奔跑,速度很緩慢,想必,此時的他快要油盡燈枯了。


  沒跑多遠,糟老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就停了下來,他回頭對我們沉聲道:“苗寨不宜多留,那血嬰好像失去控製了。”


  我心一顫,已經猜到了什麽。婉兒峨嵋緊蹙,呢喃道:“不會呀,念兒姐做過充足的準備,難道是沐哥哥?”說到這裏,婉兒詫異的看向我:“難道是沐哥哥的生日弄錯了?”


  我急忙擺了擺手,湊到婉兒耳邊,將那天所出的紕漏講給她。婉兒身體一震,道了句“難怪。”然後說:“那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我心想也好,趁著尚有體力,必須盡快往那通天浮屠趕去了。


  說定了就出發,亦卿眼巴巴的看著我,我明白她的意思,我搖頭說:“不行,除非你表哥自個兒走,不然我可沒力氣背他,更何況,我擔心……”說到這裏我戛然而止,跑到張桎梏身邊,小心翼翼的伸手到他鼻間,果真沒有呼吸。張桎梏神情木然,紋絲不動。


  我嚇的一哆嗦,急忙跑回婉兒身邊,想想都後怕。婉兒認真觀察著張桎梏說:“他是不是沒有呼吸了?”我點頭。亦卿驚恐的說:“難道?”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明白了什麽,可隨後嘴巴一癟就準備哭了。我沒好氣的對她說:“你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在這裏,陪你表哥。”


  亦卿淚花溢在眼眶打轉,她委屈的嘟著嘴,說不出話來,婉兒神情複雜的看著亦卿,終究沒有開口。我說:“好了,好了,不哭就帶你走。”


  亦卿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目光停留在張桎梏身上,盡是不舍,是啊!就這樣將她表哥扔在荒郊野嶺,她心裏必然在非常難受的掙紮。我又何嚐不是?我真想衝進苗寨把表哥救出來,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表哥身在何處,再者,回苗寨救表哥和送死沒有什麽區別。


  顯然,張桎梏也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張桎梏。


  離開的時候,亦卿哭喪著臉,時不時的回頭看張桎梏,顯然她還是不忍心丟下她的表哥。


  隻是,我們還沒出多遠,張桎梏忽然從身後追了上來。我靠,這死屍蘇醒了,電視劇裏演過,那不就是走屍嗎?

  亦卿嚇的跳起來,抱住了我的胳膊,婉兒瞪了亦卿一眼,亦卿反應過來,戰戰巍巍的鬆開我的胳膊。


  而我也驚出一身冷汗,臉色十分難看。婉兒將我攬在身後,說:“沐哥哥別怕,道門秘術我雖然隻是初窺門徑,可即便他已經變成走屍,也敵不過我的本命蠱。”


  我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從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婉兒言語中透露的信息,我對她的實力也有了些許了解。婉兒是落洞女,擅長養蠱,尤以本命蠱最為厲害,降頭術和玄門道法卻隻懂一點點皮毛,估計施些基礎的藥降降頭,畫些常用的黃裱符篆不成什麽問題。


  我們停了下來。三人轉身,警惕的盯著跑來的張桎梏,麵色凝重。


  待張桎梏接近後,令我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邊向我們招手,邊就喊道:“等我,等等我呀……”


  走屍還會說話?


  一頭霧水的我看向婉兒,婉兒白皙的胳膊舉在胸前,看樣子隨時準備搖動手鈴,亦卿杵在原地,嘴巴張著誇張的幅度。


  待張桎梏跑到我們麵前,他彎腰扶著膝蓋,大口的喘著氣說:“你……你們,怎麽把我丟下了?”他累的臉頰通紅,額頭還滾落著汗滴,與之前那個麵色鐵青的他判若兩人。他抬頭,用不怎麽和善的眼神掃視著我們,沒好氣的對亦卿說:“臭丫頭,白疼你了,關鍵時刻連表哥都不要了。”


  亦卿臉上洋溢著喜悅,激動的淚眼婆娑,她指了指我說:“是……是他說你沒有呼吸了。”我滿臉黑線,很是尷尬,心裏卻直犯嘀咕,確實已經斷氣了啊!難道兩次伸手到他鼻間,都感覺錯了?

  不會吧!

  張桎梏是個馬大哈,看著自家妹子手足無措的樣子,也不再刁難,緊了緊背包帶兒,說怎麽可能?隻是被掐的暈過去了。好了好了,原諒你了,我們繼續出發。


  整個過程,婉兒看著張桎梏的眼神總是怪怪的。再次出發後,婉兒的舉動讓我再次生疑,婉兒拽著我,走在前麵。刻意的遠離張桎梏,亦卿他們倆兄妹跟在後麵竊竊私語,也聽不清在說什麽,隻是,沒過多久又聽到了亦卿的抽泣聲,才叫個無奈呢。


  一路還算太平,翻過兩座山丘後,忽然聽到亦卿驚訝的說:“哥!你怎麽了?”


  回頭,我詫異的皺起了眉頭,張桎梏是光著膀子的,他表情痛苦,雙手不停的抓撓身體,胸前的肌肉撓紅了一大片,都快要破皮了。


  “癢,好癢,癢死了。”張桎梏的胳膊彎在背後,撓著癢癢,痛苦的說。


  我正準備走近看個究竟,婉兒揪了揪我的衣角,我看向她,她眸子凝重,搖了搖頭。我便隻好作罷。


  亦卿看張桎梏瘙癢難耐,邊走就邊幫他撓起了癢癢,還驚訝的說:“呀!哥你身體好涼呀,不是凍壞了吧?要不我把半袖還給你哇。”我心中無語,這丫頭也是夠笨的,真把半袖還給張桎梏,她穿什麽?別看人家漢子可以光膀子,你一個姑娘家家可不行。


  雖然她要真將半袖脫掉,我還是會“非君子”的多看幾眼,但卻不建議這樣做。


  張桎梏也忙說行不通,哪有姑娘家家坦胸露背的。亦卿醒悟過來,小臉羞得緋紅,閉嘴不提這事兒,幫著張桎梏撓了一路的癢癢。


  當我們回到山腰處那三個土坑旁的時候,同時驚呆了,擺在三個土坑中的棺材,不見了!

  難道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人來到這裏,貪戀銀器,偷走了三口棺材?沒道理啊!把銀器卷走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麽偏偏把三口被蟲子啃食的麵目狼藉的棺材也搬走了?

  不過時間緊迫,也由不得我們過多的浪費時間,盯著坑底看了幾眼,滿懷疑惑,我們便繼續出發。


  來到山麓下那小河旁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又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先前張桎梏就被這河裏的陰魂拽下去,喝了一肚子冰冷的河水。回想當初的情景,心中有些犯怵。


  苗寨外遇到的兩條小河,河水都很清澈,這種時候,越清的水看起來越有一種幽幽的感覺。


  猶豫很久,我們才下定決心過橋,可是,腳步還沒邁出去,卻又急忙退了回來。


  烈日下,河麵上卻忽然刮過一陣清冷的水霧,待水霧消散,平靜的水麵開始“嘩啦嘩啦”的翻起水花,水花中.央,一個強壯的男子破水而出,他赤身裸背,背心印著一個乍眼的烏青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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